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阶下囚

    生为太子，其实我压力十分的大，做什么都需要“计划周全”来维持我太子殿下“稳重可靠”的人设，因此便养成了做什么事都爱预设好几种结局，再选取最优方案的习惯，比如这次如厕时我就想父皇驾崩后我该何去何从，我就预设了三种，第一种晋升一级成为皇帝，每天兢兢业业、四平八稳。第二种当上皇帝之后，某番邦或者有类“吴胜陈广”之流揭竿起义，我开始打打打、干干干，要么扩大疆土要么我惨败吊死在大殿正中央。第三种晋升不成——我当不成皇帝，天有不测风云，登基大典或者其他时日被人谋害，成为宗庙里最边下的一个小牌牌。

    以上，种种。我都想到了。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爹这么不靠谱，虽然他还尚有一口气在，但这天“凉”的也忒快了，等我一回来，我身边的亲信歪七扭八的捆的像刚被拔了根的萝卜。我弟弟跪在我爹床前，涕泪交加，一副孝子模样。我见他哭的这般凄惨，就怕那句有对比就有差距，怕衬得我不是那般哀伤，再让人戳了脊梁骨。于是，我准备跪下，再哭上一会儿。但还没跪下，我那弟弟抹了抹眼泪，且露出了丝阴狠，他吩咐左右道：“太子谋逆，押入天牢。”

    “等等。”我被两个威武雄壮的大汉擒住，但是仍旧勉强维持我的风度。

    “皇兄，你还有什么话说。”他站起来问我，一双眼盯住我，令我遍体生寒。

    “哦，你唇上的血该擦一擦。”我十分冷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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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我还没有成家立业，要不然史官在记载我的生平时，来上一句男丁贬为庶人发配边疆、女眷充为官妓……然后一大堆文人士子读到这段历史时纷纷叹息、唾弃。那该是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被活活憋死的场景……我想着想着就觉得心被宽慰了不少，于是，我就准备睡觉。天牢里味道不太好，但这张床还行。我踹飞一只老鼠后，左右踱步了一会儿，就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我这衣不解带地侍奉了我那垂死的爹许久，天天不是在去批改奏折的路上就是在去皇帝寝宫喂我爹喝药的路上，我约么着考文武状元都没有我这般用功的。而我这样的状态都维持了小半年，就是铁打的身躯都扛不住。所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往那床上一躺，就睡了海海的一觉。

    “牢里这位还真能睡，一睡就一天一夜。这一觉可睡的真值，起来就能见外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了。”

    “可不嘛，一朝天子一朝臣，外头都变天喽这位还睡的跟死猪一般，也真是心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之将死、呆若木鸡。”

    ……

    我刚醒来，就听见监栏外两个狱卒正坐着喝酒，窸窸窣窣地声音传入我耳朵里，我原以为我会有很大的感触，但很奇怪，我并没有。可能是睡了极好的一觉的缘故，我现下不觉得气也不觉得恼，只觉得我饿了。

    但是我是谁，主动要饭吃是不可能的，反正就算死囚要上断头台也会给个临终饭，所以我老神在在，盘腿靠着墙闭目养神保存体力。但是过了一会儿，我没等来吃的，倒是贴身照顾我的小太监李素被扔了进来，他一进来就开始哭哭啼啼，对我上下其手：“呜呜，我的殿下能受苦了，哎呦我的殿下，可有哪里伤着了?

    “吵死了，你小声些。”我揉了揉额头，对他踹了一脚躲开“咸猪手”照样对他十分嫌弃。

    “殿下还能踢得动小人，还这般生龙活虎，这就证明没事，呜呜，小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李素擦了擦眼泪，重新过来抱着我大腿，并抬头朝我咧开一个难看的笑。

    “先别那么多废话，你先说说这外面形势如何了。”我甩开他，又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

    “先皇了，六殿下登基了。”李素凑过来小声说道。

    “这件事孤……晓得了，你说些其他的。”

    “殿下不愧是殿下，还是这般聪慧通透！”李素继续过来狗腿。

    这个时候我的属下还能拍马屁，果然，我能被逮进天牢里不是没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