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于王总的举动，小李给出的评价是好心办坏事。王总或许是想报答见义勇为的小李，可却用错了方法。

    直属领导对小李倒是客客气气当做无事发生，只不过是开了场部门会议反复强调提高工作效率尽量不要加班罢了。但是同事们对小李倒是有些怨气。赵先生自从甲公司的事务被夺走后就开始和小李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两人走对面赵先生都要冲小李冷哼一声，并在背后呸他一下。小李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也言语冲突了几次，可每次收场都要烦劳同事过来劝架。小李觉得过意不去，因此后来面对赵先生的冷嘲热讽全都练了忍功不予理会。

    但一个赵先生还不足以让小李成为被排挤的对象。致命的是年会来了。公司的员工在中午休息的时候都收到了那条通知。

    各个部门要求至少出一个节目。临近年关，大家要做的事情都多，被选去表演节目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减轻工作量。领导按照每年的惯例走了个形式问有没有主动报名的人。大家自然都沉默以对。领导说，“既然没人愿意主动，那就大家一起上吧。前年我记得咱们是合唱，今年就定跳舞吧。从明天开始大家手里的工作尽量上午做完，下午全员必须去五楼的空房间练舞。”

    大家全都沉默以对。

    领导问，“你们当中谁还有什么意见吗？”

    赵先生便说，“领导我很想和大家一起跳舞，可大家也都知道，我前几天从楼梯上摔下去了，现在脚还肿着，医生特意嘱咐不能再运动了。领导您看……？”

    领导叹了口气，“让你们平时毛毛躁躁也不知道注意点，现在遭罪了吧。既然这样，小赵就不参加了。你们谁还不能参加赶紧说出来。人选定下来就不能换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动。

    领导却又说道，“咱们这个舞蹈不止在咱们分公司跳，等年关还要去总部跳呢！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个机会。你想想你们在台上跳舞，咱家大领导都看着你们，看咱们部门小姑娘小伙子都倍精神的！领导们开不开心，你们表现的好领导们对你们印象就深刻，这对你们以后升职加薪都是有帮助的。”

    领导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和你们说句实话吧，小王总对这次年会非常重视。表现的好大家是有奖励的。谁要是表现的不好，扯了大家的后腿，小王总批评我扣我的绩效分数，我肯定会双倍扣你的。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我们是一个集体。年会这事，无论你换到哪个公司都是避免不了的。你在这接受不了不想参加，下一个公司也这样，你还能继续换工作吗？你们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大家互相用眼神暗示对方说话，可到最后谁也没有开口。领导等了一会不见有人说话，便说，“谁还有问题吗，趁着开会赶紧说出来，有困难只管说我肯定帮着解决。要是都没什么问题，那就散会吧。下午还要练舞，大家抓紧时间赶快完成手里的工作，下班之前必须都交到我手里。”

    待领导一走，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胡姐生气的说，“年末是最忙的时候，一直工作都做不完，怎么想的还要出节目。就不能不参加吗？！”

    “这事他能做主吗。”坐在小李身后的孙姐接道，“早晨的时候咱家领导去找人力资源那边了。说咱们部门忙，出不了节目。人资那边当时就放话了，出节目不是能不能的事，是必须的事。要么咱们表演，要么雇人表演，你想想工资才多少钱？谁甘心为这事出钱啊。”

    李姐听了这话，重重的叹了口气，“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干吧，往死里干吧。活着就得干活，干活才能活着。唉～”

    这一声叹息叹到了大家心坎里，小李觉得心里也有些堵塞。看看桌上摆的一摞文件，顿时倍感压力，他点了下手机屏幕，时间已近中午，但文件连一半都没弄完，他甩掉脑中的不满情绪，专心的沉浸在工作中。可直到午休小李也没有完成手里的工作，他看看大家，每个人都愁云满面，叹息声此起彼伏。

    午休过后大家不情不愿的去了五楼的空房间。指导大家练舞的是李姐。李姐年轻的时候颇有艺术天赋，可她那个年代普遍认为搞艺术不是什么稳定的行当。李姐只好含泪踏进了如今的行业，可喜爱之情是无法改变的，茶余饭后的广场公园必然会有李姐的身影。

    李姐是个严厉的老师，可她面对的学生完全和艺术不搭边。比如小李，小李作为舞蹈团里唯一的一名男孩子，牢牢的占据着c位，可他却完全听不懂节拍。李姐让他用心听了几次，小李仍旧是一副茫然的模样。李姐只好将歌词打印了一份交给小李，并对他说，“你不用听节拍了，听也听不懂。我给你把这几句歌词标一下，唱到这句你就做这个动作，唱到那句你就做另外一个动作……，这样你明白吗？”

    小李点点头，脸颊却涨红了。从小到大他对表演的事情是能躲就躲，现在工作了躲不过去，他每次都为自己的表现内疚，如果自己有这方面的才能也就不会拖慢练习的进度了。

    这几个小时的练习对小李来说犹如地狱。李姐次次拿他当负面模板。小李自觉尽了全力，李姐还是在一个扭腰的动作上把他喊出了队列。

    “小李，你是不会扭腰吗？”李姐皱着眉头，“大家扭的都挺好看的，就显的你突出。你再扭一下我看看！”

    小李左右摇摆了下腰身。

    李姐说，“你那能叫扭腰吗？你看我扭！”李姐的腰身扭动，牵引着臀部也在晃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成熟女人的诱惑力。而小李自己却扭的像个蚯蚓翻身。

    一连教了几遍，李姐终于放弃了，她对小李说，“能扭成什么样就尽力扭成什么样吧，你天生僵硬扭不起来，我也不要求你什么了。”

    小李脸涨的通红，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家休息的时候，他对着镜子练习扭腰，可越练越不对劲，腰身上的骨肉就像上了锈一样，最后小李扭的连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

    李姐坐在播放设备前，正指点着小李。领导也恰好过来看热闹，时不时的开小李两句玩笑。这时候孙姐过来了。孙姐笑着对领导说，“领导、李姐，你们也知道我还在哺乳期呢。单位给的哺乳期福利还有一阵子结束。现在都下午四点了。本来三点就可以走的，我怕耽误练舞就没走。现在学的也差不多，孩子还在家等我照顾呢。我能不能先走呢？”

    听完领导脸色不变，想了想，对李姐说，“李姐，你还有要教的舞蹈动作吗？”

    李姐说，“今天就这些了，一天教点，教多了怕大家记不住。”

    领导恩了一声，又问孙姐，“你的工作都完成了吗？”

    孙姐赔笑说，“还没有。不过请领导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的。急着要的文件我带回去做。”

    领导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两分钟。待孙姐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领导才说，“那你回去吧，不耽误工作就行。”

    孙姐赶忙道谢，然后风一样冲出门。

    舞蹈一直练到五点下班。大家疲惫的坐在办公室里，有几位姐姐急着回家给老公孩子做饭，便也像孙姐一样把急着要的文件带回家做。

    小李和另外几个尚未结婚的小姑娘则选择留下来加班。待走的走完，留的留完，领导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慢悠悠的晃到留下的几人身边看了一会。轮到小李的时候，小李被看的浑身发毛，一连打错了好几个字。

    领导便说，“小李你业务水平得加强了。我在这才多一会，你都错了好几处了。”

    小李硬着头皮继续做，僵硬的点头，“恩，好的领导。我会努力提升自己的。”

    领导满意的嗯了一声。又看了片刻，然后对小李等人说，“又是上班又是跳舞，大家都挺累的。你们做完手里的工作也早点下班回家吧，别太晚了。”

    大家一起说好，谢谢领导。

    领导想了想又对小李说，“小李你一会把在这加班的这几个人名字记下来发到我微信里。我身体不太舒服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啊。”说要领导也打卡下班走人了。

    小李心里是万般不愿，可这差事偏偏交代到自己头上。小李在心中又叹了口气，将几人的名字发送了过去。不一会领导在工作群里便通知明早八点三十全员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