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话事人，那个男孩坚持要上岛。” 陆还苍坐在船头位置，面前放着一台电脑，他端着牛奶喝了一口，站在一旁的江叹特别自然的用餐巾将他唇边的痕迹擦拭干净。 “他说这是唯一的机会，否则他回去之后全家都会被牵连。” 陆还苍放下杯子微微颔首“如他所愿。” 江叹换了一身对他来说略紧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一看就是陆还苍的风格，只是配上他现在的样子有些不伦不类，陆还苍自己则是换上了“观察员”制服，鲜红色的双排扣大衣配上利落的军靴，笔直的长腿加上他那张不食烟火的脸倒是好看的很。 因为之前就没怎么吃，一下子也吃不了油腻的东西，他只能小口喝着牛奶，翻阅手边的资料。 这是雾岛计划开始之前的开局宴，重点不是吃饭社交，而是押注，所有的选手资料都已经发到每一个股东手里面，现在是第一盘，在实验人数剩下一半时开第二盘，二十人时开第三盘，最后一盘就是压唯一幸存者，当年江叹假死跳海就坑了一大批人，但是他也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这个计划需要的资金很大，除了现在参与的股东之外，后面录制剪辑后的视频也会在一些网站有偿传播，J这个名字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象征着自由，象征那种冲破枷锁向死而生的态度，特别是在少年人中几乎成了精神崇拜，包括那个时候被喻为“捡漏的垫脚石”的陆还苍自己都有被他的风采蛊惑。 只是这第二届，不知道能否再出个这样的人物。 在陆还苍看到一个实验对象的资料时，江叹忽然碰了一下他的腰，这应该是他安排的人，一张平平无奇扔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脸，唯一的识别度是那副厚重的类瓶底眼镜。 “外科医生？”陆还苍挑眉。 “他还是技术宅，手速快的很。”江叹小声和他咬耳朵。 “那我就压这个齐衍好了。”反正这次是来当观察员的，也没准备太多赌注。 而且按照江叹的计划，这个局开到一半就要崩。 陆还苍往下翻一页，又看到白天那个一击割喉的男孩子，这张照片拍的挺清晰，居然又是个混血，眼睛和衣阳一样是蓝色，似乎因为受到惊吓而瞪圆，皮肤雪白，漂亮的像个天使，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就是怀璧其罪，何况这孩子还没彻底长开，有一副介于男女之间中性的美貌，难怪在船上当服务生会被盯上。 “秦执煜”见陆还苍多看了几眼，江叹也凑过来“秦这个姓氏并不算常见啊……”他嘀咕了一句。 他肯定有话想说，然而现在并不方便，晚宴已经开始。 大厅最上首的屏幕已经打开，里面闪烁着跳跃的雪花，只待所有试验品都登岛。 这次的观察员有三个，他们手里掌握着三台电脑，可以随意调控视角操纵场内环境，以三人轮班制度二十四小时监控，其他的股东就只能在大屏幕上观看。 这是一个实验，实验的目的是观察极限环境之下的人性，其实这种娱乐活动自古有之，计划的雏形就是古罗马斗兽场。 并且作为一个娱乐活动，其实满足绝大部分人的趣味才是最重要的，血腥厮杀，兄弟反目，还有各种重口味的py，这个秦执煜长得太好看了些，加上他得罪的那俩个男人是霍氏的两位少爷，估计一开始就是地狱难度，但是以那些人渣的做事风格，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轻松死去，说不定能抗到外层电网被打开。 陆还苍能想象到那个孩子将会遭受什么，一定会比被俩个纨绔子弟迷奸可怕，雾岛这种地方是专属于野兽的，能保持人性的都活不下去。 齐衍这个人真的很奇葩。 说他体力好的话，一干活就喘的厉害，说他体力不行吧，跑的比兔子都快。 而且作为一个平平无奇刘海还盖过鼻子的四眼仔，他的屁话也太多了一些，简直和谁都能侃上两句。 好在运气不错，又很能博笑点，观众缘也好，加上陆还苍偷偷放水，凭着医生的身份开局就混在一个还算强的队伍里面，苟过第一盘毫无压力。 第一盘实验对象之间是不能互相残杀的，毕竟培养起过命的队友情之后再拔刀相向更加有趣。 每个实验对象的脖子上都带着一个电击项圈，如果有人违反规则，就会被“观察员”按下处刑按钮。 按照江叹的说法，只要工具到位，这个齐衍他就能立刻破解电击项圈的远程控制系统，这对观察员来说不是难事，甚至连股东都可以给自己看好的实验对象提前送物资，只要暂时黑掉摄像头就行了，有些潜规则，大家都心照不宣。 陆还苍压了他的注，多关照一下也是自然的，而且第一盘大多数的人都是盲压，用小动作增加自己的赢面对于手握大权的人来说从来不是作弊。 谁也不会想到，这艘船上最高那层会有人想颠覆整个“雾岛计划”。 正当陆还苍和江叹还在看齐衍在那里表演左脚绊右脚平地摔偷蜂蜜的时候，远处围坐在大屏幕周围的餐桌上响起一片起哄笑闹的声音，其中那个霍二少的声音最大 “小婊子，白天还给我装纯，乖乖伺候好爷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不知道要吞多少根几把了。” 陆还苍抬头一看，屏幕上正是那个秦执煜，他大概已经被操弄过一轮了，挣扎着跑到溪边又被抓住，蓝色的双眼已经失去神采，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用小孩把尿的姿势分着双腿躺在一个中年壮汉怀里，他的对面还跪坐着一个男人，两条紫红狰狞泛着青筋的肉柱在他的后穴进进出出，嘴里也被塞进去一根，周围还有几个已经脱了裤子的男人，有的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把肉棒放在他的身上磨蹭，他浑身上下都被液体打湿，染成黑色的头发褪下一点颜色，隐隐约约能看出原本的金色。 本来不应该那么快的，毕竟不是谁都对男人有兴趣，只是他被分的那个队伍，大多是毫无道德观念的死囚，在监狱中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是姓霍的做了手脚。 有时候，磨平一个人的骄傲，比杀了他更加恶毒。 陆还苍不满的握紧拳头，江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我靠，这里为什么会有重口群P！”一个特别夸张的尖叫声响起来“哥哥们快把裤子穿上，我们队有个傻逼捅了马蜂窝！”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密密麻麻的蜂群随之而来，那个数量，绝对不是一个马蜂窝，一时间提着裤子的和光着屁股的人都撒腿就跑。 这人正是带着厚眼镜的齐衍，他不仅跑的快，手速快，反应也挺快，眼见人已经跑完，一把捞起被丢在地上的秦执煜往水里面扎。 跳的时候还喊“我的眼镜啊啊啊啊我不会水啊啊啊啊哥哥救我！” 江叹抽了一下嘴角“这家伙戏精瘾真是找到好地方发挥了。” 陆还苍有些无语，他看到秦执煜被带下水时候嘴巴动了动似乎在齐衍耳边回了一句什么。 这孩子还活着，无论是身还是心。 他回的是“你太逗了，哥哥。” 接下来，陆还苍发现代表齐衍的那个电击项圈的红点暗了下去，好在他早有准备，用后台程序又给点亮了，过程没超过五秒，其他两个观察员显然被这场好戏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发现这个小插曲。 经过一通骚操作，齐衍在水下搞定了电击项圈，见人没事，陆还苍和江叹就收起设备回房间休息了，白天差不多胡搞了一下午，陆还苍实在打不起精神。 “雾岛计划”的观察员一般只要两个在线就可以，有时候一个也可以，因为每个实验对象都有自己专属的“监督者”，他们的项圈里安有摄像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会被远程记录下来，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监督者”就会马上报告“观察员”然后实施相应的处罚。 才刚开局，那两位显然兴致勃勃，见陆还苍要走也没有什么反应。 “小叹，你刚才想说什么？”陆还苍洗完澡坐在已经换过的床单上问。 江叹正在卸去脸上的伪装，闻言回过头看他“你知道吗，衣阳姐的母亲应该就姓秦。” “满门一夜之间被灭的那个秦氏。”陆还苍点头，衣阳自己也查过。 “看他那个眼睛和发色，十有八九。”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年龄不对，衣阳的母亲绝对不是金发蓝眼，然而她的父亲，那个传说中给了Doctor一只眼睛的男人，早就被埋葬在了七千多公里之外的那个小镇，他的故乡，这是江叹这次去刺杀Doctor才知道的消息。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基因克隆技术。 “这个孩子上船的目的可不单纯。” “我这次去华沙收获不少，雾岛计划的第一批实验对象其实不是我们，在那之前，当时还在鼎盛时期的秦氏同国外一些势力联手做过小规模的测试，Doctor还有衣阳姐的父亲就是那次实验的对象。” “这种实验存在的意义就是制造悲伤与痛苦吗？”陆还苍叹息。 “不，有些畜生会得到快乐，哦！还有财富。”江叹已经刮完了脸上的胡子，又恢复原来纯良无辜的少年模样，此时他的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他们会有报应的。” “我每一个都记得呢。” “Joker”陆还苍唤他“你这次也会回来的，对吧。” “当然。”江叹捧起他的脸亲吻。 陆还苍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江叹已经走了，他一个人回到船头看监控，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实验对象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有些是被岛上的猛兽毒虫咬死的，有些是被队友坑死的，另一些是不守规矩被电死的，按照这个速度，中午就能开第二盘。 监控里的齐衍又一次和队友走散，似乎迷路了，只能沿着电网向前走，秦执煜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身上穿着宽大染血的衣服，不知是从哪里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齐衍有些抓狂的扯头发“弟弟，哥哥，不，爸爸！我求您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秦执煜说“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只要你教我刚才杀死老虎那招。” “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这手术刀从前只割人的。”齐衍能向天发誓他说的是大实话。 秦执煜还是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随着人数一个一个减少，第二盘开始了。 这盘是允许互相伤害的，也不会再有恶劣的野生动物，当然，在还剩下一半人的情况下单打独斗并不是理智的行为，一般来说，这次会是队伍之间的较量。 齐衍到是苟的很好，他快要走到电网中枢点了。 这时，四个大汉从前面的草丛里面出来，正是秦执煜之前的队友。 他们直接无视了马上趴在地上装死的四眼仔，径直向秦执煜走过来。 “小贱货，运气不错，被你咬断几把那个家伙刚刚才咽气。” “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被电焦了多可惜，还不如让我们几个多玩一会儿。” 四个人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秦执煜也笑了，他那么一笑，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就算脸上一片血污，也能称得上倾国倾城。 “那哥哥们可要对我温柔一点呢！” 貌似和奇怪的人学了奇怪的口癖。 因为落过水，他头上廉价的染发剂早就掉完了，金色的头发衬的他皮肤更加雪白，这么一笑，坐在屏幕前的那些人也被他弄的心潮澎湃。 “这么好的货色，吃不到真的太可惜了。” “这个可是个黑寡妇，肏起来是带劲的很，之后能不能活着就不好说了。” 秦执煜是个聪明人，他很快适应了雾岛的规则。 他一步一步像男人靠近，像一只优雅漂亮的波斯猫。 然而齐衍比他更快，这家伙擅长背后插刀，又狠又准，他自己美其名曰省力。 一个大汉应声倒地，齐衍已经把过长的头发扎在脑后，眼镜也收了起来，一双邪气四溢的桃花眼对着秦执煜wink了一下“杀老虎教不了，杀人我擅长，这里还有三个，我就演示一遍，过时不候啊小朋友。” 秦执煜做出一个“您请”的手势。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齐衍并不擅长拼耐力，他习惯速战速决，一出手便势如闪电，加上他对人体构造烂熟于心，一击必杀百发百中，这几个人很快就被解决掉了。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徒儿你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为师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他非常吊炸天的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又顺手把自己不离身的手术刀扔给秦执煜“我看你小子挺聪明的，要好好活着哦！” “哈哈哈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念着莫名其妙的诗句，一眨眼就跑的背影也找不着了，真正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同一时刻，雾岛计划后台的防火墙被攻破，警示音响的震天，那包围着雾岛延绵数千里的电网应声而塌。 陆还苍站在船头，四周一片兵荒马乱，防火墙被他和他找的黑客从内部攻破之后，“观察员”的控制系统就全面失效了。 这是他原本的计划。 和想搞破坏的江叹不同，他那时只想同归于尽。 他看见江家老大——江叹名义上的父亲，带着人向他走过来。 然而现在他没有心情和他们掰扯，陆还苍望了一眼苍茫的海水，闭上眼睛向后仰去。 就好像当年的江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