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不成器的老二

    陆则舟沉坐在宽大的黑色皮面沙发里，旁边是一盏华丽的落地台灯，水晶的珠光侧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更像个精雕细刻的瓷人。他穿得很整齐，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脸颊也略微地有些消瘦，但仍然是漂亮的，娃娃一样的漂亮。但那双眼睛，冷冷地闪着光，甚至有些阴森，跟他的外表很不相符。

    门开了，一个男人急匆匆地出现在了门口。陆则舟眼睛也不抬一下，只是看着手里那个酒杯里殷红如血的酒液，淡淡地说：“你迟到了。”

    那个男人低下头看了一眼左腕上的表，赔笑地说：“小陆，这不正好吗？你知道，你约的这个时间，路上有点塞车……”

    陆则舟打断了他。“从太远的别墅过来，肯定会比较容易迟到。彦博，我得提醒你一下，太耽于酒色，会把你置于很危险的境地。你们唐家的那些人，不会喜欢一个沉迷酒色的当家人，唐灵飞这一点，比你做得好太多了。他们会比较，把你跟他放在一起比较，你如果做得好，那么就是你应当的，如果你做的不好，他们就会有微辞。然后……”

    他没有说下去了，最后两个字的尾音，幽幽地在房间里回响。唐彦博的脸色，也变了一下，勉强地笑了笑说：“说起来，我才是唐家的长子，灵飞他算什么东西？”

    “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也是二房生的，不是嫡子吧？”陆则舟笑了笑，说。

    唐彦博似乎对他的话很不满，立刻接了上来：“我母亲的出身，难道是那个女人能比的……”他话还没说完，就发觉这话错得大了，脸都发青了。

    陆则舟仍然没抬眼睛，笑了笑，说：“那个女人？这话我可听不懂了，什么意思呢？你的意思，难道是说那帕家族的公主，配不上你们唐家了？”

    “这……小陆，我没有这个意思。”唐彦博青着脸，赔笑地说，“那帕家族的势力，在东南亚首屈一指，珊姨和碧姨……”

    “住口，我母亲的名字，也是你能提的？”陆则舟的语调很平淡，但他睫毛一扬的时候，眼里那诡异的冷光，生生地让唐彦博把话全咽了下去。陆则舟轻轻地哼了一声，站起了身，走到了对面坐着的唐彦博面前，弯了下腰，一根手指，在他左胸的心口处，点了一点。

    “我们就不废话了，言归正传。陆家唐家上一代，渊源很深，从来都不是对立的。唐灵飞够有手段了吧，我都能把他拉下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唐彦博，不要以为你背后的小动作我就不知道了，下一次，如果唐家那一方的人再叫你去问唐灵飞的情况，知道怎么回答吗？”

    “……可是，那毕竟是他最有力的后台，我不知道……”

    陆则舟冷笑了一声。“那你就把一切都往我陆家身上推吗？放心，那边不会轻易动作的，居于庙堂之上的人，不能，也不会，他们要考虑的太多了，也太自爱了。告诉那边，唐灵飞跟陆家目前有秘密合作，怎么说，你自己想办法把话编圆。”

    他看到唐彦博脸上有为难的神色，又笑了一声，说：“怎么？办不到么？”

    “没，没有。”唐彦博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我知道怎么说，你放心。”

    陆则舟点在他心口上的手指，略微地用了一点力。“既然你那么了解那帕家族，那你也该清楚我是什么人。你敢在背后再玩什么花样，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比如，你这颗心脏，会被虫子一点一点地吃掉，如果你去照个X光，那么你就能看到很多的虫子，正在一点一点地啃啮呢……安静的时候，你连声音都能听到，就像是虫子吃树叶的声音……”

    唐彦博这一次，是真的面无人色了。“别，别，小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千万不要……”

    陆则舟轻哼了一声，站直了身子，走回到了沙发前，坐了回去。“那就最好。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了。”

    “你放心，你绝对放心，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唐彦博面无人色地说，“你可别……别……”

    “唐伯父也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想把唐家交给你。就因为你唐家嫡子死后，你这个老二就是老大了？真是死脑筋，私生子也比你这个长子好一百倍。”陆则舟不屑地说，“唐灵飞做得再好，还是有不少人肯支持你，唐家的人，大都跟你父亲一样食古不化，真是什么样的主子身边就会有什么样的人。”

    唐彦博的脸色一变再变，眼睛都有点冒火，但又不敢说什么。陆则舟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笑得却十分鲜艳，简直像盛放的鲜花一样。“怎么，彦博，我是不是说过火了？你生气了？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哦，你不要多心。”

    他变脸像翻书一样，唐彦博实在是招架不住，只得强笑着说：“哪里，哪里，我怎么会多心？小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我先走了。”

    “不喝一杯吗？”陆则舟说。唐彦博连忙说：“不，不用了。”

    陆则舟伸了个懒腰。“也好，那我也不留了，你请自便。”

    唐彦博走到门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又回过了头。“我问一个问题。你们陆家，为什么非要把灵飞要过去？他……留着他，终究……”

    “你想要他的命？你这做哥哥的，也未免太狠心了。”陆则舟摇晃着杯子里的酒，笑吟吟地说，“唐灵飞得罪了我哥，怎么处理，是我哥哥的事，我都不能插手，你就不需要多操心了。”

    唐彦博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出去。过了片刻，阿平又进来了，低声问：“二少爷，现在？……”

    “回家吧。”陆则舟把酒杯“啪”地一声搁了下去，“跟这个人说话，我都快烦死了，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要回家好好洗个澡。唉，龙生九子，九子各别，灵飞怎么会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哥呢？”

    说着，他瞟了一眼墙上的钟。“我哥应该也回家了。这件事，还是先跟他汇报的好，省得又说我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