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奇迹之子
暂时解决教廷的问题之後，苏尔抱着安德鲁跟萨菲斯特一起来到了安所在的房间。 伊里亚斯先去处理遗留下来的事情，诺兰德也跟了过去，毕竟以他们两人的身份来解释更有说服力。还是有许多神殿人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麽，方才在上头还差点跟一张脸明晃晃挂在裁决所通缉名单第一位的萨菲斯特发生冲突。 要不是伊里亚斯和诺兰德及时阻止，等苏尔上来之後看见的大概就不是宏伟的光明神殿，而是一大片废墟了。 诺兰德的突然回归也让一众神殿骑士惊讶极了，早在刚才等待邪神的时候就激动地与他相见交谈，虽然在知道他是讨伐队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时还是不免为逝去的同伴黯然神伤，但讨伐队失踪那麽久他们的内心也隐约有答案了。 不管如何，诺兰德的出现还是让骑士们分外高兴。 苏尔一进门就看见正好奇地四处乱转看着房间摆设的安，人造神显然已经醒来有段时间了，看上去很有活力的样子。 当注意到开门进来的苏尔时，他的眼睛顿时亮了，欢呼着朝邪神扑来，态度异常亲昵。 「爸爸！」 苏尔：？ 萨菲斯特：？？？？？ 苏尔被他的称呼弄得一愣神，下意识接住了朝自己扑过来的少年。 他这才注意到，人造神连年纪看上去都缩水了几岁，现在的少年模样更符合他脸上稚气又单纯的笑。 「你为什麽叫我......」苏尔有些迟疑，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爸爸就是爸爸呀。」安眨了眨眼睛，给出十分理所当然的答案，接着又开心地抱住了他怀里的安德鲁，「妈妈！」 苏尔恍然，他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大概是他和安德鲁融合神格的缘故。 至於年纪怎麽忽然变小了......安融合了他们的力量就等同於重启，虽然没见过能够忽大忽小的链金偶人，但安本来就很特别，发生这种事也不奇怪。 忽然就多了一个这麽大的儿子，邪神也是有些心情复杂，但他还是温和地摸了摸小偶人柔软的白发。 「嗯。」 邪神和他的＂儿子＂一派和乐融融，旁边的萨菲斯特就不怎麽好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才和光明神待了多久，为什麽连儿子都冒出来了！ 虽然苏尔解释了安的由来，但萨菲斯特的脸色还是很黑，两个神明神格融合的产物，四舍五入一下不就跟生出来的差不多麽！？ 他感觉自己实在小看了光明神，不但占据邪神心里最喜爱的位置，甚至连儿子都有了，而他却连伴侣仪式都还没完成，更别说为神明诞下子嗣。 看来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萨菲斯特磨着牙，他一定会成为第一个怀上神明真正子嗣的人，生殖触他要定了。 还不晓得生殖触正在异空间里开派对庆贺自己脱处的萨菲斯特满心都想着子嗣的事，表面上却露出十分委屈的模样。 「您和光明神连孩子都有了，却不让我也怀上属於您的子嗣麽？」 苏尔有些惊讶，「这不一样......」但他还没说完就被萨菲斯特耍赖打断了，向来宠着伴侣的邪神发现怎麽安抚也没用，只好轻叹口气。 「这很辛苦的。」 萨菲斯特毕竟是人类，假如要留住神明的子嗣必然不是像他从前那样把自己弄成专属卵巢就行，那只是让他的受孕机率比平常人要高而已，如果想让胎儿顺利成长势必会很辛苦。 但萨菲斯特怎麽会畏惧那些呢？见神明有所松动的模样几乎是欣喜若狂，终於让邪神答应过段时间就让他怀上子嗣这件事。 萨菲斯特顿时就满足了，虽然他看着光明神还是觉得非常不顺眼，但内心的愉悦足以让他忽略这麽一点小缺陷。 一直很乖巧地没有打断他们说话的安见暂时没人再开口，这才小力地拉了拉苏尔的袖口。 「嗯？怎麽了。」苏尔侧头看向忽然变得有些怯生生的小偶人，温和的嗓音满是包容和耐心，让安能够鼓起勇气问出那句话。 「他真的......死掉了麽？」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安似乎还是很害怕教皇，用细小的声音问着给他最多安全感的邪神，然後闭着眼乖乖地让那只温暖的手抚摸自己的头发，睫毛隐隐颤动。 苏尔安抚着小孩儿的手微微一顿，安的问话让他忽然意识到教皇真正谋算的到底是什麽。 那身着一席华丽白袍的人从容赴死前所展露出的，或许并不只有将全身心奉献给信仰的绝对虔诚，在他的眼神深处还有着必定会将邪神剿灭的漠然冷酷。 教皇此次不惜以性命为代价让人造神提前与神格融合，无论最後是否成功杀了邪神，最後都会是他所希望的，由人类得利的局面。 当看见邪神不惜冒着危险到神殿里只为了带走人造神的时候，教皇大概就晓得邪神绝没有传言里所说的那麽残忍好杀，相反地，可能还很善良。 这与他曾经得到的情报多有类似，而苏尔温和的模样也让教皇确认了这件事。 所以他立刻做下了决定。 若人造神真的成功杀死邪神，那就是最好的局面，安证明了自己拥有守护这片大陆的能力，在深渊进犯时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护人类周全。 若邪神成功阻止了人造神，那麽受伤过重的邪神为了不让深渊的封印受到动摇，就会前往固化封印，让深渊再没有开启的机会。 深渊的封印以邪神的力量作引，若要强化已经动摇的封印就得耗费极大量魔力，邪神不会有活下来的可能。 无论最後是怎样的走向，人类最大的敌人都将死去，作为手上长年握有异端情报的最高掌权者，教皇很清楚邪神的性格，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人类灭亡的。 可惜他没料想到邪神会因为顾及对伴侣们的承诺而放弃牺牲自己，博爱众物的神有了挂念，眼里就不再只有大爱。 看透了教皇的计画之後，苏尔忍不住苦笑起来，这还真是不给他留任何余地啊。 虽然还是对於教廷如此严酷对待光明神的做法不能接受，但他能够理解教皇的想法，苏尔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麽危险，尤其是现在他随时会被恶欲渗透的情况下。 只是他却不能像教皇所设想的那样牺牲自我。苏尔看着因为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安身上而开始撒娇卖萌打滚样样来的萨菲斯特，表情变得很温柔。 他还有着需要照顾的人啊，所以真是抱歉了。 邪神用比方才更柔和的声音说着，「教皇已经不在了，不用害怕。」 那双本来黯淡下来的银眸顿时又散发出了微光。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安德鲁总算是醒了过来，虽然神的恢复力惊人，但他还是感觉浑身像是被战车来回碾过一样差点散架。 尤其是回想起昏过去之前到底都干出了怎样的混帐事後，安德鲁的脸色更是铁青得要命。 ——他竟然主动勾引苏尔，然後被按在自己的神像面前操到晕过去？ 光是在脑中将发生的事用如此简略的文字描述出来，安德鲁都能感觉到毁灭性的羞耻。 他已经不能面对邪神了，还是装晕吧。 可惜马上就被密切注意着他的安给发现了，「妈妈醒了！」小偶人高兴地拽着苏尔的袖子，一张精致的小脸满是笑容。 「爸爸你看，妈妈醒来了！」 安德鲁顿时忘记装晕这件事，他用诡异的眼神盯着人造神好一会儿，然後才缓缓地开口。 「为什麽我是妈妈......？」 仁慈的光明神一张脸乌云密布，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为什麽苏尔那家伙就是爸爸！？ 不对......安德鲁感觉自己被带歪了，最重要的是，他跟邪神什麽时候有了小孩的，那不是教廷造出来的神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安吓得缩到苏尔身後，只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满腹怨气的神明，邪神只好轻轻拍了拍可怜无助的小家伙当作安慰。 他转向安德鲁，用一种略微责备的语气说，「别这样，你吓到他了。」 安德鲁：......呵。 他面无表情开口，「那还真是抱歉了，爸、爸。」最後两个字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顿迸出来的。 苏尔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转身用柔和的声音对安说道：「安德鲁他不喜欢被喊妈妈，以後也喊爸爸，好吗？」 安露出小小的笑容，原本怯生生的表情也被邪神的温柔消融，满脸乖巧，「好的，苏尔爸爸。」 然後他偷偷看向光明神，用特别小的声音说了句，「安德鲁爸爸。」 这孩子体内有着他和安德鲁的神格碎片，原本不可能相容的两种力量在他体内达成了平衡，这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以後你叫做米洛，好不好？」 米洛，意喻着奇迹。 「米洛......米洛？」人造神先是歪着头重复了几遍，接着仰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个名字好好听，我喜欢！」 苏尔也笑了，轻轻摸着他的头。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所以无论发生什麽，都一定会坚强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