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Комбат》- Lube(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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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 Lube(三) 胡赵二人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此时的赵钱孙李如同给吸血鬼当过饭前饮品一样,给嘬的干干净净、瘪瘪巴巴,已经没有了血液和灵魂。 他随随便便地洗了个澡,但头发却认认真真地脱了一地,去他妈的,怎么不跟组织统一步调。 那条呕吐物附着长裤他实在懒得处理,依然在地板上趴着,走来走去的老容易踢到它,赵钱孙李干脆把它一脚踢的远远的。 换下来的衣服也散发着隐隐的血腥气,象征着他饱受精神摧残的一天,他也把它们扔的远远的。 他感觉身体像披着橡胶一样重,就挑了一件很薄很薄、很轻很轻的衬衫式的睡衣,一个猛子扎进枕头里,乱七八糟一通乱想,最后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烦死了,又做回原来的梦了,还是那一老套元素,“血”“黑暗”“绝望”“逃不出去” “死亡”,以恐怖的方式各种自由组合。 他度过了一个煎熬的晚上,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进入另一个噩梦,再惊醒,如此循环往复。 在梦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醒来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令他慰藉的是“他身在家中”这个事实,他在一个向阳的、美丽的、舒适的、充满爱的空间里做噩梦,好像获得了一丝丝的安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胡赵二人在凌晨两点的十楼大实验室歌舞升平时,被挑衅的尤用浑然不知的在六楼动物房做动物实验,果然有被胡八道挑衅到。 要说他怎么也搞到这么晚,哎呀他这实验更没法儿早走了,必须得按照时间点取血,给小鼠打上药,隔5分钟、15分钟、30分钟、1小时、2小时、4小时、时、16小时、24小时取血,就得在这儿耗着。 这实验做一个就够费劲儿的了,他还同时做了俩,好家伙,真牛逼,咱不得不服气,而且他中间还帮赵钱孙李取了会儿血。 这会儿他正在掐住一只小鼠的后颈皮,像没有心一样,小鼠在他眼里好像就是个东西,和一只袜子、水杯、钥匙扣儿、红烧带鱼没有什么区别。 “叩叩叩——” 尤用撇了撇嘴,这谁呀,有病吧,进实验室还敲门儿?而且还是在凌晨两点多? “哪位?” 门开了,郝奇一脸客客气气的走进来,“我呀,你敬爱的professor Hao。” 尤用看都没看他,像没有心一样,郝奇在他眼里好像就是个东西,和一只袜子、水杯、钥匙扣儿、红烧带鱼没有什么区别。 郝奇见自己如此客气却只获得了小鼠待遇,他这爆脾气不由得有点恼火,刚要悻悻而去,尤用却一脚踢过来一个凳子。 尤用高傲挑了挑眉毛,“自己坐,难道要我夹道欢迎你吗?” 郝奇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坐下了。 尤用继续咄咄逼人地问到:“来干嘛?监视我有没有好好给你创收?” 嚯,真够刻薄的,也不知道他这是咋回事儿,跟别人说话起码还能保证面上的礼貌,一跟郝奇讲话就老是挑衅他,而且能做到句句话都挑衅他。 好家伙,这样看来他们这个挑衅行为简直是击鼓传花式的,胡八道挑衅尤用,尤用挑衅郝奇,而被挑衅的终端,从前常常气到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郝·爆脾气·奇,竟然能忍受这样的挑衅能量输出,甚至已经习惯了受到这样的对待。 不知道大家见没见过做实验坐的那种凳子,底下一般都是带轮子的,方便移动,郝奇并没有往尤用那边移,而是越移越远,直到倚在通风橱的另一头,像是在给尤用照全身像似的,远远的打量着他。 尤用不耐烦地问:“干嘛?” “我很好奇。”好奇精郝奇说自己很好奇,没什么毛病,天生的,顺理成章,本职工作。 “对我吗?憋回去。” 郝奇并没有理会他恶劣的态度,继续说道,“实验室精和图书馆精一样,都是人类创造的精怪,而且你这么年轻,人类属性应该更强才对。” “你想说什么?”尤用冷冷地问。 郝奇十指交叠,很学术地陈述道:“你需要充足的睡眠、也需要规律的饮食、还需要适当的娱乐和健身——但你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你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每一顿饭都有可能不吃,一天到晚待在实验室里,所以你才这样的虚弱,以至于面对图书馆精时毫无还手之力,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简直像在自残——” 他说的都是事实,不用他说尤用自己也清楚,他现在确实很不健康,他已经将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一旦有别场所类精怪来骚扰他的领地,或者有捣乱精、挑衅精来惹事,他将处在很不利的弱势,他既没有力量筑起强有力的结界,也没办法和他们大干三百回合。 而且他也知道,捣乱精确实来过了,而且经常来。 每次都是郝奇,把他打到骂骂咧咧的跑掉。 对此他们双方都没有说什么,郝奇默默地为尤用提供庇护,尤用默默接受他的帮助。 尤用低着头,沉默着扯断了一只小鼠的颈椎,它已经解脱了,扔到了一旁的尸体自封袋里。 郝奇已经摸清尤用和他的相处模式了,假装不在乎地说道:“这是你的个人问题,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不用非得回答我。” 这个戏精还假装就要起身走了。 尤用“郝奇的每句话都要杠”的杠精属性发作了,今天还就必须得回答他了!就算他不听都要用芯片把回答植入他的大脑! 果然,他叫住了郝奇,“等等。” “嗯?”郝奇意料之外的样子装的很像。 尤用今晚第一次抬起头,与郝奇对视,这也是郝奇第一次见到他眼中包含着某种情绪,那种淡淡的悲怆衬的他忧郁的脸庞像是一件艺术品,如同一位愁苦艺术家的晚年之作。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并不无忧无虑。” 郝奇迷惑地看着他,还没有开始摸到头脑,尤用的回答就已经戛然而止,而且摆出了一副“我今天绝对不会给你讲话了”的臭屁模样,继续低下头做实验。 唉,拉倒吧,郝奇虽然很容易好奇,但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好奇心都能得到满足,他这次是真要离开了。 “我走了。” 他起身,将门在背后关上,琢磨着尤用的那句话,慢慢的向电梯口走去。 天气这么冷,待会儿一定要去小酌一杯,并以此驱散尤用刚刚带给他的,那清晨白霜般的寒意。 突然,背后传来尤用的声音,“哎——” 他这次是真的不知道尤用要干什么,转过身去,只见尤用站在楼道的另一边,显得分外单薄。 “我明天去做肠镜,全麻。” “啊?”郝奇感觉有些好笑,尤用的意图总是以这样一种傲娇的方式表达出来, “需要我陪你吗?” 尤用只是简短的“嗯”了一声。 郝奇又继续问了一句:“你害怕吗?” 尤用没有回答他,转身进了动物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郝奇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觉得尤用这样别扭的性格竟然有些可爱,虽然搞不懂他都在想些什么,但只要是他想要传达的东西,总能以一种奇奇怪怪的表达方式让你明白。 第二天,郝奇在合适的时间收到了尤用发来的消息,包括他做肠镜的时间、地点、他俩在哪里碰面一等信息,就像收到了一份写的清清楚楚的实验方法。 尤用难得的没有来实验室,在家里有计划性的窜稀。 郝奇一大早就在实验室周围布下了牢固的结界,带有好奇精标志的结界,他可是精怪中有名的“臭脾气”和“老东西”,来震慑一等想来惹是生非的同行。 又确认了一遍今天实验室不会停水、停电、精密仪器都运行良好、实验室一切都正常进行,这下尤用可以放心的失去意识了。 在既定的见面时间与见面地点,郝奇见到了比平时更加病态、更加苍白的尤用,他本就不充盈的肠道现在肯定比狗嗦过的骨髓还干净。 “我感觉很不好。”尤用举起自己的右手,它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郝奇赶忙安慰道:“今天又不用给小鼠的支气管插管,抖一点儿也不碍事的——”他停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哦天呐,你不会真打算做完肠镜就回来给小鼠支气管插管吧?” 尤用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不知道为什么,郝奇忽然有点儿生气,“你真是个疯子,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尤用没有理他,“我打了一个车,在学校门口,我现在感觉有些无力。” 郝奇愤愤地跟上他,“嗬,你这不也知道自己无力!” 他靠近了一点,但尤用走的更远了。 即便是在这样虚弱的时候,尤用也依然背挺的倍儿直,肩挺的倍儿正,并拒绝接受一切来自郝奇的搀扶。 像一个端着架子的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