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源于误会
安德鲁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一下下重得胸口发疼。 原本趴在苏尔身体上的姿势霎时也变得别扭起来，浑身僵硬得动也不敢动，只知道和邪神大眼瞪小眼。 一只触手忽然卷住了安德鲁的腹部，他本就将神经绷得极紧，突如其来的碰触差点没让光明神直接跳起来。 「你你你......要做什麽？」安德鲁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一句话结结巴巴说不完整，他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忍不住挣扎起来。 但他意外地对和邪神一起做那事儿没有任何排斥，只是觉得一切都太快了，好歹也要先培养个感情吧—— 只是想把安德鲁从身上移下来的苏尔：？ 他疑惑地看着似乎很紧张的光明神，虽然不清楚原因还是摸了摸对方的头安慰道：「不要紧张。」 安德鲁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要做就快点，不要罗嗦！」 苏尔点点头，触手卷起他的身体安稳地站到了床前。 紧张地等了一会儿之後还是没什麽动静，安德鲁瞪大眼睛看着他，「就这样？」 见邪神还是继续点头，安德鲁忽然意识到自己大概又误会了，一张俊脸顿时黑了个彻底。 「混帐......」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以掩盖恨不得钻到地底下的极度羞耻。 安德鲁实在很想剖开看看邪神的脑袋到底都是怎麽运转的，为什麽每次都能做出这种容易让他误会的事。 他是死都不会承认是自己想多了的。 不晓得光明神为什麽又突然开始生气的苏尔十分茫然，但他还是知道这股怒气是因为自己产生的，迟疑着开口：「安德鲁......」 「你别喊我。」黑着脸的安德鲁阴沉沉道，然後他就看见邪神身後的触手明显耷拉下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童般低垂着头。 比起在几个人类面前温柔从容的模样，苏尔对着憧憬的光明神更多了一分景仰之心，此时因为惹他生气而露出微微失落的表情，看上去好不可怜。 毕竟安德鲁虽然总是表现出嫌弃的样子，但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看着连触手都没了精神的苏尔，安德鲁莫名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然後他就想起了这并不是个错觉——对於从创世之初就已经存在的光明神而言，邪神或许、应该、大概，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自己看中的对象，就是哭着也要继续喜欢下去。没有因此而哭出来的安德鲁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邪神，用一种极端厌世的语气开口。 「不是你的错，是我想多了。」 早该知道这家伙的思考模式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怎麽就没记取教训呢，安德鲁沉痛地想。 苏尔眼睛微微一亮，无力的触手似乎也瞬间注入力气变得精神起来，在背後晃悠晃悠的，甚至还跑到光明神面前欢快地摇摆，活像是个打滚求摸的可爱生物。 「你没生气？」苏尔一扫之前的失落，拿泛着微光的墨蓝色眼眸专注地望着安德鲁，顿时让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度疯狂失序起来。 他暗骂了声不争气的心脏，这下倒是真的什麽脾气也没了，一脸恹恹道：「没有，我没生气。」 那双望着他的眼因此弯了弯，露出些笑意。比起其它时候，苏尔更习惯安德鲁厌丧又针锋相对的模样，现在这样倒让邪神放心不少。 「那就好。」 说着苏尔拉起光明神的手带他往房间外走去，「得要跟伊里亚斯他们讨论一下去教廷的事，拿回你的神格。」 安德鲁漫不经心应声，懒倦地撩起眼盯着他们交叠的手好一会儿，忽然一翻手反客为主握住了邪神，变成十指紧扣的模样。 既然不能期待他主动，只好自力更生了。 每天早中晚都被萨菲斯特变着花样讨亲亲讨蹭蹭习惯了碰触的邪神丝毫没发觉这样十指紧扣有什麽不妥之处，毕竟安德鲁看上去实在太自然了，就算苏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感到疑惑也只得到一句义正词严的回覆。 「你不是很喜欢我？那就牵着。」 邪神总感觉这个前因後果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他确实很喜欢安德鲁，认为他是个好神明。 「我接受你的喜欢，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伴侣了。」安德鲁面不改色扯着胡话，继续将邪神的思考方向往他想要的地方引导过去。 这时的苏尔一点都没有揭穿光明神身份时侃侃而谈的气势，陷入了艰钜问题的思考之中。 如果喜欢一个对象，就要和他成为伴侣，好像是这样没错。苏尔确实是这样对待伊里亚斯和萨菲斯特的，接受他们的喜欢成为伴侣。同理可证，他如果喜欢光明神，好像也应该成为他的伴侣。 似乎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已经有两个伴侣了。」苏尔沉思着，人类之间的伴侣可以这麽多的吗？ 伴侣盟约确实没有数量限制，只是大部分人受限於魔力上限都是两两成对，而且由於其严苛的遵守条件也很少有人会选择缔结伴侣之盟。 一生不离不弃，无论灾厄喜乐生死相随。 安德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对邪神循循善诱，「既然已经有两个了，再多一个也可以。」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不知何时走在前头的安德鲁伸手按着门，回头去看苏尔，忽然朝他露出微笑。 苏尔不由一怔。自从认识以来，安德鲁很少笑过，那张俊美的脸上只会出现冷漠和厌倦的表情，最多再加上一个方才被他惹怒时的恼火，从来没有什麽好表情，更别提此时此刻几乎称得上神采飞扬的模样了。 这才是......万物生灵敬仰的光明神。 也是曾经还未知道什麽是光明的邪神一字一字听着故人讲过的那些故事里，在他心里留下深深刻痕，最耀眼夺目的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