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庄生梦蝴蝶（上）
夜很深，巷子很暗，巷口堆着很多垃圾，只有一只流浪到这里的黑猫在垃圾中翻找着食物，一条猫尾巴露在垃圾筒的边沿一晃一晃的。 “你，滚！”突然爆发的一个声音搅散了黑夜的宁静。嘴里叼着一条被啃剩一半的鱼骨头，黑猫眼神茫然地把头从垃圾桶中拔出来。它翘起耳朵倾听，等待着什么，时刻警惕着。 “我只是想帮你。”没有辜负它的等待，另一个带着委屈语气的声音很快响起。 黑猫被吓了一跳，它嘴里叼着一条多少还能吃的鱼骨头，一个飞跃跳出垃圾桶。最后，它看一眼巷子中的幽幽黑暗处，心里觉得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于是，它踮着脚步，夹着尾巴快速地逃远了。 在惊吓到黑猫的幽暗巷子中，并没有潜伏着什么超级可怕的妖怪，暗自磨着爪牙，随时准备偷袭过路人，有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和一个普通的生意妖正在对峙。 在黑猫离开以后，说话的声音就消失了，仔细一听，还是有隐隐约约的喘息声传出来。 叫嚷着对方滚开的是尹邹，他倚在墙上，手里握着随身携带的小刀，嘴唇微张地喘息着，好几条绿色的藤蔓钻进他的上衣、裤子里，正暧昧地挑逗着他的各个敏感地带。 说着要帮他的是白圆华。他穿一身红衣，站在一米外，双手举高呈投降的姿势。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红着脸看着对方，就好像在尹邹身上色情游走的那些藤蔓不是他的一部分一样。 “嗯哼！”尹邹警惕着对方的靠近，没防备又一条藤蔓挤进了他的后穴之中，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就算没有蒙着眼睛，尹邹还是觉得藤蔓们的触感有些怪异，在不分泌粘液的前提下，比起植物的枝条，它们更像是一条条毛茸茸的动物尾巴。 于是，一个新的问题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尹邹把另外一条想要从后腰伸进去的藤蔓抽飞之后，喘息着问：“说起来，你是什么植物？” 白圆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舔了舔舌头，说：“我觉得，那里应该还可以再塞进去一条……” “已经不可以了！”尹邹红着脸说，“三条已经是极限了。”他伸手捏住那条搭在脸颊上欢快地磨蹭的藤蔓，对它说，“如果敢再放一条进去，我就切了你。” 被捏住的藤蔓僵住了，它马上躺平装死。白圆华一脸可惜说：“……明明还可以。” “你这是想帮我，还是想开发……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尹邹手握拳，堵住嘴巴，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慢、慢一点……” 后方的某个不可言说的部分正被数量为三的藤蔓们深入浅出地肏弄。 当它们抽插的速度徒然加快时，他的头低垂下来，整个人无力地倚在墙上，嘴里再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 当某条藤蔓擦过深处的敏感点时，刺激一下子太过于强烈，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失去了力道，松开了小刀，还有在小刀旁边瑟瑟发抖的那条藤蔓。 被松开的藤蔓扭动着逃开了，然后绕过他的身后，钻进裤子里面，跟着其他藤蔓挤进了后穴里面。 数条藤蔓一齐抽插，没多久就把他插到高潮来临，前端一下子射了出来。尹邹不住地喘息，感觉自己的节操掉了一地。 就在他进入贤者时间时，白圆华脚步一踮一踮地走过去，偷偷靠近，对着他的嘴唇“吧滋”亲吻了一下。 对着他那张像猫偷腥成功后的脸，尹邹忍无可忍，“啪！”的一声过后，白圆华的左边脸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两人相隔很远的距离，一前一后从巷子的黑暗处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尹邹一脸潮红，走在后边的白圆华捂着脸，一脸幽怨地盯着他的背影看，嘴里嘀咕着：“吃了就不认账，渣受。” 尹邹只听到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并没有听清楚。他努力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锁进内心深处的某个柜子里面，用链条锁好，才回头说：“我问你，你是什么植物？” “不告诉你。”白圆华孩子气地说。 “啪！”又是一声清响过后，这次，白圆华的右边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红痕。 白圆华捂着另一边脸，眼神不敢相信地看着在他面前欢快扭动的藤蔓，说：“你居然敢抽我，你这是叛变了吗？” 藤蔓扭动着从他的面前离开了，然后一溜烟跑到尹邹的腰上，缠上一圈后把自己打了个结，不动了。 尹邹捏住藤蔓，费劲地解开后，甩手把它抽飞了出去。“呵！”尹邹站定，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说，“你这是在不满什么？不要搞得自己很吃亏的样子。如果不是你，我会……我会……再说，我也没说过要你的帮助！” 这依旧是那个月光很亮的夜晚，白圆华带着尹邹外出，去找某个不着调的正太神仙，他们刚把尹邹遇到的“牵红线”的麻烦事解决掉。 因为事情结束得还算是顺利，尹邹心情还算不错，两人肩并肩沿着街道行走，走在回去的路上，气氛一时正好。 而就在尹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很美好平和时，代表不祥的扫把星悄悄地从天边划过，形成的一小段弧度像是在对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白圆华是一个买卖消息的生意妖，声名远扬至六界，会来找他问消息情报的，不止世间行走的妖怪和人类，还有地下幽冥界的鬼魂，乃至天上神仙也不能免俗。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会散发出诡异香味的植物妖。 这个晚上，尹邹已经在白圆华的身边待了太长的时间。 即使白圆华相当克制自己的本能，尹邹还是吸入了过量的香味。 所以，很快他就出现了“中毒”的征兆——陷入了各种绮丽的幻境之中，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旁边的人以帮助他发泄出来为名，给占了个便宜。 走到某个亮着街灯的路口，尹邹和白圆华迎来了分别。“那么……”尹邹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定在路灯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他，“再见了你。” 这种自以为很酷其实羞涩得不行的小表情，爱了爱了！白圆华忍耐不住地伸出手，牵住他的手腕，把人圈在怀里，吻了上去。 唇舌纠缠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尹邹才红着脸把人推开。 白圆华站立在路灯下，尹邹走向了街道的另一边，彼此的手松开，目光依然纠缠，一条藤蔓在白圆华的身后不舍地扭来扭去。 脚步声还在持续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急促。一个人影从尹邹的身后走了过来。那个人从黑暗中走到光亮下，双手搭在尹邹的双肩上，摇晃他的身体，开口道：“尹邹！你去哪里了？整一个晚上我都找不到你的人。” 尹邹回头，看到突然出现的叶苍云吓了一跳。他伸手摸着自己微肿的嘴唇，第一件事情想的是，他应该没有看到他们刚才在接吻吧？没有吧！ 离开白圆华的身边，再见到叶苍云，就像从虚幻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他表情僵硬，心虚得不行，边懊恼自己做了什么，边说：“不是说了吗？我去解决手上的红线。你看，它已经没了。不对，我忘了，你看不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叶苍云摇晃着他的肩膀，急得满头大汗。 “你一直在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尹邹忍住晕眩问。 路灯下的红衣一阵晃动，叶苍云一下子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圆华。他眉头一蹙，压低声音问：“他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少跟这个妖怪往来吗？” “我找他帮忙，事情已经解决了。”尹邹提高声音说，“不用管他。我们过几天回去道观，以后，跟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他回过头，看向一个人孤零零站立在路灯下的白圆华，语调客气而冷漠地说，“啊，对了，忘记说了，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你要的虎骨我会让乌鸦妖给你带过去。” 白圆华微笑着打断他的话：“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是的。”尹邹移开目光，看向站在身前的叶苍云，说，“我早就说过让你放弃，我的想法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是吗？即使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也不能改变你的想法吗？”白圆华说，“如果你不记得是什么事，我不介意提醒你，在那个房间里我们……” “发生的那些事情，不代表什么。”尹邹匆忙打断他，表情难堪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意义。” “那刚刚的……” 尹邹睁开眼睛，目光哀求地看着他，声音如同叹息：“别说了。” 白圆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闭嘴不语，眼睛中显露出疲惫的神色，只是愣愣地看着。 这两个人的气氛实在是古怪得很，旁边的叶苍云放开了尹邹的肩膀，忍不住开口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不重要。”尹邹伸手握住他的手臂，盯着他衣服上的花纹看，说，“苍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比血缘更加浓厚、谁也割舍不断的情感羁绊。你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如果非要让我做选择，我永远都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我会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哈哈，谢谢你。”叶苍云傻笑几声，眼神茫然地揪了揪头发，“虽然听上去好像有些沉重，“不过，你说得还挺、挺让我感动的。没错，一辈子的好兄弟！”说到这里，叶苍云的表情变得愁苦起来，“啊啊！兄弟，我现在遇到大麻烦了。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我跟你讲……哎，那个妖怪白先生，他、他怎么走了？” 尹邹眉眼低垂：“路是谁都可以走，是走是留又是个人的选择。你管他走不走，走了又怎么样？走了不更好。” “不可以啊！”叶苍云望着白圆华离去的萧索背影。他伸出手，说了一句像是挽留般的话。可是一晃眼，穿着红衣的人就从夜色中隐匿消失不见了。 白圆华凭空消失以后，叶苍云变得更加着急了，他揪着头发说：“既然他能帮你，那就能帮我……哎，他怎么走得那么快？我还想问他一些问题啊。真的是，难道还要再去清水居找他不成？算了，那就再去那个地方一趟好了。” 尹邹听得云里雾里：“你到底在说什么？语无伦次的，能不能好好讲话。” 叶苍云的表情像是快急死了，他望着尹邹，语气诚恳地说：“尹邹，你一定要帮我（尹邹：“你说，我在听。”）真的，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你快想想办法，救救烟儿吧！她、她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