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辰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人间四月，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苏雪衣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行动颇为不便，肚子隆起来，圆圆的，已不复当初的平坦。

    许是因为现在弯腰、行动不如以往轻便，苏雪衣惫懒了许多，常常整日里都呆在殿内，偶尔看看后院花朵，从未有过出去的念头。

    君少陵听太医说苏雪衣身子渐重，要多加走动，不然等月份大了不宜生产，便总想着带他出去踏踏青、散散心。况且四月十四，是苏雪衣的生辰，这次，他想好好为对方操办。

    君少陵早早就开始筹备了，他勒令未央殿众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要给苏雪衣一个惊喜。他提早将上京东南不远处一处低矮的桃花山清场，在半山腰布置了个小院子，一应准备了吃喝等物，想要摒除侍从，与苏雪衣在山上好好过上几日。

    十四日一早，苏雪衣就被兰芷用白绸蒙住了双眼，说陛下要带他去个地方。他心下纳罕，却也没想太多，最近几个月来，君少陵总是从各地寻些巧物哄他开心，虽然不起眼，但都是很用心的，无聊之时放在手中把玩，别有一番趣味。想这次，应该也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便顺从的应了。

    并不远，苏雪衣觉得自己被轻轻扶上了轿子，侍从们抬的很稳，他也没什么不舒服的，还在轿子上小憩了一会，便感到有人环抱住了自己，坚实的胸膛，熟悉的龙涎香气，那人在他耳边轻笑，“我的明岚，怎么成了小懒猫？快醒醒，我们到地方啦。”

    熟稔的语气让苏雪衣脸颊微红，他被男人搂紧，小心翼翼地抱下轿，揭开白绸，是无边无际地桃花林。这世界，花如粉黛，灼灼漫天，桃花深浅之处，若女子浓淡妆颜，飞扑在他身上，满襟桃花香气。苏雪衣不由得走进这片桃林，闭上眼睛感受那春日融融暖意与清浅桃花香气。

    他今日穿了一身雪白薄罗衣，日光下澈，宛若仙子落凡尘，华琚摆动之间，轻云蔽月，落雪无尘，顺着飘飘落落的桃花，明媚之间，夹着三分清雅，七分飘然。黑发如流泉般肆意洒落，一时之间，让君少陵移不开眼。他摆摆手令侍从们下山，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君少陵从苏雪衣身后抱住他，轻嗅苏雪衣脖颈间桃花瓣的香气，喃喃道，“明岚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人。”君少陵轻轻将苏雪衣扳过身，看着他如水清澈的双眸，笑吟吟道，“我的明岚，是桃花仙下凡来的吗？”

    “你惯会说这些，”苏雪衣别过头去，“不过这地方的确很美，谢谢你。”

    “同我谢什么？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捧来送给你。”君少陵的承诺动人极了，此情此景，苏雪衣竟无力拒绝。

    他指着落日，“太阳要落山了。”

    君少陵牵起苏雪衣的手，“来，今日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别人。”

    那是一处小院，坐落在山间，伴着潺潺溪流，有着花香鸟语，宁谧宜人。院内的桌子上是早就备好的瓜果、饭菜、果酒等物。君少陵揽着苏雪衣，两人一同看那夕阳慢慢落下，一时无言，却有一种温馨的氛围缠绕其间。

    君少陵为苏雪衣拨枇杷，枇杷清甜味甘，苏雪衣爱极，一下吃的有些急，有汁水落在唇边，君少陵自然地用衣袖帮他擦拭，“知道你爱吃枇杷，但是也不能吃太多，乖。”苏雪衣定定地看着他，“你最近……”

    君少陵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用食指抵在他唇间，“嘘。我想同你好好在一起，等以后我们地孩子大一些了，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你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不是最向往游侠吗？我们就去做一对人人羡慕的游侠，万水千山，随你畅游。”

    说着，君少陵不知从那里拿出一颗棕褐色药丸，将它融入清水，又划破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碗里旋即成了暗红色的药水，“我知道你不信我，这是解你经脉的解药，你喝下便知我近日所言，句句为真。”

    苏雪衣沉默，然后举起药碗一饮而下，便感到四肢百骸溢满了热气，真气充盈，他即时运功，不过一时三刻，他感到自己体内又拥有了那种丰盈的力量。他慢慢起身，咬了咬唇，“我……信你，但我没有答案。”

    “我知道，是我之前伤你太深，本该用一声来弥补，你且看我的行动吧。”

    此时天幕已完全黑了，月明星稀，“今夜月色很美，我想送你一个礼物。”君少陵温柔地看向苏雪衣，然后向天上放了一颗信号弹，霎时，便有无数灿烂的烟花从山脚下直直射向天空，五光十色，把天空照的像白昼！

    在明明灭灭的烟花里，苏雪衣清晰地看到了君少陵俊朗的面容，他笑着说道，“明岚，今日是你的生辰。生辰快乐，平安顺遂。只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苏雪衣怔怔地看着君少陵，他从未想过在历经千帆之后，自己还能够拥有这样一个温馨的生日，他眼睛里被泪水迷住了，有一两颗流下眼角。君少陵吻住那一滴泪，慢慢舔弄，然后衔住了苏雪衣的唇，苏雪衣感觉到有热气喷在唇上，他听到男人说，“明岚，当年懵懂少年，国子监里的那些朝夕相伴的日月，你的一颦一笑，风神疏朗，雪衣如玉……我早就爱上你了。”

    两人醉倒在桃花树间，唇齿之间，是枇杷的清香。君少陵慢慢描摹着苏雪衣的眉眼，虔诚地加深了这个吻。他挑逗着苏雪衣的唇，甚至坏心眼地吸对方的舌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几下，两人地喘息都渐渐深了起来，苏雪衣慢慢回应了君少陵的吻，让对方狂喜，舔弄他口腔内的每一个部分，死死地抱住他。苏雪衣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在急切地亲吻过后，终于喘不过气来，两人分开，几条银色的丝线却在唇齿间徘徊，冰凉嗯嗯触感，让苏雪衣有些羞耻。

    “明岚，更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了，你害羞什么？”君少陵在他身子上方调笑道，他摸着苏雪衣隆起的肚腹，“孩子都有了，别羞。”没等苏雪衣反应，他一把抱起苏雪衣，将他放在柔软的床榻之上，罗帐缓缓垂下，夜色正好，春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