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碎花长裙

    小时候沈季老是觉得电视剧和动画片里的剧情太扯淡了。

    漂亮的异族妃子转个圈就可以招引蝴蝶，美少女只是走过就会有鲜花盛开。小时候的沈季极度缺乏浪漫因子，他觉得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这也太扯了。

    但现在的沈季好像可以理解也可以相信了。

    这会儿沈季直勾勾地看着华礼，感觉不只是蝴蝶，只要裙子上的碎花图案随着华礼的走动和风吹来的方向微微摆动，好像整个白河镇最娇嫩的花朵此刻都会心甘情愿倒在华礼裙前了。而且这人还不是什么美少女，而是一个男人，是自己男人。

    沈季满心满眼都是纯粹对美扽欣赏，以及夹杂了个人情感的爱慕。沈季就是一个小孩一样纯粹又幼稚的人，他喜欢的人在他眼里就是最好的，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什么都好。

    哪怕此刻穿着裙子的华礼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墙边的矮凳上，两条长腿叉开，长长的伸展了出去。虽然是长裙，但依然叫人看着觉得有些不舒服。

    “腿收一收，”王婶在华礼对面坐着，伸出脚去用鞋尖踢了踢他的帆布鞋底，“怎么穿裙子都这么不注意，好多时候我总觉得你不像个女孩子，你是不是生错了。”

    虽然王婶这一段话是笑着说出来的，但是坐在一侧的华礼和站在身后的沈季都是一僵。

    “夏天了都她们小姑娘老早就换裙子了，你竟然都不自己想着。”王婶笑着站起身晃了一圈，慢悠悠的继续道，“真的不爱美啊，浪费好苗子了！”

    这才让华礼松了口气。

    虽然华礼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太在意，也时常想着，被发现就被发现吧，反正我本身就真的是男人。但其实他潜意识是很怕被发现的，恐惧源于未知，他也不知道如果被发现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和光景。

    但是单就说两个男人结婚生活这件事，华礼就知道被人知道了不会是什么太好的结果。

    他能记得很小时候，他曾经偷偷听到过大人们谈论一件事。他们家有一个亲戚，若非要论的话华礼可能需要管他叫叔叔这样子的关系，是比较远的一个亲戚，不常走动，华礼甚至对不上称呼和人的长相。

    当时他只是从长辈们的嘴里知道，这位叔叔快要40岁了还是没有结婚，那些年还流行被人介绍后相亲的这种模式，年幼的华礼就曾经问过小嬢嬢，“那这位叔叔，是没有人为他介绍相亲吗？”

    “有啊，之前他结过一次婚，新娘就是介绍来的。”

    那时候叔叔年纪也才没过30，据说那个新娘也是好漂亮，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性格也很温柔，唯一的问题就是，两个人在恋爱期间，不允许被亲吻以及一切亲密接触，据说牵手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达成。

    最神奇的是，这样子相处下来，两个人竟然一步一步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而且听说叔叔也特别喜欢她。但是一切颠覆叔叔人生的事就是在婚后发生的。

    婚后先是女孩子不想跟叔叔住在一起，依旧不允许叔叔碰她。而后来，叔叔发现了这位看似完美女孩的秘密，她跟另一个女孩子联络密切。

    “后来呢？”华礼趴在沙发边，难得出现了他能好奇的事。

    当时小嬢嬢坐在一旁织毛衣，语气依旧温柔，“后来他们离婚了呀，女孩子被她家里抓了回去，据说后来又找了其他人嫁了吧，后面的事我也不太知道了。”

    “叔叔跟她没有联系了吗？”

    “嗯。”小嬢嬢摆弄了一下乱掉的毛线和针，“你叔叔说幸好离婚了，他觉得那女孩恶心。”

    恶心。

    想起这件事的华礼依然在嘴里这样念道了一遍这个词。至今他还是知道这个女孩骗人的行为不可以被饶恕，但似乎也不该被用上恶心的词。

    难道恶心的不该是逼迫她跟不喜欢人结婚的家人吗？

    “小花，”沈季挤在华礼身边，也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轻轻抚着他的裙子褶，“这边乱掉了。”

    被沈季的话从回忆中敲醒，华礼看着他点了点头。

    同性的爱情哪怕是在自己的家乡都是要被人形容恶心的程度，何况是白河镇这种有些闭塞的小镇子。华礼在心里想着，更加坚定了原本自己的想法。如果沈季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伤害，那他就成为千古罪人了。他没法放过自己。

    感觉王婶只生了一个儿子，于是把自己当成女儿了，华礼这种感觉越来越深。

    原来上次王婶不只是给华礼带来了一件裙子，颜色款式笼统加起来有个五六件，算上华礼自己穿来的那件，他现在也算是白河镇的裙子富翁了。当然也只是男人赛区里的。

    一来是真的凉快，二来也是为了把自己人设贯彻到底，从那天之后华礼真的每天出门都要换上裙子，但是他的工作是要一直坐着，身上出了汗之后裙子就要洗一洗熨一熨，在外人看来，华礼一天换一套裙子。

    这些李书记自然也看在眼里，也不得不感叹，最近这样的长款裙镇子里很多女孩子都在穿，但似乎只有华礼穿出来跟别人是不同的味道。可能这就是城里姑娘的气质，李书记这么想。

    “很少见你穿裙子。”李书记把每天要送的信递到华礼手里，“穿着挺好看的。”

    最近他们也能跟以前一样正常交流了，华礼见他最近正常，便也没了戒备心。

    华礼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天生怕热的体质，看着没有多热的天气，他却总是好像分担了比旁人多一倍的热度似的，偏偏他觉得自己好像流了很多汗，一抹却并没有。

    “别人送的。”华礼笑着接过，“主要是最近太热了。”

    今天华礼的这件裙子是叠纱款式，在小腿处反方向叠出一个由长到短的走势，刚好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腿和脚踝，搭配着白色的帆布鞋，的确是镇子里一道不同于别处的亮丽风景。

    “歇歇再走吧，”李书记倒了一杯茶，他是茶道爱好者，家里常年备着各种红茶绿茶花茶。李书记把茶杯推到华礼跟前，“最近确实热起来了。”

    华礼也没客气，大大咧咧坐下来，裙摆随着坐下的动作往上窜了一截，李书记盯着看着，没再多说什么，反而是也坐下来。

    “天气这么热，你每天跑来跑去也挺费劲的，正好咱俩又都是写信，要不，”李书记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合伙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