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舔到底他的第一下舔得如此用力,如此毫不 犹豫,让我大大
我的小猫脚步轻盈地走过来,快靠近我时,显出有点犹豫的神情。我疲惫地 向他示意。他很快跪在我的床前,将脖子靠在我的手上。他的呼吸喷在我手臂上, 有点湿润。 过了很久很久,我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他猛地抬起头,面色苍白地说:「不要——主人,当当受不了没有您的日子, 求……求求您不要……不要抛弃当当。」我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长发, 一下就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他轻轻呻吟了一声。我咬着牙,手掌重重地挥出, 他的脸上立刻现出一道红印。「主人!」「别叫我主人!」又是一记响亮的声音 ……当我的手开始沉重的时候,他的脸色渐渐发红,呻吟也渐渐压抑不住,额上 沁出了汗。我终于住了手。 「主人,我知道您是爱当当的。」 「我不爱你了。」 「主人,只要您还愿意打当当,你就还是爱当当的。」他用热切的眼神企求 我。 「我不要你了。」 「主人,求您不要离开。」他仰起头。 「你走吧。」 「主人,求您了。」 「……」 「主人!主人!主人……看不到你,我……我会死……死掉的。」 说完这话,他就呜呜地哭了。头重重的倒了下去,长发披散一地。虽然是仰 面向上的姿势,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溢出来。我看着他的漂亮的脸,看着他赤裸的 年轻的身体,对他说:「你去吧。」他向上努力抬起头来向我这边靠过来,我侧 过身轻轻巧巧就避开了。他再次绝望地哭,呜咽着哭,哭到几乎透不过气来: 「主人,我的主人……您……您实在太残忍了……您是我第一位主人,也是我唯 一的主人,是您带我进这个您的世界,又抛弃我,我早就没有灵魂了,我的灵魂 是附着在你的身体上的。您要走的话,请带当当走……如果您不需要当当的话, 就请解脱我吧。」 「您是我第一个……是您带我进这个您的世界,又抛弃我……」——这话太 熟悉了。我浑身一颤,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话? 「你是我第一个M。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却又离开我连同这个世界。 招呼也不打一声,我觉得被遗弃在黑暗里。现在我孤独得要命。」是谁说的? 是对谁说的?是什么时候?是——我又分明感觉到那锥心之痛,再次穿透我的胸 膛,如那多年前的一幕重现—— 一瞬间,我失去了理智。我紧紧勒住当当的脖子,他喘不过气来,他迷梦般 的眼睛放出光芒,白色的光芒四溅,令到我头晕眼花。 我松开了手。 「主人,当当愿意这样死,死在主人怀里。如果是,因为想念主人而死去的 话,就太痛苦了。主人,求你杀了当当吧。」他红着眼睛,爬过来伏在我的膝盖 上,轻轻抽泣。 我慢慢抬起手,抚摩着他那颗柔顺的头,我的心隐隐作痛。猫猫,主人怎会 不疼你?但是,我又是怎么会走到这样一个难以收拾的地步啊? 第一章。 多年之前,在一个周六上午,我去公司加班。本来应该是九点上班,但这天 我鬼使神差地看错一个小时,八点就到了,快到公司时才猛然醒悟。我自言自语 地说:难怪呢,一路上有那么多老妈妈跳扇子舞呢,平时就看不到。我顺道买了 麦当劳早餐,喜气洋洋上楼去,开门,开灯,开空调,开电脑,一路唱着歌。办 公室没人,可以无所顾忌地上网聊天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很快有人向我打招呼:早上好!我回了 一个笑脸。马上,回话连绵不断的跳出来。 ——是女王? ——为什么不是?(老天,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从你的名字看不出来。 ——你呢?你连名字也没有,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一只狗呢!(我边打 边笑) ——我就是一只狗啊。 ——会打字的狗?呵呵。 ——不相信?我真的是一只狗。 ——好,我相信,那你是什么品种的?男狗女狗?我喜欢大型犬,比如松狮 之类的,又温顺,又强壮,还可以当马骑。 ——我就是大型犬,男狗。可以被你骑。 ——说你什么你就是什么啊。厉害厉害!(我嘴里的红茶一口喷出半米远, 赶紧擦桌子。) ——您是S吗?(又来了一个,) ——干什么?(这次我有了警觉) ——我是M。您喜欢鞭打么?(什么乱糟糟的) ——打什么? ——求你收下贱奴,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的。 ——为什么? ——我26/10/72,长相漂亮,非常乖的,可以为您做任何事,主 人,求您收下我吧。 ——??(噫,身材倒不错,可是这什么意思?) ——我回来了(又来了一个) ——你谁啊。 ——和你刚才说话的。可以用悄悄话吗?我不想公聊。 ——为什么啊。 ——我隐身上线的,这里我认识人太多。不想别人找我。 ——呵呵,有很多仇家吗?怕被人追杀? ——倒是有很多人想打我,但我还不乐意。:) ——有人打你很值得骄傲么? ——恩,那到不是,不过,的确有很多人羡慕我,比方说很多找不到主人的 奴隶。 ——哦?(我想起了那个26/10/72。) ——可以和您通电话吗? ——现在? ——现在。你给我电话,我打过来。 ——还是你留电话吧。 ——13*********。我下线等你电话。 我呆在办公室里,左思右想。这件事委实神奇。以前也有网友留给我电话, 我从不马上打。总是隔那么一两天,等那人忘得差不多了,才试着拨,拨通如 果听到一个极为难听的声音,就说拨错了挂断,也不会给人疑心。现在就打?乖 乖……不过现在办公室也没有人,打打看吧。我走到外面一间办公室,用传真机 拨了号码。 我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有点浑厚有点爽朗,说不出的好听:「早上好。亲 爱的女王。」我心神一震,胡言乱语一番:「你就那个会打字的狗?普通话也说 得很标准嘛,是北京犬?」他笑:「您真聪明,我是在北京。」我心花怒放,笑 了起来。他问:「平时你也这么早上网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哪里,今 天发昏看错一个小时,八点就到办公室,平时都是半夜里。」「哈哈。」他笑, 「那我晚上也从来没见过你。」「平时我都不上这里。今天随便兜到这里来。」 「难怪。」 这通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在这半小时里,我基本上像相声表演里站左位的 一样,只顾哼哈,逼急了说两句:是吗,哦,那后来呢,还有呢,就这啊。我隐 藏了我根本不知道SM是什么,FEMDOM又是什么的可怕事实。问到我我 有什么爱好的时候,我也很聪明地没有把看书旅游说出来,只问他喜欢什么。他 说他只喜欢舔脚。轻一点的责打可以接受。也接受做厕奴,不过没有实际经验。 其他没有了。还说到小时候的故事和性幻想。说到九点的时候,话题是李银 河,我说我只看过那本(实际上只看过大纲),他说李银河还 有一本虽然现在看来有点过时,但当时他看的时候震撼还是非常 大。 同事推门进来了。我要挂电话,他问我要手机号,我微微犹豫了一下,给了 他。或许是他的声音给予我的好感吧,我觉得这人应该还算可靠。事实证明,我 的判断是对的。但同时,我也犯了一个可怕的、不可挽救的错误。 接着电话往来一个多月,差不多每两三天我们就会长聊一次。他告诉我他爱 好SM多年了,今年29岁。我们谈小学时候他和女班长的故事,他的女朋友, 他所见过的SM同好们,他所热爱的工作和朋友们,他谈到他第一个女王的感 受时这么说: 「我在生活中等了将近十年,在网络中等了大概一年多,终于出现一个真实 的女王和我通话,要和我见面,当时你可以想象我的心情,真的非常非常激动, 难以自己。」 「非常理解。」 「等结束之后,我从黑暗的宾馆里走出来,走到大太阳底下的时候,有一种 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恩?」 「觉得像是做梦——,你有这种感觉吗?有时候你会觉得哪一幕以前发生过, 如今是旧梦重演。」 「呵呵,是春梦还是恶梦?」 「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总之,是一个古怪的梦,想象不到。」 「出乎你意料?」 「不好讲。我是去的外地,她那里。她除了不好看之外,还是一个非常粗俗 的人。」 「你失望了?」 「有时候,我会后悔我的第一次是这样的。但当时并没有感到失望,真的, 因为我早就知道。可是,时间越久,我越觉得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总觉 得,现在我对SM旁观越来越多于欣赏,这应该是一个诱因。」 「不明白。」 「我去见过不少女王,但几乎很少做。因为我恐惧。」 「都很难看吗?」 「相对的美女有几个,大多数真的不漂亮。不过,实际上,漂亮不漂亮并不 重要。我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王不漂亮就不尊重她。,每一位女王,我只要去见 他,无论长得什么样子,我请他吃一顿饭的礼貌还是有的。并不是见了就一定要 做的吧。」 「我也那样看。」我表示同意 「其实,在性方面,我并不是一个很开放的人,除了女朋友,我只有一次和 别人做爱的经历。而且,从此再也没有过。在这唯一的一次出轨之后,我很久时 间都有内疚感,甚至没有办法和女朋友做爱。大概几个月吧,才恢复正常。」 「厉害哦。」 「因为在服侍女王的过程中,一般会有替女王口交的内容。我认识一个女王 年龄很小,还没有男朋友,是——那个,所以,我觉得不太好。后来,也就没有 做。」 「坐怀不乱柳下惠?」 「没你说得那么好,是怕麻烦罢了。我发觉那女孩子有点喜欢上我了。我喜 欢SM,不需要多余的爱情,仅此而已。」 「果然思路清楚啊。」 我渐渐发觉他的可爱,除了他的SM话题。临到他要来上海见我的前夕, 我反省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不厌其烦地和他聊色情话题,还和他大谈内心感受? 是仅仅喜欢他每天早晚的问安吗?喜欢他的声音和爽朗的笑吗?如果他知道 我不是S,不是女王,他还会这样么?如果他是色狼怎么办?——不会不会。那 如果是变态狂魔又该如何脱身?我想得头疼。「切,别这么幼稚了。如果他只是 想找个女人实现自己的性幻想,而我不配合,他就不理我的话,我还去管他作甚?」 我安慰自己说。 那天临近下班时候,他来了。我在办公室里听到秘书说有人找我,长吸了一 口气,推门出去。只见他:约有一米七八,中等身材,未语先笑,眼睛很大, 相貌不算差,可是也决不算是俊男——不过,我也没指望在网络上遇到男模。话 说回来,即使遇到男模,为了自尊心的关系,我也决不和他见面——如今看到这 般人物,过了我的心理底线,我不禁抱以微微一笑:「会议室坐吧。」 他递了一张名片。礼尚而往来,我还了一张。——反正他连我的公司地址和 我的名字都知道了,再多张名片又算得了什么?我把名片翻来翻去地看:「噫, 你经常出差吗?」「经常,不过这次来没什么事,多半是为了见你。」我抬头望 他:「哦,我可不一定有空。」「现在你方便出去坐会儿聊聊吗?」「不行」, 我断然拒绝,「现在上着班呢。」「那下班后呢?有空吗?」他问。「不一定,」 我说:「说不准。」「那你先忙吧,等会你下班后,我再来你这里等你行吗?」 「恩。」 我回到办公室,忍不住笑。他看上去蛮可爱。可是,我就是有点不放心:晚 上可不能和他出去,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好了,反正他明后天还是在这里的。 如果他是急色鬼,这样一试,便知道得清清爽爽。我暗自得意,只等他来后 对他讲。 「今晚你真的没空吗?」他睁大眼睛问。 「没空,家里有事。」我撒谎道。 「现在就要回家吗?」他看上去有点失望。 我一边走,一边紧张地看表:「对,马上就要回去,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那我送您回家吧。」他走在我身边过马路,忽左忽右。 「不用。」我干脆地说。 「就让我送您回家吧。你又没空和我吃饭,还没空让我送您回家吗?」他坚 持。 「恩——」我犹豫着。 「给我这个荣幸吧,就让我送你回家吧。好不好啊。」他请求道。 「好吧。」我沉吟了一会,同意了,「怪了,想得好好的,怎么他一说我就 头脑不清?」 「好耶。」他立刻笑成一朵花的模样,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不声不响地开着车。我坐后排左座,他坐在我右边,刚才两个人废话一 堆,突然没有了话。车内的空间闷得叫人心发慌,我调整了一下坐姿,顺便扫了 他一眼。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依旧没有说话。我把右手靠在靠背 上,伸长了搭在他的靠背上。很久很久他没有反应。夏日炎炎似火烧,车窗外阳 光耀眼。车窗外景物飞逝。我的手轻轻来回,不断抚摸着他靠着的白色椅套。眼 见心里涌起的欲望越来越浓烈,我的手指也有些僵硬。他突然动了一下。 我说:「恩?」他摇摇头,看着我。带着几分委屈,几分笑意,几分害羞。 我顿时为之倾倒。天底哪有这样的男孩子,做出这样的表情?我抚着他的头 发,问:「头发是卷的?」他目视前方,轻声说:「恩,天生的。」我夸张地表 扬道:「很可爱的发型。」他怡然自得地说:「本来就是嘛。」我哼了一声:说: 「是吗——」突然右手一紧,一把拉住他的头发往后用力。他啊的一声轻轻叫了 出来。我吃了一惊,望了一眼司机,还好,司机没有回过头。 他整个人往后仰,脸微微向我这边侧过来,我开始渐渐地加力,一边用力一 边看着他的表情。他努力朝我笑,我吃惊地发现:他的眼神突然亮得耀眼。到了 后来,我自己也感觉到这力度有多大。他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与此同时,我心 里有一个坚硬的东西慢慢融化了。是什么呢?我并不清楚。或许是内心的恐惧, 或许是疑虑,也或许是新的力量,谁知道呢?他出神地望着我,开口道:「现在, 我才确定你是女王了。」我问为什么。他说:「就刚才,刚才看你的表情,你的 微笑是随着你的力量慢慢绽放的。只有真正的女王才会这样。」我笑了,有些不 好意思:「是吗?」他轻轻地回答:「是的。您——您可以,做我的女王吗?」 我迟疑着望着他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您践踏我的手吧。」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企求我。「什么?」我的心 剧烈地跳起来。「请您践踏我的手吧。」他重复道。我只是呆呆望着他。 他俯身下去,尽量轻地将左手平整地放在我的脚下,放在后车厢的地板上。 他的动作是那么地慢,是那么的温柔,好象放下去不是他自己的手,而是一 件易碎的珍贵的瓷器。我几乎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慢慢移动。最终 视线到达我的脚下。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仰起头,眼睛睁得很大,眼 神似在鼓励……我慢慢移动脚,踏到了他的手上。我轻轻的踩下去,明显地感觉 皮肤和骨骼的力量,同时感觉到柔软和坚硬在撞击着我的心扉。天,我的心要跳 出胸膛了!这太离奇了,比任何一个梦还离奇一万倍!他半跪在我脚下,把头靠 在我的膝盖旁。我弯下腰,把他的头按在我的膝盖上。我听得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压抑的呻吟渐渐在我耳边变得放肆起来。我心神俱醉。原来我本身是深爱 看男子被折磨的!以前我并不知道这些。我向来以为我只是保守。在多年前,我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让某个男人在我的手指下发狂,看他虚弱地呻吟和剧烈地颤抖。 我只爱这个。用性折磨男人比和男人做爱给我的兴奋更多更长久。在我的记录里, 在六年多的时间里,一个男人和我度过了十多个这样没有性的纯粹的晚上。每次 他都怨我不肯和他做爱。我却乐此不疲。最后,我终于和他有过一次,是寡然无 味的一次做爱。之后,我再也没有找过他。 车子开得飞快。一个急转,他的身体侧在我腿上。我轻呼了一声,他抬起头 来,微笑着仰望我,「我喜欢主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他说。那一瞬间,我如遭 雷击,感觉满心柔情无限,对脚下的那人满腔爱怜无以言表。 我扶他起来,拉他的手看。我的高跟皮鞋是细跟的,刚才踩得不轻。他的手 背上红红的,还有明显的挫开的白痕。我说:还好吧。他收回手,看了看,笑着 说:「还好?明天肯定惨不忍睹。」我眨了眨眼:「不会吧。很疼吗?」他摇摇 头说:「有点儿疼,不过还好。您喜欢吗,刚才?」「喜欢。」我也不知道为 什么会回答得这么爽快。 我下车时,他出神地看着我:「明天上午点,收一下我的信。」 第二章。 第二天上午,我打开信箱,看到一封信: 您的手挺狠的。我真有点怕您……您笑的时候非常温柔,很好看;不笑时, 差别很大……您会是一个好女王。 我琢磨了好久。是这样的吗? 中午,他又来我公司。我和他一起出去吃饭。他一直微笑着看着我。我被他 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干什么?」这个动作,相当自然 纯熟,虽然从未练过,但决不会失手。他一个M,面对一位S,这样面露无可琢 磨的微笑,岂非找揍?就好比当年王小波起猪圈时,由于被猪看得不好意思了, 就动手揍猪一般无二。他笑嘻嘻地问我:「我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打我?」我 哼了一声:「我打你还需要理由吗?」他伸手给我看。我暗暗吃了一惊,手背上 乌青了一大块。「疼吗?」 「呜呜呜呜呜,好疼啊。您收到我的信了吗?」 「什么信?」我装糊涂。 「昨天晚上,我写给您的。说您……说我有点怕您……」 「怕我什么?是怕我打你,还是怕你不打你?」 「怕您不打我,也怕你打我太厉害……」 「那要看你乖不乖了。」我笑得很开心。 「我很乖的。」 「什么时候乖啦。我怎么一点不知道?」我作一脸茫然状。 「主人,我一跪下来的时候,就非常乖了。」他低低说道。 「是么?那么你现在就跪给我看。」 他双膝着地,就这样跪在我的脚下,跪在我的面前。他的脸贴在桌布上,桌 布是粉红色的,并且浆得很好。他微笑着仰头看着我,面泛桃花之色。整个大厅 有五百多平米,因为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人已经不多,但还有五六桌零在吃饭。 我没有去看别人,我不知道有人看见没有,我不敢四顾左右,只盯着他的脸看,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半分钟,但在我有如过了半个 世纪。我伸手拉他起来。 回去上班的路上,我都轻飘飘的——因为喝得太多了。等到强作镇定走进办 公室,锁了门之后,我就以手撑头,困得不行,但要睡也睡不着,整个下午都在 似真似幻的想象中度过。临下班他又来我公司。等同事们都走光了之后,我关了 我的办公室门,命令道:「跪下。」我的办公室有玻璃窗,拉着白色的百页窗帘。 他犹豫着一下,跪下了。我坐回位子上,低头对他说:「我还有一点事没做完, 你等着我。」我打了几个客户电话,一边打,一边斜着眼睛看他。他微微嘟着嘴, 好象不高兴的样子。我用脚轻轻踢了他的脸,以示安慰。他把脸凑上去,用嘴唇 轻触我的鞋,那真是一副令人心旌摇动的画面…… 可能是从这时起,我开始懂得享受这种奇妙的感觉。很久以后,当我再次想 起那时的情景,我总感慨不已。在这种时候,我通常总会想得很多,各种想法层 出不穷。终于我总结了以下几点:首先,第一次并不是都令人怀念的。我交第一 个男朋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爱,都发生在不同对象身上——如今要花很多 力气才能想起这些人;第一次做情人,第一次和小男孩子爱得难舍难分,——现 在都成了天大的笑话。我思念他,对他恋恋不舍,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让我迷 恋SM。如果有人让你迷恋肉体之爱,相必你也会对他(她)恋恋不舍,并且称 他(她)为最钟爱的情人。换言之,他让我沉沦SM之爱,(这是我以后才意 识到的事实),我就对他恋恋不舍,无论什么时候,谈起SM,我总把他称为 我的最钟爱的M。 晚饭后,我们去了酒吧。这是间略显有点空阔的酒吧里,我多年未去了。因 为那里有过我太多不愿提起的回忆——那里给我撕毁过多少张正方的发出悉悉索 索声响的白纸,那里冰凉的镂空黑色铁楼梯上面的秘密,那里要命的音乐和 不断在换的菲律宾乐队,那里桌子底下缠在一起的腿和桌子上离得很远的面孔。 那一天,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带他去那里,我只觉得在那里适合发生一些什么离 奇的事情。后来果然如此。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怡然喝着我给的圣水,而我默默无言,注视着他。旁边 鼓乐喧天,我觉得仿佛置身梦中。这时他离我有一米远,身影在白色的烟雾中若 隐若现。性学家说:第一次性接触(比方说吻裸乳)所释放的能量比第一次实际 的性活动更多,我认为这是对的,但我还有另外一个补充——性意识的传达比实 际的性接触更具有能量的潜力。比方说,像这样的公开场合圣水调教带有暧昧的 性意味,不涉及性接触,但我觉得无比震惊、兴奋、期望。如果说,我的心灵曾 有过一次极大的震撼,绝对没有其他选择,一定是那一次,我唯一的一次。他喝 光了杯子里的圣水,放下杯子,微笑着望着我。 「回去吧。」我说。 「好。」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然后有了我们第一次的调教。说实话,第一次我做得真不好。我践踏他的身 体、踩他的脸是不穿鞋的;打他耳光也是轻得不能再轻;他舔我的脚时,我紧张 多过快感;他脱去全部衣服时,我避开眼睛不去看(后来还是让他穿上NDE RWEAR)。等到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时候,他四膝着地,爬过来跪在我 的脚下,用脸轻轻地蹭我的腿,就这样过了很久,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轻轻踢了他一下:跪着累不累?休息一下吧。他点点头,以手撑地,慢慢 地站起身。我也站起来,说:不早了,我要走了。他一下子扑过来,抱着我的腿 摇着撒娇:恩,今天您别走了,好不好?我从没有见过这阵势,又好气又好笑, 一脚把他踢开,说:「不行,我要回家。」他刚要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我示 意他不要出声,走到洗手间去接电话。 过了十多分钟,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侧身躺在床上,呼吸迟缓,好像是 睡着了。我哼了一声,真没礼貌的东西!把手机放回包里,我突然发现我少了一 只鞋。见鬼!我环顾四周,地上什么也没有,开壁橱也没有。我眼睛滴溜溜一转, 见到他躺在床上,身体几乎一动不动。我走到床边,用力掀起他那只雪白的大枕 头。他猛一翻身,把我的鞋子紧紧抱在怀里。我大喝一声:「藏这里啊。以为我 不知道?」他害羞地笑:「我想……如果,您找不到鞋,您就不会走了。」 我哈哈大笑,给了他轻轻一个耳光:「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笨吗?「呵呵, 狗狗早就知道您聪明了,不过狗狗也不笨呀。」「好,算你聪明。不过,现在我 要回家了。把鞋还给我。」「主人,您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发誓,我绝对乖。 你睡这个床,我睡地上,好不好嘛。」「开玩笑。我要回去了,快把鞋还我。」 「不还。」「不还?你欠揍啊?」我一把夺过鞋子,鞋底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异常清脆。他一点没有防备,大声叫了出来。这双鞋是薄底 凉鞋,硬塑胶底的,我知道打在脸上会很疼。他一脸委屈的样子,我看了有点心 疼,于是摸摸他的头,抚慰他说:「好了好了,真的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明天 再打电话给我吧。」他嘟着嘴说:「可我明天就回去了。」说实话,我有些不舍 得,但还是硬下心肠说:「等下次你来打电话给我吧。」他说:「那我送你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是别送了吧,你——脸上红通通的。」他抚着右侧脸 颊,露出可爱之极的笑容:「没关系,我喜欢。」 后来,我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我喜欢他的笑容。我觉得他的笑是天真无邪 的花朵,可以为我带来真正的愉悦。说实话,他的笑容比他的痛苦更能让我快乐。 这是一个怪现象——在SM世界里,这种情况当然称得上怪。除了怪之外,也 实在不应当。一个S,不去折磨她的M,虐待她的M,反倒疼爱起他、喜欢他 来,这岂非主末颠倒么?当然我喜欢折磨、虐待、侮辱他,但是我也喜欢吻他, 抱他、爱抚他,和他漫无边际地躺着聊天。如果要计算比例的话,前后之比大概 35:65。甚至到后来我不太愿意勉强他,也是这个原因。——我不愿他不高 兴。 那天,当我再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我又是高兴又是心慌——当天下午他就会 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却什么准备也没有,没有鞭子也没有绳子,甚至没有穿高 跟鞋!我对他说我要回去有点事,晚一些再到他那里——至少换一双高跟鞋总还 做得到吧,我想。 走出家门的时候,我自信心大足。我穿了一件深紫色贴身长吊带裙,下摆 略略散开,脚上是一双七公分高的露趾珠片织锻锦鞋。到了酒店,我敲开他的门。 他给我开了门,我一眼看到床上的手提电脑开着。 「在看什么?」我看到熟悉的界面,脸色立刻不太好看,「为什么还去找其 他女王?」 「没有去找其他的,都是熟人,打个招呼聊两句。」他关掉电脑。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请你多少尊重我一些。至少在我进门之前,你可以把 聊天室关掉吧。」 「别生气,主人。」他跪了下来。 我一脚将他踢倒。 「别生气,狗狗知道错了。」他爬起来依偎着我的脚。 我再一脚将他重重踢倒。 「你知道什么?」我突然感到怒气大盛,「你自己玩好了,你还叫我来干什 么?」 他跪爬过来,「主人,狗狗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狗狗想见到您……」 我冷冷地看着他:「衣服脱掉。」 …… 他全身赤裸,跪趴在床沿边上。我从背后抱着他,把脸贴在他发烫的背肌上, 感受着他一波一波如潮的悸动。从颈项开始,我的手指轻轻往下游走,不断向下, 向下,沿着他的脊椎神经,最后沉没他迷人的臀沟里。当我的手指到达他的后腰 时,我的手指发觉他的身体开始僵硬。明白人都知道,所谓僵硬是性的表征之一。 无论是阳具也罢,乳头也罢,一旦开始僵硬,就说明欲火高涨。也有人说,人害 怕时候身体也会发硬,未必一定是性欲使然。对于这种意见,我当然表示同意。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被尿憋急了,阳具也会硬邦邦;一头冷水冲下来,乳头更 会硬邦邦。正因为人的身体语言如此错综复杂,所以任何单向的考虑都不足说明 完全。基于以上论述,我在那时,发觉我的M身体发硬,究竟他是害怕还是激 动,是兴奋还是恐惧,或者兼而有之,我完全不得要领。 我和我的M从来就没有安全词。当时我手段不血腥,动作不粗暴,连像样 的道具也没有一件。此外,我还温柔得要命。当我的手指游移于他的臀沟,他开 始不安的扭动屁股,于是我停止了手指的动作,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吻住他的唇 ——湿润的舌头的吸引力是如此巨大,他将头转向我,努力地迎合我。我的吻是 如此温柔、悠长、爱意绵绵。当我的手指又一次开始温柔地进入他的身体时,他 只稍微动了一下。我开始慢慢的旋转我的手指,抚摸他的身体里面,宝贝,他那 里是那么温暖,密实,紧紧地包围着我的手指,感觉如此美妙,我的心跳加剧了。 我以手指为器,不断冲击他的身体。我没有用润滑油,说实话,进去得有点困难。 但我吻他不休,令他不能抗拒,只是发出微弱的呻吟。「恩—恩——啊——」这 呻吟令我的冲动更难以抑制,我只想占有他,掠夺他,令他在我的蹂躏下痛苦微 笑,他呻吟越是痛苦,我越是兴奋。 我认为,所谓爱恨交集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结束了以后,我问他为何还要不停寻找其他的女王。他说他只是好奇,总 想知道其他的女王长了一副什么尊容。(他当时的表达没有我这么文雅),我是 女王,但奇怪的是,对他这种言语之间的不尊重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我哼了一声, 说见了之后呢,干什么呢。他说,其实不太干,只是想见。就是想见。我无言以 对,感觉受了伤害。他却说这是一种游戏,谁也不受伤害。 这样的话,和永泽对初美说的话,如出一撤: 「也不是你所说的拈花惹草,仅仅是一种游戏,谁也不受伤害。」永泽说。 「我受伤害,」初美说,「为什么我一个人还不够?」 永泽摇晃着威士忌酒杯,默然良久,「并非不够,这完全是另外一个方面的 东西,我体内有一种类似饥渴的感觉,总在寻找那种东西。如果你因此受到伤害, 我觉得很抱歉。决不是什么你一个不够。我这个人只能在渴望下生活,那也才成 其为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或许也是这类人吧。在他体内有一种类似饥渴的感觉,他总在不停寻找那 种东西。我想我的力量还不足以让他停下来。我不能忍受我喜欢的M身上还有其 他可疑的伤痕。我受不了我喜欢的M在和我一起后,还希望跪伏在其他女王脚 下。只要想一想,我就怒火中烧,恨不得在他肚子上踢上十七八脚。我想,如果 他不是我的M,倒还好些。 我对所有人都绝口不提这段往事,没有人知道——直到一年后我再次遇到他, 那是一次真正让人痛恨的经历——就像武打里描写的:一拳打出,却打了一 个空的那种跌跌撞撞的感觉;又像武打里描写的:绝世武功,却遍寻不着对 手那种黯然伤神的感觉。总之,当时——我流了几滴泪。 第三章。 从表面上看,S和M的关系就好比是周瑜和黄盖的关系、是窥阴癖和暴露 狂的关系。其实不然。打个比方,周瑜曾经揍过几次黄盖,黄盖对此非常甘之如 饴,周瑜当然也很看重这个可贵的拍档兼战友。如果有一天,黄盖突然对周瑜说, 他对于挨揍这档事心怀厌倦已久,可能会出去剃度当和尚,也有可能去做黑社会 大佬,日后江湖相见亦是朋友,化缘请给个面子,过招必相让三招。余者无多, 请周先生自重。——列位,一旦发生了这种可怕的事,失去了对象的周瑜的心情 当然可想而知。事情是这样的: 我在这一年中,和他聊过几次,但一次也没有见过面。每次聊,我感觉他越 来越厌世,越来越偏激。所幸他还有工作,工作似乎还很忙。他虽然经常会出差, 但已经不煞费心机来见我;我虽然偶尔会有出差,但都不是他那个城市。 等到终于我换了公司,可以非常频繁地飞去他的城市时,他却已经不属于我。 他看够了,玩厌了,打算好好过日子了——他结了婚,退出了SM圈子。如果他 不忙,我多少可以见见他,可以和他吃饭,和他聊天,说说笑话。但我要的岂止 是这个!我已经没有权利S他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难过得要命。现在,我 想,征服他的愿望比征服他这件事更能使我激动,而当时,我并不想征服他。 我在王府井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我在等他。现在的我,想见他想得发疯。 我要告诉他,我还是要他,不愿过没有他的SM生活。 他的电话还没有来。我在北京已经两天了,连一面也没有见到他。我拨了 「他」的的手机,大声道:请问一下,现在北京时间几点了?他说话速度很快: 「实在不好意思,真的,现在还要客户在一起签一个大合同,很重要,实在脱不 开身,晚一点,八点半一定和你吃晚饭。」我大喝一声:「你忙你忙吧,我也忙 得要死,老板要和我吃饭都被我推掉了。今天不用你陪,我自己安排吧,如果你 要担心我找不到M吃饭,你可以帮我介绍一个好一点的。」他在电话里哈哈地 笑起来:「这是什么话,你真要找,还会找不到?一捆捆的扔在你脚下,哪用得 着我介绍?」我哼了一声,说:「这就是了。知道就好,快点办完事陪我吃一顿 饭来是正紧。」他说:「遵命就是。你住哪里?」我报了酒店名字。他说:「我 来你这里吧。我知道酒店里面有一家就很不错。」 一个多小时后,我回到酒店。他从大堂里施施然走出来,笑容可掬,打扮得 相当出挑:一袭白色无领老头衫飘飘欲仙,一只黑色腰包松垮垮挂在沙滩裤上, 脚登一双灰绿色塑料拖鞋。我忍住笑:「嗨,还敢穿这种衣服到我酒店里来?他 昂起头,狡猾地说:「为什么不敢?我就说来找你谈生意的。」我笑骂:「去死! 敢坏我名声。」一边拍拍他的肚子:「哇,又胖了啊。还不快减肥,当心没女王 要你哦。」他轻轻地闪开,说:「别拍,我刚吃了减肥药,拍不得,一拍就要拉 黄金。」我做恍然大悟状:「那岂不是正对你胃口?」他眼睛一闭,摆一个痛不 欲生撞墙POSE,「大姐,我错了,你的才叫黄金,我的只配叫米田共。你饶 了我吧。」我和他同时纵声大笑…… 碟子撤去后,端来甜点和咖啡。我和他聊些公众话题。什么我换了工作啦, 他新开公司啦,公司新来一个女孩子啦,我的工作难题如何解决啦等等不一而足。 我一手托腮,眼睛睁得非常大,对他的事情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但在我看着 他的时候,走神了。那种欲望突然其来地袭击我的身体:我想令他俯下他高昂的 头颅,想令他屈下他尊贵的身躯,想令他温顺如绵羊,想令他乖巧如狗,想令他 重复那一年前曾经的一幕。我慢慢收起双手,捏成拳头——我知道,如今这是不 可能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说:「其实,我这一年来有大半时间是挺恨你的。」 他收敛了笑容等我的下文。 「因为,你知道的。你是我第一个M。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却又离开 我连同这个世界。招呼也不打一声,我觉得被遗弃在黑暗里。现在我孤独得要命。」 「你——你不会吧。」 「我说的是真的。」我微微一笑:「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有点小心眼, 你别放在心上。我只不过想说出来而已。只是想表达,除了你,我还能向谁去说? 喜欢SM,本来可以讲的对象就不多,闷在心里已经很难受,加上喜欢SM,又 被M甩了,你要我向谁说?不说出来的话,我会疯掉的。「两回事——」 「别打断我。我已经够难过了。每个人都有他自由选择的权利。或许以后我 会去找其他的M,或许谁也不找。或许什么时候也像你一样离开这里。但现在, 我实在是难受。」 」我不做M之后——就是和你去年那一次后,是我最后一次和女王在一起。」 「whocare?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那次是封刀之作?我让你遗憾 了?没必要吧。我也不介意你和谁在一起。善意的欺骗?好,我领情。」 「是真的。我没骗你。那时候,我确实没心思和任何女王作任何形式的接触。 如果一定要我说,我躲避你了,可能我只是躲避你女王的身份。」他端正了颜色 说。 我哦了一声。 「我说真的,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多心了。我无论如何不会躲避你,如果我 真想这么做,我们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你——你是我当年的S,我真的在 意你。」他叹了一口气,「但是,既然我是离开了,我——」 「为什么要离开?可以知道吗?」 「这个很难说。因为厌倦,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感到厌倦了。这么多年来, 看到了很多事情,让我觉得不愉快。我没有办法让自己继续在这个SM世界里呆 下去。 「认识的人越多,越喜欢狗,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现在可以改一改:认识 的女王越多,越喜欢狗;认识的狗越多,就越喜欢人。是这样吧。」 「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的原因。」 「借口。每次分手时候说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都是借口。」 「别这么咄咄逼人,」他无可奈何地说:「我说不过你,但是,请你相信我。 我对你没有任何不尊敬的想法,也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回忆。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无休止的寻觅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尾,并不是死在哪个女王的脚下,也 不是被虐杀,尸骨无存。结局虽然不漂亮,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那倒是,好歹想你活着,可以和你喝酒喝到酩酊大醉。现在我很少有这样 的朋友了。」我浅浅笑了。 「奉陪到底。」他也朝我笑。 总算是喝得差不多了。我摇晃着身体,一手拎着白色西装,一手撑在腰上。 我一身黑:黑色丝背心,领口处一圈黑色珠片;黑色宽脚长裤,挑银色丝线; 黑色漆皮高鞋,浅口细跟的。我斜着眼睛看他,不说一句说。我希望他留下来陪 我一会儿,但是我没说。我穿成这样,已经近似勾引他了,还需要说什么? 我跨进电梯。他站定在电梯口,用手挡住门。 「我还有一个饭局,先走了。」 「恩。」 「早点休息吧,我看你喝高了。」 「好。」 「今天别找什么M了,不安全。」 「知道。」 「那我走了。」 「走好。」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先是无可抑制的愤怒,心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然后,我的心迫不及待地抽搐起来。 我痛苦得身体扭曲起来。 ——我还是失去他了。 那晚,我上了聊天室。我说:我出差到北京,只是现在有空,谁想见我,半 个小时后我就见他。可惜的是,对于一个自称是女王的突然其来的见面邀请,却 没人敢相信。我心里泛起冷笑:这里人流汹涌,但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跪在我的脚 下!没有一个人可以属于我! 我出了大堂门,叫了车,吩咐司机去这个城市最热闹的酒吧街。没有一丝风。 但我感觉到那锥心之痛,穿透我的胸膛,如同冬夜的北风穿过我所有温暖的衣服, 穿透我的身体,令我的身体也有了冰的温度。 第四章。 我开始相信,冰冷的眼光加上火辣辣的耳光是真正的女王应有的气质。我何 必要如此温柔? 回来之后,也就是认识SM之后一年,我开始正式收奴。我把自己的名字改 了,以前叫「小龙」叫「EE」,现在则叫「森林女王」叫「不夜」等等。我从 不发招奴广告,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信发到我的邮箱里来。我每封都看,每封都回 几个字。此外还在聊天室聊天,收集了一堆的手机号码。然后,我开始在电话中 联络,接着是见面,之后是在通讯录上打个叉作上记号。 不久,我有了我自己的M。他写了很多信给我,言辞恳切,加之身高体型都 和那个失去的「他」相似。我调教他,舔脚、骑马、捆绑、鞭打、滴蜡、虐肛、 被迫手淫、限制射精、言语侮辱等都一一尝试,但他显然不能让我产生疼爱交加 的感觉。我很少叫他出来,大概是隔一两个月才会打给他电话一次。在第三次我 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说他在打麻将。我轻笑一声,挂断电话。他再也没有打过 电话,或写过信给我,我也如此。 此后,偶尔有M的电话打来,偶尔见M,偶尔调教。在这段时间里,还见过 一个学画的学生。和他吃饭的时候,我给他看打印好的SM技术类文章,他冲动 得很久都站不起来。我毫不客气地嘲笑他的贱。但当我用塑料绳捆住他,用夹子 夹满他的全身时,用皮带抽打他的时候,他除了不停抱怨实在太疼外,还不停地 想吻我。突然一下子,我兴趣索然。 我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觉。如果没有一点喜爱的成 分,没有一点感情的色彩,没有一点性的意味,所有的调教那只是虐待,不是性 虐,不是SM。一个M不从心里崇拜他的S,尊敬他的S,畏惧她的尊严和手段, 爱慕她的容貌和气质,愿以她的所有意志为自己快乐的源泉,这样的关系是绝对 难以长久的。同样,一个S如果不是真正疼爱她的M,宠爱她的M,打也是白 费力气,时间长了总会觉得寡然无味。 继续,继续。我仍然在网上流连,却不再抱什么希望。直到「阿塔」出现在 我的世界…… 「阿塔」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爱奴。现在想来,我们能在一起,算得上 极其偶然。虽然在很久前就知道他,但我们几次都失之交臂。在聊天室聊过一次 天后,我就在通讯录上打了一个叉(因为他说他不接受任何SM工具,凡疼痛型 的都不接受),通过一次电话后,我又画了一个叉(因为他有次到我的城市,办 完事后已经很晚,半夜里打电话给我,我当然一口回绝)。在我的通讯录上,有 这样记号的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但我们还是认识了。 那次去北京,我约「阿塔」到酒店里来。他人不高,戴着眼镜,看着很诚恳 的样子。我打量了他一下,觉得可以出去吃顿饭。吃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话题 才开始涉及SM。我说我喜欢的调教类型是如何如何,他说他的——果然有些差 别。我也不以为然,反正出来见面又不是一定要做,交流一下而已。吃完饭后, 他说送我回酒店,我说好。他看着我,扭捏着说:「接下来,没我什么事了吧。」 我哑然失笑,说:「你想有什么事。」他红了脸,说:「没什么。」我暗笑一笑, 心里有了主意。 到了酒店门口,我若无其事地对他说:「跟我来吧。」他大喜,说:「有— —什么事。」我冷冷地说:「别费话,跟我来就是了。」他跟在我身后,进了酒 店大堂,我指指沙发,说:「你先坐这儿,别走开。我要先办点事,等会儿再来。」 他犹豫着站在那里。我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我上楼把同事叫下来,一起去酒店功能厅——我们明天在那里有个大型会议, 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做完。我和同事走过大堂,他看见我,好象想站起来的样子, 我若无其事地走过他的身边,一眼不看。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我过去和他 讲话:「我的事情还没做完,可能会很晚,要不你先回去吧。」他显得非常失望, 说:「您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好?」「可能要到十二点吧,还有两个多小时,你等 得了?」他明显是在犹豫:「恩,那您明天有空吗,我还可以见到您吗?」我回 答:「明天说不准。」他看着我:「那我还是等您吧。」「你想等,你就等吧。」 「我等。」他抬头望着我。我笑了。 十分钟后,我和他走进酒店后花园散步,我慢悠悠地说:「这里很不错啊。」 他答:「恩,是不错。」我笑:「这里有山有水有亭,不是挺浪漫的吗?」他答: 「就是有点黑。」我跳到栏杆上,在黑暗中凝视他:「黑一点难道不好吗? 不想在这里跪我吗?」他为难地看了看四周,「会有人看见——」「看见怕 什么!」他看来很紧张:「我——真——真的不可以——,您——回房间行吗?」 我有点失望,犹豫了一秒钟:「走吧。」 我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现在在房间里了。知 道该做什么了吗?需要我教吗?」在我的注视下,他慢慢脱去了全部衣服,一件 一件叠好放在椅子上,然后面朝我,赤裸着跪下。看得出,他的身体是练过的, 臂肌、胸肌都很发达。我喉咙有点发涩,命令道:「去,爬一圈给我看看。」他 服从地在房间里爬了一圈,又爬回到我的脚下。我抬起右脚,踩在他的头上,他 顺从地将头低下,脸贴在地毯上。我轻轻踩着他,正盘算着第一步先怎么做。 他突然开了口:「我先服侍您把鞋脱了好吗?」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还用你来教我怎么做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他一下子很紧张。 「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俯下身,一个字一个字、咬字清晰地说:「你、是、 一、只、狗。」 「我-—狗狗知道了。」他低声回答。 「好吧,让你先知道一下我的规矩。不懂礼貌、不聪明的、不听话的我一律 不要。」 「狗狗会做一个懂礼貌,会聪明、会听话的狗,狗狗会尽量让主人满意的。」 他低低地说。 「好吧,先试试看这个。」我站起身,从旅行箱里拿出一卷粗粗的棉绳,扔 在床上。他看了一眼,突然惊恐万状:「——不要,主人——不要捆我——」我 哼了一声:「你说什么!」他喘着气,害怕地看着那卷绳子被我拿在手里,上下 一抛一抛:「真的不要,主人,我怕——」「怕?怕就对了。」我哈哈地笑起来, 觉得他的对答简直太妙了,「以后你就会喜欢的,会非常喜欢。你会求我打你、 捆你、践踏你、蹂躏你、侮辱你,你会变得无比之贱,难以想象的贱!比现在最 贱的时候还要贱一万倍!来吧,我的贱狗,到你的主人面前来接受你的礼物吧。」 他跪着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我微笑着说:「害怕了?」他默不作声。我突然 站起身,拉住他的头发,往外面使劲地拖:「那么,滚出去!」他四肢着地,把 身体往后用力,来抵抗我的力气,一边呜咽着说:「不要!不要!」我大笑着翻 身骑到他的背上,俯身下去,在他耳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为什么不要?为 什么?」我发觉他的肌肉紧绷,这感觉让我高兴了。我命令道:「狗狗,来, 爬到镜子那里去。」他艰难地挪动四肢,慢慢朝穿衣镜方向爬去。「快l点! 笨狗!这么不灵活4我不教训你!」我从他背上跳下来,一脚踩在他的背 上,欣赏着镜子里的画面。 我穿着高跟鞋把他踩翻在地。鞋跟在他身体上,脸上灵活地游弋着,他不声 不响地承受痛楚,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我用力践踏着,感受脚下 的肉体渐渐由紧绷到松弛,肤色从寒冷的惨白转为温暖的粉红,如果我肯俯下身 体,抚摸一下他的皮肤的话,我相信应该是炙热的。我突然感到有一点累了,于 是我停止了动作,坐在床沿,冷眼看着脚下的「阿塔」。 他爬过来伏在我的脚下,对我说:「主人,我能吻一下你的鞋吗?」我不置 可否地恩了一声。他轻轻地低头下去,极其温柔、不胜怜爱地吻了一下我的鞋面。 我身体摇晃了一下:他居然可以这样地去吻一双带给他疼痛的鞋!我用脚轻轻勾 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往上抬了抬:他眼睛有点发红,表情却很严肃。 「替我把鞋脱了。」我命令道。他慢慢地用双手捧住我的脚,先脱左面一只, 轻轻地把鞋子放在地毯上,再是右面一只。他把我的脚抱定在怀里,久久不动, 脸上露出那种陶醉的神情…… 我得承认,「阿塔」对于脚的爱好是我于今仅见。他迷恋脚的方式也是至今 最令我着迷的一种。我曾夸他说,他的舔脚技巧非常好。他却摇头否认说:我的 主人,那不是技巧,我只是用心去做而已,我是真的喜欢和崇拜,发自内心的喜 欢和崇拜。用心去猜度您的感受,用心去做,自然您会喜欢。 我果然喜欢。和所有的SM文学中写得大相径庭,他是这么做的:在犹豫 了很久之后,他突然搂紧了我的足,(我的脚心朝着他的脸)沿着脚心的中线, 从下到上,从脚后跟到脚趾,一舔到底——他的第一下舔得如此用力,如此毫不 犹豫,让我大大吃了一惊。我只感觉我的脊椎也象被人从下到上被舌头湿漉漉地 划过,我浑身的肌肉一下子就收紧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第二、第三下如 波涛般源源不断地涌来——他的舌头游移在我的脚趾缝间,品味着;他的嘴温柔 地含着我的脚趾,吮吸着;他轻轻地咬着我的脚弓,轻轻地啃着我的脚后跟;轻 轻地舔着我的脚背和我的指甲;他把我的脚每一寸地方都舔了无数遍。我的心跳 得厉害极了。 很久之后,我说:可以了。 他停了下来,说:主人,您要躺一会吗? 我点点头。 他双手捧着我的脚,轻轻放在床上,我刚想往后移动一下,躺后面一点,他 突然说:「您等一等。」他轻轻地把手探到我的腰后面,勾住我的身体,把我轻 盈地抱起,再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床的靠背上,再轻轻地把我放下。 我把他搂了过来,让他伏在我的腿上,他的呼吸有点急促。我温柔地抚摸他 的背脊,他开始微微发抖。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不需要用打骂来显示我的威 严,或许我的一声轻笑就可以让M恐惧到死。 过了没多久,我没有捆他,打他,强暴他,他已经全部是我的了。 有一次,我问他:「狗狗,告诉主人,我完全征服你了吗?」他嘟起嘴: 「主人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当然当然当然当然啦。狗狗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是您的。主人您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征服狗狗了。」我又问:「何以见得?」 他说:「我敢发誓,狗狗绝不背叛您,做您一辈子的狗狗,或许以后老了,年纪 大了,体力不好了,做不动了,但我的心永远是您的,这永远不会变。」我说: 「是真的吗?」他说:「真的,是真的主人。我对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 果有一句话不是真话,就让我……就让我再也见不到您,再也不能伏侍您。 您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最毒最毒的誓了。相信我……主人……请相信我。」 他的眼睛红了,湿答答的。我笑着一个耳光打上去:「傻狗狗,你高兴还来 不及,哭什么?」他犟嘴说:「没有,狗狗没有哭,狗狗只是非常激动。」我说: 「你激动什么?」他说:「让我遇见您这样好的主人,实在是我的幸运。」我再 一个耳光打上去:「是呀,美死你了。」 我现在常打他耳光。令我高兴的是,他开始喜欢上这个动作了。在电梯里, 在外面吃饭,在外面走路,我常对他这么做。本来他是一点不喜欢的,只是为了 我高兴,我知道。但是现在,他居然可以求我打他,他在挨打时发出的呻吟令我 兴奋不已。他解释道:「主人,我知道您是真的喜欢这个——我感觉得出。看到 您高兴,我也高兴,现在我是真的可以喜欢这个了,可能是条件反射吧。」我非 常喜欢这个解释。再后来一次去北京见他,我带了数码相机和掌上电脑。我给他 拍照,录下他的呻吟和抽打耳光的声音。在去机场的路上,我把电脑放在口袋里, 一遍一遍反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