第十一章

    “陈语由，我也一直都在等。”

    “如果我的爱人回过头，他就能看见我。”

    陈语由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着喻止最后说的几句话，她的声音轻飘飘，但每个字句却都无比沉重的在敲打着他的心脏。

    一声接着一声。

    那在他的耳边发出沉重的，剧烈的回响。

    他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眼泪一直不停地流，喻止轻声在他的耳边安慰道：“由由，不哭了。”

    她伸出手轻轻顺着他的脊背，直到他慢慢地平静下来。

    喻止的眼角泛红，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

    陈语由紧扣着她的手指，在两人走出西城后，偏偏又再次撞见那个疯子。

    喻止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把陈语由护在身后，眼眸泛着冷意，带着几分不耐的看着面前的人，她沉声道：“滚开。”

    陆斯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突然嗤笑的望向喻止身后的陈语由，“你竟然还带她来这里？“

    陈语由并不想回答他那无聊的问题，同样的，喻止已经感到不耐，没有闲工夫听他扯七扯八，她揽着陈语由的手臂又紧了紧，她护着他从陈斯的另一侧擦身而过。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陆斯却猛地扯住陈语由的手腕，几乎是同时间被陈语由用力甩开，陆斯眼角发红，死死的盯着陈语由的脖子。

    那里残留着欢爱过的痕迹。

    喻止转身单手掐住陆斯的脖子，把他按到最近的墙面上，她的目光落在陈语由被他碰过的地方，在他耳边咬紧牙关说道：“你他妈的别碰他。”

    陆斯整个人被喻止按在墙上，但他却在她的耳边笑，那抹笑意越发的讽刺，透露着十足的疯意。他的目光停留在陈语由身上，边笑着边凑到喻止耳边，语气轻佻，“我不仅碰过他，我还亲过他。”

    “他还差点被我...”

    喻止没有让他说完那句话，她的双眼赤红着，随之拳头就砸了下来，那力道大到恐怖。

    一下比一下重，陆斯甚至都反抗不过她的力量。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想过反抗。

    看到喻止的暴怒，那是他最爽快的瞬间，陆斯笑的更开心。

    而因为陆斯的话，陈语由的动作一时间僵持在那里，瞬间他的身体像从上到下浇了一盆冷水，那四肢僵硬冰凉，彻底阻断了他的思考。

    直到陆斯的脸上见了血。他的鼻腔里开始涌出血来，那鲜红色顺着他的嘴唇一直流到下巴，一滴滴的滴下来。

    血腥味逐渐在空气中蔓延开。

    喻止还没停下她手上的动作，她的双眼赤红。

    如果陈语由没有阻拦，他几乎都觉得喻止会把他打死在这里。他颤抖伸出手臂紧紧着抱住喻止，在她耳边不断地说：“别打了，喻止。别打了。”

    喻止的眼角泛红，她的手上沾染着血，但仍然死死的攥着陆斯的领口，她咬紧牙关，几乎要把身下的人瞪出一个窟窿来。

    在这时陆斯却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刀，那速度很快，直直就朝着喻止插来。

    陈语由瞬间睁大眼睛，他飞速挡在他们之间，然而却被喻止瞬间用力推开，那把短刀的刀刃瞬间蹭着她的右手手腕划过，接着那刀被她扔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铁质和地面发出重重的摩擦声。

    她手腕处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喻止猛地把陆斯推到在地面上，她单膝压着他的腿骨，瞬间凑近他，她嘴唇几乎失去血色，却依然近乎癫狂的在他的耳边重复说道：“妈的，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不然我真的会弄死你，你试试。”

    陆斯没有回应，他明白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回应了。

    喻止只是回过头，她抬起手掌挡住陈语由的眼睛，告诉他不要害怕。

    陈语由触碰到喻止的身子，她的身上还发着颤。但喻止却猛的伸出手，一把反扣住他的手腕，她手上受了伤，那手上的血液顺着手背流淌下来，一滴滴落在雪地里。

    仿佛在雪地里开出的罂粟。

    那是她画画的手。

    陈语由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想去触碰她的手臂。

    喻止攥着他的手掌却紧了又紧，她的呼吸还未平稳，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陈语由，努力保持着平静，仿佛根本感受不到那疼痛，她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帮我打给张叔。”

    陈语由的眼泪一颗颗的砸下来，那手机屏幕他已经看不清楚，他反复的抹着流下的眼泪，在她手机的联系人里找到张进，拨通着上面的号码。

    他大口的喘着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

    陈语由看到西城的洗手间，他让喻止靠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她走到那里，打开水龙头，他蹙起眉毛，对上喻止的目光，轻声道：“会有点痛。”

    喻止扯出一个微笑，手主动伸至那流动的水流下，她轻轻蹙眉，但却仍在哄着他，“这样是吗？陈医生。”

    那血液被水冲到洗手盆里面，浸出一道道有形状的圈痕。

    加压包扎，快速止血。

    陈语由快速的脱下外套，从内侧衣服上扯下一块干净的棉质布料，他颤抖的把她手腕附近那处快速包扎好。

    他慌乱的动作中对上喻止的目光，她的嘴唇失去血色，那血顺着布料渗透，他死命咬着自己的嘴唇，颤声询问道：“很痛，是不是很痛。”

    喻止看着他，却扯出一个微笑，她嘴唇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陈语由几乎听不清楚。

    他慌乱的凑到她耳边，想去再听得清楚一点，他的手止不住的抖动。

    但她却没有再说。

    喻止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重，几乎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他的肩头，陈语由抬起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那救护车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和他们靠的越来越近，跟着的还有一辆黑色轿车。

    张进从车上下来，飞奔着跑到喻止跟前，眼神停留在陈语由的身上，他皱着眉头看着喻止的手腕，刚想开口，喻止却用力睁开眼睛，冲他用力摇了摇头。

    示意他不要再说。

    医护人员赶来的时候，陈语由猛地抬起头，他终于对上喻止的眼神，她张开嘴唇努力开阖。

    陈语由终于知道她刚刚在他耳边说的是什么。

    她说：“陈语由，我爱你。”

    她第一次说爱他，可他不想要听这句了。

    陈语由只想她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