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主教篇
但凡这世上太干净的,混入泥潭,终究是一池祸水。 我早知道,方韶清是我的克星,亦然是我的在劫难逃。 祭天大典前,众礼官寻遍不见昔日里那位高权重的红衣主教,慌乱无措。 “主教呢?可曾见过主教?” 大典前,主教不在其位,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掉的自然不是主教的脑袋,而是他们的。 “找到了!”有人呼唤。 “神袍呢?快拿过来。” 下面的人手忙脚乱,都这时辰了,主教却还穿着素日里常爱的那件单薄红衫,轻纱绕着白皙的脖颈,绫罗绕指柔,指节根根纤细分明,美得像一尊神像。 可这尊神像却全然不理会旁人,他抬起手腕,修长的手指连着手背,两只手的指尖微微颤栗着,目光落在远处的梨树,一眨不眨地瞧着。 “主教……” “嘘——” 红衣主教轻轻竖起一手的食指,另一手仍然平立在半空不动,他的语气异常温柔,似乎是怕吵醒什么人睡觉。 他以唇语回应:“别惊扰了本座的小白鸟。” 礼官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哪有什么天上飞的白色鸟儿,倒是越过栏杆,那棵梨花树下,有一位白衣少年在舞剑,翩若惊鸿,小小年纪,风姿卓然。 红衣主教手心向上,露出难以言明的欣喜,仿佛见着了世间最稀罕的宝物一般,无比轻柔道,“瞧,他在本座的手心跳得多好看。” 那食指和拇指忽然叩在一起,掌心用心攥紧,像要硬生生扯断那个小人儿的双腿一般。 “他长得多像那人啊,”红衣主教愉悦地笑了,“生来,便该是献给神明的。” “是,主教,这便带他来见您。” 礼官不敢多嘴,心里却明了。每当这位红衣主教夸赞一个男童,那孩子必然要倒霉的。 我第一次撞见韶清,便差些误了祭天的时辰。为此,皇帝执意要见见这位灵童是何等惊艳,能令我这阅美童无数的大主教移不开视线。可我如何都是不肯,皇帝拿我无法,终是允我许了这位方家小公子做灵童,也不再强求瞧瞧那惊艳世人的容颜。 皇帝不强求,自然是再不可能见到。既然做了我的灵童,必是时时以面纱遮脸,以全身心侍奉神明。神明的圣物,又岂是这些凡夫俗子可觊觎,哪怕是天子,也不过是凡人尔。 我为方韶清起了新的名字,叫他白羽。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干净纯粹的白,而我最爱的,便是这张未曾被人触碰过的完完整整的白纸。 我待白羽极好,锦衣玉食自是俗物,更传于他仅由主教习得的无上心法,不仅久驻容颜,更增进功力。江湖上,再高深的武学,也难企及此间一二。 白羽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这丝毫不能影响到我对他的偏爱。众生该是平等的,这样的话说出来糊弄愚民,以求那些傻子们安分些便好了。上天本就是有所偏爱的,神明不例外,我亦不例外。 他身上有一种令人着迷的干净气息,每每是在沐浴之后,白皙的肌肤比美玉还顺滑,长长黑发如瀑,即便是合衣躺在那里,都令人忍不住同他坦诚相见,将他搂在怀中,倾尽全力疼惜。 他该是神明的,该是最干净的那一纸白。 而我便是世人的神明。 他终有一天要将身心献给神明的,在此之前他只要慢慢学习如何侍奉。我从最简单的教他,让他学着去含不同长短粗细的玉棒。剔透的玉撑开他红润的唇瓣,费力地吞吐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每当小手握着那玉棒从嘴里抽出来的时候,晶莹的热液顺着他的唇边流向玉棒,一丝一丝的落下,我便忍不住多看两眼,内心深处蠢蠢欲动,可却心知时机未到,压抑下来。 每夜他睡着的时候,我忙完公务,便喜欢悄悄躺过去,抱着他睡觉。小白羽的手感很好,刚摸起来很柔软,过一会儿便会开始流眼泪,被我捏着顶端的时候,还会止不住的发抖。我很满意礼部为灵童新缝制的这身衣裳,上身包得严严实实,下面却隐着两出刚好能伸进去一只手掌的缝隙,每次想和他亲热,一切都那么容易又顺理成章。 想来这方家人算是识趣的,也难怪能在礼部屹立不倒,果然十分会讨好主子。 可他们终究还是一群愚人,怎能妄图窥探神明的心思? 我心知,他们皆以为大主教喜好男色。到底,这些凡人娶妻生子,享尽人世欢爱,却仍是不知足。 我不过是求得一个欢喜之人的陪伴,便像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神明,难道就该是孤独终老,孑然一身吗? 想来我这一生,无须求得万人心诚拜服,但有一人在身侧。灵识开窍的人,既得上天宠爱,上天自然也想早些带喜爱之人去陪伴他。固是哪日死了,有一人肯来替我收尸,我便没白活一遭。 我便是同白羽如此说的。 白羽应了,他说您会长命百岁,他又说定然不离不弃。 我当是对他更为照拂,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百般的好,看得旁的礼官个个眼红,我却哪有心思理会那些人。 只是一夜,我冥思之际,却入了个怪梦。 那幻境之中,满目皆是血红。红衣人面色惨然,似是质问的目光,深陷火海。而他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位白衣少年,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那白衣少年却不是白羽,而是一个我很久没有想起的人。 一个至今想起,都觉得极为可怕的人——穆王世子。 我曾经对他十分爱重,或许不及我对白羽这般疼爱,但昔年,我也曾想过选他做我的灵童。 可不想,祭天大典前,世子竟从七层塔上掉了下来,若不是我救了他,恐怕他早已丧命。即便如此,他也双腿残废,终日只能借着轮椅走动。 那日世子说他被另一位备选的灵童推下塔,那灵童满门被人抄斩,自己更是死得凄惨。 那灵童一家与世子素无仇怨,我实在想不通是何原因,就此要杀人灭口呢? 可我,毕竟不能怀疑身份尊贵的穆王世子。 我只记得那灵童死之前同我说。 “他想杀的人……是您,主教大人。” “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我只是看见……他……” 那孩子还没说完便咽气了。他曾经是最崇拜我的,也深得我欢心。常常坐在我腿上同我耳语呢喃,性子乖巧懂事,不想却死得如此不人不鬼。 我自是更信他说的话,只因穆王世子虽长得一副好皮囊,看着顺从温润的很,眼神里却总带过一丝阴影。 世子也好白衣,少年时在皇城也是出名的好剑法。因他身份尊贵,我也从未亏待他,谁想这白玉般的少年,竟蛇蝎心肠。我料想他大约是觊觎我所修的心法,可他毕竟与我不肯过从亲近,我又怎能把如此要命的宝物,交于一个不肯与我相亲之人。 更何况,以他穆王世子的身份,又怎能保证习得后保我一世荣华,而不反手将我除之。 与其剑走偏锋,不如护着这个昏聩的国君。身为主教当知:国数气运,不可逆天而行。 灵童说世子要杀我,我虽震惊,却也有几分相信。 那柔弱温和眼神之下的狠,是修习了再多秘术也掩盖不住的。 我更相信,那两条腿便是他自残的。 若是如此,此人无疑比毒蛇还毒。对自己,对旁人,都狠绝到可怖。 当初被穆王世子柔若无害的美色蒙蔽,若不是搭进去另一个小灵童的性命,恐怕早已修为尽失,不在人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为何又做起这般不详的梦来? 难道……我低头看向怀里那乖巧的小人儿,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竟已掐住了白羽纤细的脖子。 他在窒息中惊醒了,手脚挣扎起来,下意识扒住我勒住他脖子的手,想要反抗,可睁开一双惺忪迷茫的眼睛,瞧见月光倒映下我的面孔,忽然不动了,努力从喉咙里支吾出两个字。 “主……主……” 他不反抗的笨拙模样,像一道闪电般的白光猛地将我拉回现实。 我即刻松开了手,无比疼惜地搂住白羽还在尚自发抖的身子。 “羽啊……我的小白羽……” 他是我的白羽啊,说着希望我长命百岁,他会不离不弃的小白羽。我怎么会对他起了杀心呢? 我抚摸着他白皙皮肤上,那些斑驳透红的手指印,俯身轻吻着。 那些印记是如此美妙,仿佛神明留下的某种宠爱,从白羽那具净白无暇的漂亮身体里散发出来,令人无法抵抗它们的魔力。 “小羽,你好美……” 即便我身为主教,看到美妙的事物依然会心神荡漾一瞬,难以自持。心动的下一秒,我的手已经剥开了他那身象征着纯洁的白衣,指腹一寸寸抚摸那绸缎般的肌肤,缓慢地沿着那美妙的身体曲线,滑入禁忌的沟壑之中。 他的身体微微僵硬,却无比诚实地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颤抖,滚烫。而当我开始亲吻他,那些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粉色。我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处粉嫩都在说:他想要我。 而他最想要我爱抚的那一处粉嫩,已经在我的亲吻下渐渐流出热液,凌乱的水痕沾满了修长的大腿。他的大腿内侧很敏感,我只是轻轻咬了一下,那小小的粉嫩便开始吸吮翻卷着,如此渴望着我。 这是我的白羽啊,是我想要的人,他渴望着我,我也渴求着他。我们的魂肉是连接在一起的,他的体内,自然也该被我的炙热填满,去往永恒。 “吃掉我的小白鸟,好不好?盛开在……神明的身体里……” “主……主……”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喘息着,不知为何眼角挂满泪痕。我吻着他的泪水,才发觉是我身下的硬物惹的他疼了,顿觉愧疚不安。 他还是第一次,怕是无法直接承受我的宠爱,的确是被这可爱的小家伙迷了心神,竟急着要了他——这又与那些粗野的凡人有何异? 我心疼地盖好他的衣物,温言细语哄了他几番。 “睡吧,下次不会弄疼你了。” 那夜我紧紧搂着他,百般爱抚亲吻,品尝他身体的每一处味道,流连忘返,像是内心有某种患得患失的预感。 我终是没有急迫地占有他,只因我是这世间的神明,神明自然与凡人不可相提并论。 可若我知道那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那晚无论白羽如何哭求,我都不会放过他。 我一定会让他哭着跪趴在地上,注视着我的眼睛,向我发誓。 “白羽永远追随您,主教大人。” 即便是逼迫,他的身体,只能我占有。他的眼里,只能是我。 但世上从无可以后悔的重来,即便是神明,也无法后悔。 我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赤身裸体的少年,终于别过了眼睛。 也许是那些红痕过于刺目,刺目到脑海里几乎可以想见那是怎样风情万种的缱绻画面。 如我这般的人,单凭借痕迹便可知道,白羽是自愿被玷污的。 所以我只问:“是谁?” 我这样问,必然是动了杀意的。白羽说出来那人,我最多小小惩罚白羽一番,即便动怒,也断不会撒气在他身上。 错的,当是引诱小白羽的污秽之物。 自然要清理干净。 可他却说:“是我。” 我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我压着声音,依旧用平静的声音问,“你如何?” “是我主动……” “继续说。” 他的头低着,一丝不挂地站在白雪里,膝弯埋进了雪地,小白羽的顶端颤颤巍巍地不断滴落下滚烫的湿润,在积雪里砸开一个小小的凹坑,一滴又一滴。 他之所以如此狼狈,因为臀间的私密处,正顶着一根粗长的玉棒。这根尺寸的玉棒,从前他用上面的小嘴吃的时候,我都不肯拿出来,生怕弄疼了他,此刻却在我的脚背下玩弄着,恨不得让他更疼一点——怒火之下,我不可能拿手去碰他。 他嗫嚅几声,许是太疼,声音带着哑,“是我……主动让他……要了我……主教大人……惩罚,惩罚我……” 我心知自己陷入了魔障,此刻他的每一字都如刀尖,一刀一刀剜走我心头的肉,我仍觉得不够。 “怎么求他的?” “……我……我……” 他这可怜的模样实在令人心软,可我又怎会再心软?我若不是心软,我的白羽怎能由旁人玷污! “说,你怎么求他要你的。” 这样难堪的话,白羽自然是说不出口的。可既是这样的白羽,又怎背着我做出这等银乱的事情? 我不肯放过他,便允他放过那个脏东西,他被我玩弄着身体,始终不肯求饶,即便是疼得眼泪直流,双唇咬出淋漓的鲜血来,都不愿向我服软。 我怒极了,对他极度失望。愤怒烧烂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哪里是不肯放过他,我更不肯放过自己。 他如此倔强,我又怎么会由着他和神明作对。几番折磨下来,他终于被我逼迫着说出了无数下流的话语。 白羽说,他是主动坐上去的,扒开自己的小屁股,让那人的硬物直直捅进他粉嫩的最深处。 他说,那人把他按在书案上,从后面分开他的大腿,一次又一次顶撞他的身体,他不知羞耻地浪叫着,说自己天生就这么银荡。 他还说,他最喜欢含着那人的手指和那根东西,任由对方肆意玩弄搅动着,炽热的种子都种进他的小嘴,流进喉咙里,接着被那人猛地抱起按下去,被干到只能哭泣。 我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内心有一个声音不断和我说。 你疯了。 可笑至极,这群废物也想妄图将神明逼疯? 白羽无论如何不肯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我便说我会亲手将他找出来,让他死得很难看。 可他却满脸是血,低声笑着。 他说,你杀不了他的。 他说,因为他是我的神明。 我忽然意识到,谁说神明不会发疯呢? 神明不仅会发疯,他发疯了还会大杀四方,肆意屠戮世人。若不是如此,神明为何要创造战争,创造世人的争夺和贪欲? 神明也是要杀人的。 我舍不得杀白羽,又杀不了那个脏东西,那总有人能杀吧? 白羽被我关起来的时日,方家见自己小儿失宠,生怕自家大祸临头,赶忙又送了一名男童过来,对我百般殷勤。 那男童笨手笨脚,一杯热茶浇在我心爱的床榻上,我便踢死了他。 方家人如此下贱无能,凭何存在神明的土地。震怒之下,我向皇帝一纸书,要杀礼部方氏全家。 我将此事慢悠悠说给白羽听,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无意义的反抗最终沦陷在我的权力之中。他骨子里该是贱的,所以才扭着屁股讨好我。 我冷冷地看他跪在地上,磕头嗑的头破血流,几乎要破了相,只冷冷地说了句。 “太丑了。” 他这一副皮囊,若是破了相,真以为哪个男人会想在他身上发泄欲望? 既然动了这个念头,试试又何妨。到了此刻,我断然不会在给旁人机会。 于是我在他身上割开无数的细小口子,又拿银针扎进他胸前的两点粉红,想出许多办法折磨他。 他果真是天生的贱,连我拨弄一下银针,连着胸口的两点便开始全身兴奋地发抖,下体不断流出水来,求着让我给他,这副模样虽然下作,可真放在眼前,又让人忍不住想弄死他,好好治他这般犯贱的病。 我无数次想毁去他这张脸,这副身体,可最后还是忍下了。 方家被灭了门,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白羽也渐渐经受不住我的折磨,一病不起。 他本该好端端地留在我身边,到我去见上天时,依然那般干净纯粹的模样, 我还是不忍心,他先我而去。于是我决意,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我问他:“你恨本座吗?” 他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吊着一条残命,微弱地摇了摇头。 “主教大人……小羽不恨……” 他说他不恨我,他又说,自己不是自愿而是被那人逼迫,可怕我一怒之下跟那人作对害了自己,才撒下谎言。 我震惊不已。白羽病死前同我讲了这番我不曾知晓的真相,原来竟是我误解了他。 白羽说的那人,恐怕是连皇帝都要畏却三分的——穆王。 穆王权倾朝野,可若我想杀他,这世上还有旁人拦得住不成? 当夜,我便去穆王府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放在白羽的面前。 “小羽,你抬头看看,他死了。这世上,没有本座杀不了的人。” 白羽气若游丝,已然没有力气回答我的话语。 上天要夺走他,我不该阻拦。 可白羽,本座要你留在身边。 毕生修为,我皆渡于白羽一人,只为和上天抢回他。 加之数百日调养,白羽终于渐渐恢复神采,回到了从前惊艳世人的模样。 祭天大典前,我亲手为他穿上了那身新制的白衣,如梨花般净白的少年,翩翩然落入眼前。 “真美。” 我倚着栏杆,拥吻他。不远处的梨花树下,坐着一个白衣人。 那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朝着我微微一笑。 那天大火焚尽我的骸骨,散化成漫天尘灰。 与梦中不同,我仍旧是笑着的。 白羽说,那人是他的神明。 我知晓一切,却奔赴命运。 没人能杀死神明,除了他自己。 从此,你再不是我的白羽。方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