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漂亮的眼睛

    秦淮看到了陶柏不自然的神色和怎么都遮不住的眼神只不过懒得理会。从见到陶柏的第一眼起秦淮就不喜欢他的眼神，什么都藏不住，一点不比什么都藏起来了来得让人省心。这样的眼神秦淮见过很多，但是没一个像陶柏这样明目张胆又拙劣地遮遮掩掩。

    许昌一直还没找到新人把陶柏换下去，要找一个有护理知识并且长相过得去能身兼数职的男护工哪儿这么容易。真不知道许昌当初怎么挑上的陶柏，虽然挑中了个大麻烦，但是能在这么多条件底下留下来本来该是很不错的，可惜了。

    陶柏掐着平时秦淮回来的点早早开了门等着，看到秦淮的车过来了立马拿出了轮椅推了过去接秦淮回家。

    秦淮一言不发进了卧室，陶柏沉默着过去准备晚餐。应该是自己去洗了澡，秦淮没吹干的头发甚至还滴着水。陶柏走过去想着至少劝一句，还没开口倒被秦淮叫了过去。秦淮似乎有些困惑，手指抵在太阳穴附近认真思考，眼神停留在陶柏的眼睛上。陶柏已经完全头昏脑热了，只能看到秦淮。

    秦淮直视陶柏的眼睛，陶柏想转动身体至少偏下头躲开秦淮的目光眼睛却被秦淮牢牢地吸引住，像是有磁铁，陶柏躲不开。秦淮看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无趣，靠着椅背眼神也没刚才那么冷硬。陶柏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食肉动物盯上一样，莫名地感觉自己像是随时会被一口咬住咽喉。秦淮直接了当的问他，“你到我身边事什么目的？”

    陶柏受到惊吓，那一口终于咬到了他的脖子上，并且比他想象中更迅速也更疼。秦淮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接着发问，“狗仔，粉丝，变态？要我帮你选一个？哪一个都不太好听吧，陶柏　你自己选一个。”秦淮说话的语气像在教导一个小孩子一样循循善诱，陶柏却听得身上发冷。

    他发现了，陶柏心里不断重复着这这几个字，他的脑海里拉响了警报却又说不出秦淮到底发现了什么，他只是很慌，特别慌。

    陶柏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膝盖弯曲单膝跪地，另一边的膝盖碰到地板，紧接着是手掌……陶柏用着他最想用的姿势爬到秦淮的面前直到下巴轻轻停在秦淮的膝盖上。

    一定会被讨厌吧？陶柏怀着近乎绝望的心情。最后燃烧一次，照不亮疯长的欲望也至少烧掉一点压着他的渴望。

    秦淮没有推开他，手指落在陶柏的眼角。秦淮指腹勾划着陶柏眼睛的轮廓问他，“你眼睛长得好，看别人的时候也干干净净，但是为什么？”秦淮停顿了一下偏着头再次仔细观察着陶柏的眼睛，“为什么这么漂亮的眼睛，看我的时候只有脏？”

    陶柏湿漉漉的眼睛下雨了，雾气凝结聚在眼眶却不掉下来。陶柏声音沙哑“因为爱您，从第一次见到您起，十二年里，连同我自己，我全部都想献给您。”

    秦淮听了却笑了，笑陶柏脱口而出的假话，讲话也不留情面“小朋友，你几岁？你能凑多少个十二岁献给我？我拿你的年纪是能兑口饭吃么？”秦淮压低了声音变得表情阴鸷手上也用了点儿力气“别拿这些绑架我。等你再长长脑子你就会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荒谬。”

    陶柏心里简直被刀绞了，但是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得眼泪都兜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十七岁开始，刚好凑够了一个十二年。所有因您而生出勇气的日子我都想献给您。”

    陶柏抖着嗓子说出这些话，像一只赴死的夜莺。

    秦淮倒是有些意外了，什么傻子？吓一吓什么都自己招了。陶柏的眼泪不值钱，值钱的是漂亮又赤裸的眼睛。秦淮不吓他了，用更卑鄙的方式哄骗他。

    秦淮眼睑低垂表情也变得落寞又忧郁，“陶柏你爱的不是我。”

    陶柏简直难以置信，秦淮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心里一大块瞬间坍塌整个人都快跪不住了。陶柏快喘不上气了，漂亮的眼睛里都噙满了眼泪，珍珠准备着坠落。

    “您怎么能这样呢？”陶柏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连眼泪都滚上了他的伤心。“您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笃定地否认我的爱呢？”

    秦淮拿着遥控按开电视又按住陶柏的头直面荧幕，上面的男人行云流水的动作间是流淌的无双风华。似乎荧幕上的秦淮越漂亮能映出的只有坐在轮椅上的秦淮有多不堪。

    “你看啊陶柏，你爱他。你看清楚了，你爱的是他，不是我这个演不了戏甚至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我早就坠到泥里了你不知道吗！？”说出这话也耗尽了秦淮的力气，秦淮眼眶微红却哭不出眼泪，似乎在把自己血淋淋地剖开来亲口告诉陶柏，他秦淮，坠到了泥里，已经配不上他的爱。

    陶柏跪在秦淮的轮椅前，秦淮红掉的眼眶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让陶柏难受，陶柏的眼泪停不下来了。陶柏自己也被眼泪打湿狼狈又低落，陶柏心被秦淮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成粉末，只能握着秦淮的手哭泣。秦淮没有躲开，因为陶柏的伤心完全不是演出来的连他也被拽进这悲伤之中。陶柏亲吻秦淮的手背，像祷告一般虔诚地告诉秦淮“您是我的月亮，永不坠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