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重(3)剧情
“公佐,我好想你啊,”韩子文一脸深情,对着韩柒述说自己的心意。 韩柒只觉得讽刺,他早已不是韩公佐,这一世他是韩柒。 韩子文重生一世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明君梦中,他以为只要陛下身死,那么这天下就是他的。 可哪有那么容易啊,殷亲王、月亲王,哪个不是才华横溢,哪个不是政见独卓,就算没有陛下在,这皇位也轮不到他梁王来坐。 更合况,相对于优柔寡断的陛下,说实在殷亲王更适合当皇帝,只可惜殷亲王过于决断,不如陛下海纳百川,不得臣子及民心. 韩柒本人也正是因为陛下的容人之量,以及温柔坚韧的态度,成了陛下的坚实拥护者。 韩子文说想他,或许更想他身为暗卫,能更多的提供宫中的消息吧。 思及此处,韩柒略疏远的稽首作礼,“殿下严重,韩柒担不得。” 韩子文受伤的很,前世就算是他害了公佐,公佐也不该丢弃他取得名字啊,这是他们二人独特的羁绊,韩公佐怎么可以自称韩柒! “公佐!你还在怨朕?朕也是不得已啊,这次你只要助朕除掉韩子棠,朕定然能吸取前世不足,成为一代明君!” “你要信我啊!公佐!” 韩子文深陷在自己的世界内,不肯抽脚离开,韩柒在心底叹了口气,“殿下慎言,当今圣上还未薨逝,殿下怎可如此自称……” “属下从来相信您的能力,也从未怨过殿下。无论如何,韩柒永远记得是殿下给了我光明正大的身份,让我如寻常百姓一般生活。” “属下只是怨,怨殿下废了属下的手筋脚筋,在最后那一刻,不能救下您的性命。” 韩柒一边对答,一边却又在心底添了几句,他相信的是韩子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能力,他永远记得韩子文给了他身份又毁了他的自由,这几句话,唯有最后一句发自肺腑。 若是最后关头,他能救下韩子文,这重来的一世,或许韩柒能坦然的说他二人已然两清。 听了韩柒这些话,韩子文感动非常,一个箭步上去就紧紧抱住韩柒,“公佐,朕就知道你还是爱朕的,废你武功的事,是朕错了,朕前世只想着不放你离开,没想害死你。” “公佐啊,是朕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 韩子文抱着韩柒的手箍的生紧,韩柒的手臂有些疼痛,吃痛一声,韩子文才恍然松手,目中含着歉意。 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韩柒无奈的冷下脸,严肃道,“殿下万不可在他人面前如此自称,属……公佐只盼陛下今生性命无忧。” 韩子文终于听到一声陛下,格外满足,这才进入正题,“公佐啊,本王听闻韩子棠那家伙卧病一月有余,昨日韩子希更是闯入宫中,还动了刀剑,可有此事?” 韩柒也松了口气,他格外讨厌韩子文的算计,与陛下的坦诚相比,韩子文的算计显得异常虚伪。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陛下的风韵事,想来与韩子文的谋算无关,顶多是会利用宸贵妃吹吹枕边风。 若陛下是能被温柔乡迷惑,误了正事的人,那这也不会是诸君臣服的陛下了。 “确有此事,陛下爱惨了宸贵妃,此次的事待公佐一一说与您听。” 韩柒事无巨细的将陛下与宸贵妃的事说了个彻底,包括玉满楼的自甘堕落、玉鸣殿的折辱崩溃,也包括殷亲王对此事的震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韩子棠啊韩子棠,你也有今天,”韩子文听罢,猖狂大笑,笑的弯身捧腹,笑的眼泪直出。 “公佐啊公佐,你帮了我大忙,韩子棠对这个阿朱百般容忍,朕丝毫不怀疑,他能做出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蠢事!” 韩子文说了那么多,大概也忘了前世自己要江山不要他韩柒的事,否则又怎会用这话来刺痛他的心,韩柒默默苦笑,他怎么还会受这人的影响。 情之一事,当真可怕啊。 韩柒等梁王笑够了,躬身便说宫中还有事,先告退一步。 韩子文陷在狂喜中,哪里还顾得上韩柒的心情,挥手便让韩柒离去。 朝阳殿,韩子棠寝宫,韩子越对着面色如土的弟弟,相对无言。 “子棠,你这次的玩笑开的太大,那女人对你的影响就那么大?大到你甘愿做她裙下的一条狗?” 韩子棠自从昨日后,就精神大改,不拒饮食也不拒太医署下的药方,幸亏他本来就底子好,这次没有落下病根,不然等过几年有他好受的。 韩子棠明白大哥是为了他好,他昨天想不明白,今天稍微静下心回看大哥的计谋,那是显而易见的激将法。 也明白韩子希昨天的警告,他韩子棠如果再为一个女人不顾身体,韩子希定会舍了性命杀阿朱。 他的好二哥也不似真的冷眼旁观,韩子越如今看上去对韩子棠宠溺非凡,可如果他真的不顾自身,二哥就会变成大哥的爪牙,阻碍他的所有动作。 韩子棠也清楚这次自己是昏了头,这事真的贻笑大方,可若再来一次,或许韩子棠还是会因为阿朱的折辱而崩溃。 韩子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阿朱,他以为自己喜欢上的是阿朱眼里的单纯,可相处了那么久,他又怎会看不清阿朱的本质。 正如大哥二哥看到的那样,阿朱刁蛮任性,除了自己的性命不把别人当人看,贪生怕死,还贪爱金银,看重颜色。 她有那么多的缺点,隐藏在娇小可爱的躯壳下,是不能直视的欲念。 韩子棠一遍遍告诉自己放手,告诉自己不要喜欢这样一个人,可他的那颗心在跳动,告诉他你喜欢她,你离不开她。 就好像有人牵动了韩子棠的灵魂,告诉他阿朱就是你灵魂的另一半。 这样的生活是否有意义,韩子棠会不会终有一天忍受不住这样的态度,最终亲手杀了阿朱? 韩子棠不敢保证,他已经清楚的明白阿朱此人,只对她宠溺着,她是会理所当然的;唯有大棒、萝卜一块使,才能像训狗一样,驯服阿朱。 而可悲的是,韩子棠的身体一旦靠近阿朱,就会不争气的举白旗投降,他是做不了那个驯服阿朱的人的。 这一点韩子棠无比清楚,也因此他回答道,“二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阿朱,也或许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见了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我这次荒唐至极,叫你和大哥担心了。我……” 韩子棠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阿朱,我曾想着顺大哥给我铺的路,彻底打碎阿朱的人格。但我做不到,二哥,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 弟弟迷茫的看着自己,韩子越心里酸涩,子棠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苦,这是他严格意义上第一次遇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 男女之事,韩子越不懂,他的王妃是联姻来的,他为了争取王妃家族的势力,答应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看的出王妃喜欢他,每次见他就害羞的言辞无措。 韩子越有时觉得自己太假,装出了深情的样子,打算演一辈子,与王妃的真情比这演出来的情谊就分外不堪。 他不懂王妃为什么能那么喜欢他,如果她爱错了人,如果她爱的人为了权利过河拆桥,那王妃啊最后的结局会有多凄惨。 所托非人,后悔莫及,韩子越这样想,越想越觉得王妃可怜,但所有的情也只止于我见犹怜,更深一步的情爱韩子越并不涉足。 在他眼里,韩子棠和他的王妃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厢情愿的付出,都是不计后果的不求回报,以卑微低贱的态度怜求对方的真情。 求来的情怎么会是真正的爱啊,韩子越叹了口气,他搞不懂情爱,真的不懂,“怎么办二哥也不懂,二哥只求你一件事。” “韩子棠,你是帝皇,要有帝皇的骨气,要有帝皇的骄傲,你不是一个奴隶。” 韩子越说的话,韩子棠只当是废话,他若做得到,还用的着求助吗? 唉,韩子棠叹了口气,此时静观进来,说宸贵妃炖了碗甲鱼汤,来送给他补身。 韩子棠瞬间苦笑不得,指着静观对二哥说道,“我这是沾了大哥的福,才能吃得一回贵妃做的菜。” “静观,让贵妃进来吧。” 韩子棠靠着背枕,借着二哥的力往上挪,稍微整理了下仪容,等阿朱进来。 阿朱一进来,就看见月亲王冷冷的看着她,一下子身体哆嗦,怯怯的看了韩子棠一眼,眼巴巴的想韩子棠出口打破此时的尴尬。 韩子棠心里啼笑皆非,这样的阿朱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见韩子棠没有动静,阿朱没见过世面,重新拾起对皇室的敬畏的她,总算懂什么叫尊卑,端着汤盏行了一礼,“阿朱见过月亲王,见过陛下。” 韩子越听了这句话,眉头直皱,回头对着韩子棠说道,“你没找人调教她的礼仪?” 韩子棠答道,“原想着时间还够,就没找嬷嬷教她。” 韩子越心想也是,宸贵妃入宫一个月,子棠在和朝臣对峙,好不容易闲下来,又生了这事,哪里还会有人给她教规矩。那正好,韩子越转念就有了主意,正好拿这敲打敲打这女人。 “身为嫔妾,你当自称臣妾,我只是亲王,陛下才是你的夫君,你的主人。你进来后应当先见过陛下,再见过本王。行礼时,若手上有东西,宸贵妃应当将东西先给侍人,再行礼。还有你这个礼,要你行礼不是要你勾引人,扭腰摆臀作什么?” 韩子越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阿朱被吓到,眼睛里眼泪又开始打转,韩子越见到就心烦。 “不过说你两句,哭什么?贵妃既然入宫,那就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什么身份做什么事,陛下抬举你,你心里需感恩戴德,同时也要明白陛下愿意抬举你才是抬举,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韩子棠在一旁听着,若说回护,二哥说的是半分不差,若说不回护,看着阿朱那可怜相他又心疼。 然而再一想到一个半月前的事,他还是心中有些许膈应,无法释怀。 阿朱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回去,将汤盏递给一旁的静观,勉强做了个还算过关的礼,重新说了一遍,“臣妾见过陛下,见过月亲王。” “很好,本王希望下次看见宸贵妃,贵妃能更自觉,”韩子越这般说着,伸手拿来甲鱼汤,用备用的银匙尝了一口,又皱了眉。 “陛下喜清淡,更何况甲鱼汤本就清润,贵妃在里面加了那么多佐料,一破坏了甲鱼原有的鲜美,二没顾及陛下的喜好,十分不称职。” 韩子越只当宸贵妃手艺不佳,并没有苛责她的意思,阿朱却下意识瞟了眼韩子棠,韩子棠此刻垂着头,刻意偏着头不看她,和昨天下午抱着自己发抖的模样截然不同。 阿朱喜欢辣食,尤其喜欢咸鲜的食物,自入宫起,韩子棠每次来她殿中,御膳房送来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阿朱以为陛下和她的口味是一致的,却原来他喜欢清淡,根本吃不惯。 她从来不知道,阿朱在心底喃喃,不,或许她是知道的,只是从前的韩子棠太卑微了,事事以她为主,阿朱也就忽视了韩子棠的喜恶。 阿朱愣在原地,韩子越却不理她,用陶瓷匙轻轻刮开汤面的油花,再将葱花等佐料往外瓢,盛了口看上去清澈许多的甲鱼汤往子棠口中送。 韩子棠吃了一口,如他所想,十分符合阿朱的口味,鲜的同时过咸,一两口还好,多吃便觉得腻,口津干涩,想要饮水。 韩子越也知道子棠顶多能喝下两口,也只盛了两口,喂子棠喝下后,才将余光赏给宸贵妃。 “宸贵妃有心了,日后当如今日,面对陛下丝毫不可懈怠。” 韩子越想着敲打的足够,看了下韩子棠,沉默着不说话,不说让他下去,也没说让阿朱下去,也就自作主张,甩手说道:“陛下既已饮汤,宸贵妃还傻站着作甚,静观——送贵妃回宫。” 静观得令,走到贵妃身前,微笑躬身,甩了一下拂尘,“贵妃,请吧,别扰了陛下歇息。” 阿朱在宫里,一向是韩子棠去她殿里,这次示弱还做了汤,子棠却赶她走,阿朱一时心里慌张,又无可奈何,一步一回头,眼睛里透着哀求和难看。 韩子棠等到殿内没了脚步声,才敢抬头,看着二哥。 他知道,如果看见了阿朱的眼睛,他或许又会心软。 “二哥,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