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恢复

    只要能帮上您的忙，即使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诺兰德低垂着头一字一句说得虔诚而慎重，向着他的神明宣誓忠诚与不再逃避的爱。

    苏尔看着他虔诚坚毅的面容，轻叹口气，忽然伸手揉了揉骑士长那头浅棕色短发，在他因为突如其来且从未有过的动作慌乱失措的时候微微笑了。

    「我知道，诺兰德可以为我付出一切。」骑士长不只是这麽说，也同样这麽做了。

    无论是喂养小触手而让乳房二次发育，还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宁愿舍弃原本的四肢，就算手和脚一辈子都无法再拥有触感与温度也可以，只要能帮上神明，诺兰德都可以毫不犹豫去做。

    但是——「已经足够了。」苏尔微笑着，抚着他发顶的力量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诺兰德。」

    「我的伤已经痊癒，不需要你们继续保护我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保护你们了。」苏尔顿了顿，原本温柔的声音竟还能更轻缓，一下下拨动着诺兰德震颤的心弦，「所以......为我纵马领队吧，我的骑士。」

    自从换成用光元素构建成的四肢之後，诺兰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骑马了——骑术需要对全身肢体精细的控制，元素肢体虽然无坚不摧、拥有他所期望的强大力量，却也让他失去骑马的能力。

    神明话语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诺兰德深吸口气，压下语调的哽咽，尽力想让自己听上去依然沉稳可靠，却还是泄漏了点不宜察觉的颤抖。

    他如从前每一次那样垂首，出口的话语铿锵有力。

    「谨遵您的命令。」

    骑士长连一个字质问都没有就直接应声下来的举动让邪神放下心来，他还真担心诺兰德太过固执该怎麽劝说才是最好的，幸好没有发生。

    早在安德鲁拿回神格的时候，苏尔就已经＂借用＂了点光明神的力量回去研究，找到能让骑士长恢复原状并且不留下任何後遗症的方法，如今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想到安德鲁，邪神的表情又变得微妙了起来。

    求你、回来......好不好？恳切的哀求声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彷佛就在耳边那麽明显，其中的悲伤能让听见这般恳求的人都彻底心碎。

    那时克苏尔尤特对於光明神难以言尽却无疑十足愤怒的心情也在此刻由苏尔再一次亲身体会了——邪神的心情顿时跟着复杂起来，这种自己嫉妒自己的感觉......为什麽如此微妙？

    还有他将安德鲁从神殿虏来做了许多不可描述之事，又在最後把光明神阁下用之即丢的事——苏尔的手轻微地颤了颤，他强迫自己暂时不要去想这些事，专注在为诺兰德恢复身体原貌上面。

    邪神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心不在焉让骑士长多新生了四只手出来。

    完成术式之後，苏尔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从他带着诺兰德关在这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内也过去大半天时间，总算是成功了。

    他走进链金阵中，将仰躺在床上表情还有些茫然的诺兰德半抱着扶坐起来，语气温和。

    「你试试看。」

    诺兰德缓缓眨眼，那让他熟悉而陌生、正被邪神安放在掌中的指尖也跟着抽动了下，接着五指收拢一点一点握成拳状。

    久违地感受到真实肉体的存在，诺兰德下意识屏住气息，直到颤动的指尖扫过神明的掌心带来一丝灼烫的热度才让他如梦初醒，颇有些慌乱地抬头，正好对上神明包容鼓励的目光。

    刹那间，周遭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唯一的存在。

    他张了张嘴，「您......」还没说出点什麽，就被外面死命扒门的萨非斯特打断了。

    诺兰德脸上的神情顿时变成了无奈和一点不宜察觉的失落，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完，而是靠着神明的力量站直身子，然後毫无预兆半跪下来。

    「我会为您带来胜利。」

    苏尔目光柔和下来，「好。」

    是时候让深渊回去它该待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