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美丽的磨坊女》-舒伯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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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舒伯特(四) 从“午夜激吻事件”之后,尤用就一直愤愤不平,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他的想法非常简单,如果他的怒气值达到了80%并持续了3个小时,那么,他也会以各种手段使郝奇怒气值达到80%,时长加起来大于等于3个小时,那样他才够本儿。 而郝奇本来就像一瓶沸点很低的液体,随便加热一下就爆沸,非常好,尤用每天都乐于去亲手点燃他,看着他气到出现各种过激行为,和他吵架、摔杯子、砸电脑、掀桌子…… 哇哦,感觉好极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妙的事情。 最离谱的是尤用还计了时,并且做了可视化处理,弄了3个1L的大锥形瓶,摆在自己休息室的桌子上,只要郝奇生气1分钟,锥形瓶里就会多1毫升芬芳的液体,郝奇越愤怒,液体就越芬芳。 每当他实验告一段落,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休息时,就优雅地抬过一大瓶“郝奇愤怒水”来,哦不,是“尤用复仇液”,光是握在手里晃,听里面的液体“咣当咣当”的响,就已经非常令人心旷神怡了,要是再吸一口那复仇的香气,简直是神清气爽,又能再肝一宿实验了! 后来他这个爱好更加变态了,整了一个3毫升的分装小瓶儿,分装一点儿“尤用复仇液”装在白大褂儿前胸口袋里,随身携带,好家伙,像吸鼻烟似的,实验不畅的时候就掏出来闻一鼻子,打个喷嚏,立刻就来精神了。 当郝奇发现“郝奇愤怒水”的存在时,锥形瓶里又增加了30毫升沁人心脾的液体,跑去给尤用吵了一个小时“你怎么这么幼稚”“你有病呀”“你欺人太甚”之类慷慨激昂的话,尤用坐在他面前平静如水、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为他煽风点火,就这样一直吵到天黑。 刚开始几天郝奇简直就像奶【敏感】水充沛的奶牛一样盛产“郝奇愤怒水”,尤用不光想用来闻,甚至想用来拍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郝奇愤怒水”越来越稀了,而且还越来越少了,这才两瓶儿多一点儿,他的复仇快感还没有得到满足呢! 之后,他就开始变着法儿的去激怒、挑衅郝奇,但很快也不起作用了,真扫兴,不过也还好,他晃了晃瓶子里金黄色的液体,两瓶多一点儿,自己也不算吃亏。 他把“尤用复仇液”旋转蒸发,浓缩到还剩50毫升左右,又扔到液氮里冻的梆梆硬,最后放到冻干机里抽了一个周,经过复杂且快乐的处理,最终获得了纯的“郝奇愤怒结晶”—— 他用镊子夹起它,对着光仔细观察欣赏着,半透明的金属样固体,闪耀着玫瑰金的光芒。 尤用又把“郝奇愤怒结晶”超高温融化,又敲又淬的,给自己打了个戒指。 嗬,他天天都把这枚“郝奇活该戒”戴在自己中指上,只要给郝奇对话,他就要挥动自己的左手,让郝奇睁眼看着这胜利的光芒。 郝奇真是被他这一系列行为折磨的一点儿脾气都没了,甚至前所未有的反思起了自身存在的问题,在仔细梳理了“午夜激吻事件后”,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啵人家的嘴仿佛像上厕所,啵完拔嘴就走,确实是不太妥当。 他当时压根儿就什么都没想,因为啥呢,很少有人能忍受他这种易燃易爆的性格,他这个人就应该被国【敏感】家管控起来,所以他很久很久没处过对象了,也就没什么求生欲,做事说话什么的也不怎么深入考虑,其他人呢反正也不跟他过日子,也不给他多计较,所以这么多年就这样我行我素对付着过来了。 好家伙,尤用仿佛老天爷派来的人一样,专门就是来降伏他的,经过这一周的摧残,他已经充分接受来自生活的毒打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鲁莽行事了,万一再遇上这样“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主儿教他做精呢。 因此,等赵钱孙李回来时,郝奇已经不是一周前的威风八面·郝奇·好奇精了,已经改头换姓为耙耳朵·郝奇·好奇精了。 赵钱孙李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太对,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胡八道这个人很厚道的,就算看到他的老朋友和自己的学生在一楼大厅热情四射,也不会昭告天下的。 他满腹狐疑地穿起实验服,打算去细胞间看看自己的细胞有没有被尤用搞死,刚出大实验室,就正好瞧见尤用从对面楼梯间大步流星地冲出来,风风火火的也不敲门儿,推开郝奇的办公室门儿就进,进了门儿就大声指令道:“把你U盘格式化,我要拷数据。” 好家伙,这可真够不客气的,赵钱孙李的八卦基因突然动了,嗖嗖地转录翻译出了八卦蛋白质,驱使着他一溜小跑儿到细胞间门口,偷偷往办公室里瞧。 只见郝奇一脸“WTF”,像看疯子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尤用,“为什么要用我的?你没有U盘吗?” “我就是要用你的。”尤用说的理直气壮、斩钉截铁。 赵钱孙李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精神病了,尤用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他U盘是开过光吗?拷的数据会变香吗? 郝奇竟然叹了口气,把U盘插电脑上格式化了。 赵钱孙李觉得自己一定得精神病了,郝奇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你脾气呢?这种过分的要求站起来跟他淦呀! 尤用这还不算完,拿了U盘往外走了两步,又倒回头去,把外套脱了,很随便地往郝奇身上扔去,被郝奇一把从空中接住了。 看得出来,郝奇是很想把它踩到脚下跺个稀巴烂的,但不知道是什么高贵的品质在驱使他,竟然硬是忍住了!还默默起身帮他把外套挂好了! 赵钱孙李头一次惊讶到想哇哇大叫!他这辈子从没这么!这么!想哇哇大叫!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这是什么?! 这太离谱了! 为什么尤用这么不讲道理!为什么郝奇没有了火爆脾气! 难道——他们精怪行业,性格脾气也像衣服似的,可以外挂的吗?这两年弄个“不近人情背套装”,过两年换个“百依百顺套盒”? 赵钱孙李怕和尤用狭路相逢,快快的蹿进了细胞间,百思不得其解,蹲在液氮罐儿后面给胡八道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喂?胡老师啊,想咨询你一个极其诡谲的事情。” “嗯,什么事儿?” “你们精怪是可以随意改变性格的吗?” “不是啊——”胡八道感觉不对,“尤用怎么对你了?你别信,他装的!” “不是不是,不是对我,我感觉他和郝老师同时变得非常非常奇怪。” “他俩啊——有多奇怪?” “尤用突然作天作地,郝老师忽然百依百顺,听起来是不是非常吊诡?!” “确实是……但是嘛,打个比方,两个圆的球撞在一起,就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还是两个圆球。但如果是两个方球撞在一起,撞来撞去,可能它们就都变成两个圆球了。” “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赵钱孙李听胡八道那边背景音微微有些嘈杂,“搜骚瑞!我没打扰你做事情吧?” “没有没有——你中午回来吗?吃什么?” “我估计来不及回去了,让师妹给我带一份,十来分钟吃两口就得了。” “这么惨的吗?” “一般磕碜吧,已经习惯了。” “那你快做实验,争取晚上早回来。” “好嘞——” 赵钱孙李从培养箱拿出细胞来,他都是拿最大的那种培养瓶养的,比他的脸还大,拢共养了将近二十瓶,处理一次得三四个小时。 嗬!尤用这个实验作风,说好听叫节俭,其实就是抠抠搜搜,这么一大瓶细胞,就给这么点儿培养液,也就刚刚够让它们活着。 显微镜下面看看细胞状态怎么样,嚯!每个细胞都像极了被榨干的他,奄奄一息地巴在瓶底,原本圆润的身体开始破碎。 啊啊啊必须马上进行抢救性传代! 赵钱孙李一边对尤用进行最严厉的腹诽心谤,一边悉心照顾自己的细胞,就好像在喂自己快被饿死的老狗。 他真的很容易共情,而且跟什么玩意儿都共情,连细胞都被他养的像一群动物一样。 他曾经在尤用的授意下试过抠抠搜搜的对待细胞,后来发现细胞长得也抠抠搜搜的,但稍稍多点儿培养基,它们生活就很富足,长得欣欣向荣的,从此他就背着尤用给自己的细胞加餐。 其实给细胞传代是一件很单调乏味的事情,他拿着一个小头长柄细胞刮刀不停来来回回、来来回回、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刮,重复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半小时之后就感觉右肩膀抬不起来了。 啊……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农民…… 师姐说的很对,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挣扎着搞到最后,拿移液管助吸器的手都没知觉了,像鸡腿一样的那块肌肉反复抽筋儿,肩膀如同被拖拉机轧了个稀烂。 现在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师妹给他带一块粉蒸肉…… 卑微小赵,可怜小赵,只要投身科研,就不再是那个文化人,开口“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气派华丽;闭口“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风流雅致,而是一个将生活希望寄托于吃喝拉撒的田园犬。 可能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很容易产生“讨生活”的感觉吧—— 他将细胞都好好的安置妥当,好吃好喝好空气的招待好,抬头一看表,已经两点多了,眨眨眼睛,试图精神一点儿,去看看可爱的师妹给带了什么饭吧。 他身心疲惫地走进休息室,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