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书辞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的眼泪给箍住脚。

    他坐在床上，刚刚的火气还未全消，看着浴室里忙前忙后的季青扬，眼睛里多少还带着些冷厉与阴狠。

    他留下来是因为季青扬那双满含赤诚的眼睛他不忍辜负？还是自己心有不甘，偏不信那个邪？

    应该是不信邪。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该挣脱当年的噩梦。他爸妈想看他的笑话，想让他过得煎熬不如意，他偏不。

    他就是要跟男人做爱，要感受后穴被男人填满的感觉，他要用喉咙去量男人的尺寸，让男人舔遍他身上最敏感的部位。

    他们要做一晚上，直到射不出来东西才停。

    “老师，老师......”沙哑的声音唤回了出神的沈书辞。季青扬单膝跪在沈书辞脚边，脸上还有刚刚哭过的痕迹，那双眼睛依旧那么明亮热切。

    第一次给了这个狗崽子也不亏。沈书辞双腿交叠，身体前倾，胳膊支在粗细匀称的大腿上，手腕一勾，就将季青扬带到了自己面前。

    他用食指抬起季青扬的下巴，眼睛漠然扫过他的唇角后，俯身吻了上去，离开时还用舌尖舔了一下他有些泛干的唇。

    有点咸，不过可以接受。

    “老师，”突然被老师亲了一下，季青扬心脏像是慢了半拍然后又重重跌回去了一样，他无措地在地上跪着，两只手紧张地不知道该放到哪儿。

    思索半晌，季青扬终于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就在他要握上老师那只纤细的手腕时，沈书辞站起了身，“我先去洗澡。”

    季青扬跪在原地，看着落空的手掌跟老师离去的背影，鼻子又忍不住泛起了酸，“我是男子汉，我不哭。”

    自我安慰了许久，季青扬终于稍稍平复了心中的酸楚。他在屋里闲来无事，乖乖地盘腿坐着等沈书辞洗澡出来。虽然老师没有跟他牵手，可那个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也够他回味这么一段时间了。

    沈书辞走到浴室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里的东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争先恐后地往他喉咙里冲，冷汗打湿了他的刘海，睫毛扇动的频率渐渐加快。

    他以为他能忍受一个简单的吻，没想到连最基本的触碰他都克服不了。

    沈书辞看着镜子里一脸惶恐的自己，冷静片刻后，虽然厌弃但还是做了妥协。

    刚刚的决定太过冲动，他现在还没找到让自己失控的临界点在那，而且这又是他第一次跟男人上床，他不想做没有预兆的事情。

    平复了心绪的沈书辞简单冲了个澡，出去就见季青扬跟墙面对着面紧紧贴着，他不想管狗崽子在整什么幺蛾子，瞥了他一眼后，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在想着跟墙来个负距离接触吗？”

    没想到这话让季青扬红透了脸，他抱着墙沿，喉结不断上下滚动，最后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没没没没有，我只想跟老师来。我，我就是硬了。”

    “别硬了，我不做了。”沈书辞没理会他的前半句话，反而又直接干脆地打碎了他的幻想。

    季青扬听到他说的话肩膀立马耷了下来，看这样儿他的小兄弟应该也蔫巴了，不过这次季青扬倒是没闹，他失落地去浴室里拿来了吹风机，走到正在擦头发的沈书辞后面给他吹起了头发。

    正当沈书辞诧异这次狗崽子怎么没掉眼泪时，他就听到吹风机呜隆呜隆的噪音里有一两声细微的抽噎。

    一个大男人总是哭什么？沈书辞终于没像前两次那样心软，他皱着眉猛地回头，就见季青扬哭得鼻头通红，小狗眼里蓄满了泪，刚干了的脸颊上又是潮湿一片。

    “老师，对不起，您头发干了我就送您回去。”

    他也不想在老师面前哭的，可是他憋不住啊，他都拿了吹风机了，老师怎么又听到了。

    老师一定觉得我很烦人，一定更不喜欢我了。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哭，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就把吹风机递到沈书辞手里自己跑进了浴室，跑之前他还不忘跟沈书辞道个歉，“对不起老师，您，您先自己吹，吹吧，我，我回来就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