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次花丛懒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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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花宴如期召开。 谢灵竹这天兴奋地早早就起来了,结果由于起得太早,午休便贪睡了些,一不小心便睡过头了。 这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扶昭公主正一边扯着裙角,一边小声埋怨着身边的丫头不叫醒自己,误了时辰。 丫头心想,小祖宗哎,您睡觉皇帝都不敢吵您,何况我们呢。 进了园子,谢灵竹一眼便看到了自家长姐。谢灵韵一身竹青色公子长袍,君子如玉,她身材修长,穿上男子的衣袍并无异于她的风韵,这会正噙着笑,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谢灵竹见到长姐才不会管什么规矩,一路小跑着扑进了谢灵韵的怀里:“长姐长姐长姐!” 谢灵韵被人扑了个满怀,一看是自家小妹,不由得露出个笑来,这可比刚才笑的真诚了些,她拍了拍灵竹钻在她怀里的小脑袋:“多大个人了,扶昭公主还不学规矩点。” 灵竹在长姐怀里这蹭蹭,那拱拱,像个小动物,听到长姐斥自己,这才抬头不满地抗议:“娇娇才不规矩!娇娇好久没见姐姐了!” 谢灵韵无奈地又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懂事的丫头,还不快朝督公见礼。” 谢灵竹这才回头打量刚才和长姐交谈的人,竟是梁蒲生。他今日应是在妆容上下了功夫的,柳眉描得极细了,眼角也拉得长长的,薄唇一点殷红,不免看起来有些艳冶,像是志异故事中的妖怪。 谢灵竹看见他,不免冷了脸,打量了一番他今日打扮后,不屑地冷嗤一声,冷着脸见礼:“梁公公看来是近来日子过得滋润啊。” 梁蒲生心神一怔,规规矩矩地拱手回礼:“承公主鸿福,公主近来可安好?” 谢灵竹一句都不愿意跟他多聊:“本宫自然安好,公公自便。”说罢,拽着自家姐姐扭头就走。 谢灵韵被妹妹拽了个趔趄,只得跟着她的步子走,回头对梁蒲生歉意一笑,点头示意一番。 梁蒲生只保持着拱手的姿势,眼睛垂着,看向脚下的红砖。耳边还不断传来扶昭公主渐行渐远的声音:“姐姐跟个阉人多说些什么,我没等靠近他脂粉味都扑来了,呛得我头晕,跟他一样的下贱货色...” 梁蒲生僵硬的嘴角硬是挤出一丝笑来,他今日熏得是往日公主最喜欢的金丝檀香,南方来的贡品,就算是他,也是废了好大的心思才得来,除去送去公主那的大部分,他自己只留了这一点。平日他是舍不得用的,想着公主闻了定然欢喜,可能...就没有那样厌恶他了。 想着,他又自嘲一笑,是了,公主怎会因为一品香便高看自己一眼。自己是个腌臢的阉人,年岁又大了,本身又貌若无盐,比不得年轻的小宦来得讨喜,就算想为公主鞍前马后 ,也只会白白碍了公主的眼。 这样想着,他竟也没那么难过了。只是心脏细碎的疼,像是竹篾在心尖上不轻不重地划,不破皮,单渗出血来,痛得让他不由得佝偻起了身子。 可谢灵竹不会回头,从来不会。 转头看这边的谢灵竹,正拽着自家长姐的袖子撒娇:“姐姐,你都好久没进宫来了,也不让娇娇去寻你,下次这样,娇娇真的要生气了!” 说是生气,可也不过是皱起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小鼻子皱得紧紧的。 谢灵韵笑着挂挂妹妹的小鼻子:“姐姐这一阵子忙,科举在即,不可马虎。过了这一阵子,姐姐带娇娇去逛花市,可好?” 谢娇娇惊喜,拊掌笑道:“真的吗!姐姐答应我了?一言为定的那种?” 谢灵韵忍俊不禁:“真的真的真的,一定会的。” 一连说了许多个真的,小姑娘才放过她差点被摇散架的胳膊。 这边时辰到了,皇后带着太子和太子妃将将坐定,徐贵妃着了一件绛紫色祥云银线广袍,姗姗来迟。谢灵竹为了来找长姐来得早,此刻已在长姐旁落座。 徐贵妃坐定后先笑:“文曲来母妃身边坐,怎的坐的那么远。” 谢灵韵前两年已领了官职,如今任礼部侍郎。今日入宴是按着自己的官位坐的,并未坐高位。谢灵竹只在姐姐座位旁腻着,也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样一来,贵妃身边便空了两个位置,有些空落。 谢灵韵闻言看向自己母妃,这样的事情上她向来规矩,按官职入座不过是怕人口舌,如今母妃唤她,她便拍拍絮絮叨叨的妹妹,示意她起身,携她一起上前了。 还未等她们姐妹二人重新入座,一直没开口的王皇后开口了:“灵韵转眼竟也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寻觅驸马的人选了,可有中意的少年郎?” 一听这话,谢灵竹立马炸了毛,马上就要冲上前去和她理论。黎国男女地位大抵是平等,女子男子皆是可以嫁,也可以娶。公主可以尚驸马,也可以娶面首。但皇长女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历朝历代就没有皇长女尚驸马的说法,都是娶夫。如今王皇后的话说的便是在打谢灵韵的脸。 还没等谢灵竹和徐贵妃发作,谢灵韵赶紧接过话头:“回母后,儿臣还未有中意的男子,只想多陪伴母后和母妃些时日,婚姻嫁娶的事,不必急于一时。”说着,还安抚地捏捏妹妹的手。 徐贵妃看长女圆滑地应对了刁难,这才起了腔,娇笑道:“能让灵韵瞧上的男子怕是要天上的谪仙,姐姐您不知道,多少公子排着队地等着得灵韵的青眼,我真是担心她挑花了眼,倒是难为姐姐替我担心,替我说出来这一摊心事。” 说着,也不给皇后留反驳的话茬,笑着拍拍谢灵韵的手:“今儿邹太傅他家那个上门求嫁的小儿子也在呢,母妃看着这孩子也算乖巧,你抬进府做个侧夫,母妃是没意见的,不然你身边也没个可心人伺候着,母妃也不放心。” 邹太傅家的小儿子长得花容月貌,只因仰慕谢灵韵的风姿,自愿上门求嫁。不求名分,只要谢灵韵娶他,这事儿在京城里传得可谓是沸沸扬扬。 谢灵韵无奈:“母妃,儿臣还无心婚事,莫误了人一生。” 徐贵妃还要劝,这边今日的主角,各家待嫁的女儿已经袅娜多姿地步入了廊亭,今日的重头戏,可要来了,徐贵妃只得作罢。 各位小姐莺燕一般堆到殿前来,谢灵竹眼看着就起腻,不耐烦地用护甲捋着自己额角的几根碎毛,小丫头忍不住低声提醒自家公主:“公主,您注意些,皇后瞧了好几眼了。” 谢灵竹斜眼觑了她一眼,小丫鬟被吓得赶紧收了声。 简单的寒暄过后各家小姐开始个人展示,阶前有个谁家小将的妹妹正在舞剑,谢灵竹百无聊赖地拄着手看着自家姐姐,“姐姐看她做甚?娇娇的剑舞才是世人交口称赞的,姐姐想看,娇娇今晚便给姐姐舞。” 谢灵韵头都没侧,脸上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嘴都几乎没张开,用喉咙发声道:“把嘴闭上,母妃瞪你了。” 谢灵竹悻悻地闭了嘴。 这时,舞剑的小姑娘停下了舞步,单手持剑,朝着谢灵竹行了个礼:“听闻扶昭公主惯有一舞倾城的美誉,不知吕某是否有幸和公主同台竞艺?” 谢灵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惊,随即提高了调门,娇俏地笑了起来:“本宫是舞女?你想看就看得到了,笑话。” 谢灵韵赶紧在下面摁住了妹妹的手,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 上位的贵妃听到变故也不再和旁边的嫔妃攀谈,刚想张嘴问,就听到了王皇后低沉的声音:“扶昭莫失了公主气度,与臣民同乐有何不为?一舞罢了,有何不可?” 谢灵竹伶牙俐齿,话没过脑就反驳道:“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万民之母,何不先给儿臣做个表率?”谢灵韵听了这话,已经无语到头大,自家妹妹能在众人面前如此排遣皇后,传出去,妹妹的名声是真的无须要了。想着,便已起身作揖:“母后,扶昭年岁小,不懂事,儿臣愿代妹妹与吕小姐竞艺,还望母后海涵。” 谢灵竹坐不住了,一把拉过长姐的臂,“姐...” 收到谢灵韵暗含无奈的眼神后,她嘟着嘴,不情不愿道:“跳就跳,有什么大不了,娇娇跳就是了...” 说这话的时候,谢灵竹余光瞥到了恭敬站在席前的梁浦生,眼珠子一转,来了歪主意:“扶昭可以跳,只是母后,扶昭的剑舞最被人夸赞的便是能在鼓上起舞,若少了此处,扶昭没信心赢过吕小姐,此处又没有鼓,不如,将梁公公借我,我在他脊背上为母后献舞罢!” 梁浦生本是目不斜视地看着脚下的金砖,听此言,惊愕地抬起头看向谢灵竹,谢灵竹一脸得意,带着点挑衅地朝梁浦生扬扬脖子。 他今日妆上的浓,粉白的粉遮住了眼角的皱纹,常年瘪着嘴不苟言笑导致嘴角有两道深深的纹路,此时涂了胭脂的薄唇惊讶地微张,倒是减淡了几分往日的刻薄,一双眼勾成了丹凤状,眼角绯红。 谢灵竹暗骂一声,不男不女的老妖怪。 谢灵竹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梁浦生是当今东厂督公,除了如今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便是他了,本是有职位的公公都可以落座,和旁人一样的,偏偏梁公公感怀皇后娘娘知遇之恩,才侯立伺候的,如今扶昭公主此言一出,真是不知如何圆下场了。 吕家小姐反应最大,剑鞘一掷,喝道:“谢灵竹,你放肆!梁公公乃东厂督公,岂容你羞辱!臣女不比便是!” 高位的皇后也微微皱了眉,刚要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打断:“奴才遵扶昭公主命。” 吕小姐不顾礼节,上前一步,想扶起已经跪倒的梁浦生:“督公何需至此,明明她跋扈辱人,您何必...” 她的一番深明大义的说辞都被梁浦生抬颌间冰冷的眼神止住,:“奴才方才说,遵旨谢恩。” 一旁的谢灵竹觉得好笑,绕过桌台,三两步走到阶前,用护甲抬起梁浦生的下巴,似笑非笑:“督公无需勉强,实在不行...” 话没说完,便被梁浦生急切地打断了:“奴愿意,奴才愿意的。”他被迫抬着头,抬的很高才看得见谢灵竹,眼尾的绯红更重了,眼里满是急切和卑微,又有点可怜,说完,怕谢灵竹不信他一般,向前膝行了两步。 谢灵竹笑了,再没多看他一眼,转头朝皇后做了一揖,“儿臣恭敬不如从命。” 舞曲起,谢灵竹夺过了吕小姐的佩剑,笑着说了句“谢过吕小姐成全。” 她一跃身踏上了梁浦生的背,梁浦生跪在殿中间,她轻巧地踩上他的背。 谢灵竹参加这样的宴会向来穿的简单,只有今天为了见姐姐穿的隆重了些。水袖颇长,她不太适应,想到脚下的绣鞋踩的是那阉奴的背,又不免有些得意。 乐起,她跟着节奏开始摇曳生姿。谢灵竹的舞较前面的武将家的吕小姐不免少了些英气,却多了些柔美,极具观赏性,多了些漫不经心,偶有剑气风声,舞起来,便有了几分醉酒舞剑的滋味,妩媚又潇洒。 席上的人看的大多都直了眼,许多人不由得暗暗感叹扶昭公主果然无愧于大梁牡丹的名号,一舞惊人。 乐器声减弱,谢灵竹余光扫到席间,看见长姐和哥哥都投来了欣慰的眼神,这才罢休,一个跃身而起,霎时水袖飞扬,美得不似人间凡物,手中剑舞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来,她才翩然而落。 快着到梁浦生的背时,她使了个坏心眼,故意将中心压在脚尖,狠狠踩在他的尾骨上。 看她一曲舞罢,殿内掌声雷动,在众人喝彩中,谢灵竹听到梁浦生一声痛的闷哼,这才满意的勾起嘴角。她爽了。 梁浦生的尾骨是在那一年伤的,那年她不过五六岁,招猫逗狗讨人嫌的年纪,那年淑嫔也生了个小公主,取名谢灵懿,谢灵懿胎中不足,生下来便日日生病啼哭,淑嫔多少年了才生了这么一个帝姬,却还体弱,日日夜夜在宫中哀嚎,眼睛都快哭瞎了。梁帝也可怜淑嫔的一片慈母之心,对谢灵懿便格外看顾一些。 谢灵竹那时哪里懂得这些,她只知道她的爹爹有了别的女儿,她再不是爹爹最爱的女儿了。宫里长嘴的婆子和宫娥日日在门前念叨,三公主这是夺了公主的宠,怕是淑嫔娘娘如今也要压了贵妃一头,这都多少日子没来芙蕖宫了。小小的谢灵竹躲在窗棂下偷听,一边听一边偷偷掉眼泪,自己的爹爹怎么有其他女儿就不喜欢娇娇了? 当天晚上,芙蕖宫便出了大乱子,小公主失踪了。当时谢灵竹还未得封号,谢灵懿未出生之前是宫中的老幺,阖宫上下都唤她小公主。徐贵妃听伺候谢灵竹的婆子颤颤巍巍地来报小公主吃了晚饭后就不知所踪,当场晕了过去。 谢玉书下了学回到芙蕖宫就看到了几近崩溃的徐贵妃和跪了满宫的仆役侍女。一向风度翩翩、笑面迎人的二皇子头一次发了那么大的火,吩咐了下人赶紧去乾清宫告诉梁帝,自己带着一众人满宫找,一时间,整个芙蕖宫都充斥着二皇子和仆从们焦急的声音“娇娇”“小公主”,此起彼伏。 谢灵竹此时躲在芙蕖宫湖边的一处水榭,此处极偏僻,位置又低,洞口大小也就只有小女孩的身量才钻的进来,所以一时间没人找得到她。她抱膝蹲在角落,默默垂泪,爹爹果然是有了别的女儿,她都偷跑这么久还不见爹爹来寻她,怕是哪天她人没了爹爹也不会记得她了吧。 她黯然神伤的时候,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小公主?” 是梁浦生,那年,梁浦生还没那么显年纪,穿着一袭小宦的袍子,一段缎绳将腰收得极纤,他面朝着谢灵竹,月光打在他身后,他像是背着月光和星辰那样沉重的物件,苍白的脸犹如一潭死水,唯一双眼盛满了小心翼翼,显得有几分神采。 梁浦生当年还未得王皇后赏识,只是芙蕖宫里最低等的小宦官,谢灵竹咬着嘴唇,倔强的想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轻轻拉住了他袖子的一角,然后压抑地哽咽着哭出了声。 那天她哭了许久,梁浦生半蹲着陪了她许久,最后以她抽噎着睡着了告终,等她再醒来便是在芙蕖宫自己的床上了。 醒来便是徐贵妃和梁帝都略显憔悴的脸,二人不眠不休守了她一夜。她这才知道自己在湖边呆的太久,更深露重,她又娇气,被梁浦生抱回宫后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梁帝迁怒于梁浦生命人杖刑五十。 那水榭的洞口那样小,她未想过梁浦生如何能找到她,又如何能顶着沉重的石头钻进半个身子。 总之从那以后,梁浦生的尾骨便落了病,梁浦生也侍候在了扶昭公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