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窥探

    李晏彬醒来只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酸痛，而且腿发软，站在地上直打颤，腰也疼，最疼的还是后穴，一阵阵的。

    房里一片黑，他摸索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客厅温暖的灯光，他看了看外边，天已经黑了。

    厨房有声音，他还没走过去，好有钱就蹭到他脚边，他抱起小猫咪走到厨房，看到周唐在做饭，系着围裙，立在灶台边。不禁感叹，帅的人怎么着都帅，系个围裙是帅的，连背影都是帅的。

    锅里咕噜咕噜煮着番茄牛肉汤，旁边的电锅里蒸着鲈鱼，另一个灶上用砂锅炖着鲍鱼焖鸡，电饭煲里饭已经煮好了。

    周唐见他醒来，过来揽腰亲了下，说：“饿了吧，很快就可以吃了。”

    李晏彬抱着猫在桌边坐下，看着周唐忙碌的背影有点呆，这大概就是千万普通人的居家生活了吧。

    最后再炝了个小白菜，周唐把菜一一端上桌，然后端了两碗米饭过来，把筷子递到李晏彬手里，“快吃吧。”

    李晏彬望着这一桌的菜，大开眼界，虽然一直是他做饭，但卖相还是远远不如周唐做的，他笑道：“你会做饭啊，我以为你不会呢。”

    周唐盛了碗汤给他，“本来是不会，你那不是有菜谱么，我翻了下，就会了。”他笑眯眯的，“赶紧尝尝，好不好吃给个评价。”

    李晏彬喝了口汤，每道菜都煞有介事地尝了一口，大眼睛都笑成月牙状了，“每一个菜都超级好吃，哥，你好厉害啊。”

    周唐笑了下说：“你该不会是想套路我做饭，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是，哥，我以后会照顾你的，会给你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我全部都会做。”

    周唐摆了摆食指，“这些都不重要，乖乖给我操就行。”

    虽然觉得难为情，李晏彬还是认真回了声“好”，惹得周唐哈哈大笑。

    吃完饭，他们打游戏打到很晚才睡。

    就这样过了几天舒服日子，突然一天午夜梦回时，李晏彬惊醒了，身边的周唐已经睡着，他悄声起床，摸出手机，打开银行APP，看着里面的余额，如果要去留学，至少还差十万块。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早饭时，李晏彬喝着粥，不时地偷瞄周唐，周唐睨着他，“有话说话，别鬼鬼祟祟的。”

    李晏彬放下碗，脸上带着祈求，“我想去做点兼职，赚点外快，就每周末两天，好不好？”他直觉周唐是不同意的。

    果然，周唐皱起了眉。

    其实他是不解，几个月前他才一次性给过一百万，平常生活上的开支也多数都是他付的，最重要的是，李晏彬是他见过最节省的人，根本不会乱花钱，所以那么多钱都哪去了？

    他问：“你这么缺钱？”

    李晏彬羞愧地点头。

    “缺多少？”

    这意思是要帮他了，李晏彬忙说：“没多少，我自己可以搞定。”

    “你去打工能挣多少钱？你在家做饭，我另外给你算钱行不行？”

    李晏彬就是怕这样，就算周唐对他好，他也不能逮着一个人使劲薅。他摆摆手，“我做饭是应该的，你已经买了我一年，做什么都算在那一百万里面了。”

    几天的好心情被这一句给搅了，周唐脸色沉了下来，把筷子一摔，口不择言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找事啊！”接着猛地站起来，滋啦一声响，将座椅推出老远，往卧室去。

    李晏彬知道他生气了，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恳求道：“哥，你别生我的气。”

    周唐看了他一眼，还是气到不行，甩开手，将卧室门甩上，“嘭”的一声，吓得李晏彬缩了缩脖子。

    周唐一直对他很好，很好很好，李晏彬从没遇到对他这么好的人，但是，就是因为对他好，他就觉得不应该恬不知耻地再跟周唐要钱。

    李晏彬把家里收拾了下，去敲卧室门，周唐根本不理他，他就去看书，做题，画画，到中午时又去做饭，饭做完了去敲门，周唐还是不理他，他在外面哄道：“哥，你饿不饿？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好不好？”仍没得到回应。

    他不死心又敲了敲门，“你不想看到我的话，我下楼倒垃圾，在外面待会儿，等你吃完了我再回来。”

    见还是没回应，李晏彬就拎着两袋子垃圾下楼，丢到楼下的垃圾桶。正好看见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他想着反正现在回不去，就小跑几步到小区门口看了看，那辆救护车在不远处停着，旁边是已经哭成泪人的伍丹。

    其实李晏彬敲门时周唐就在门板后面听着，他知道自己跟李晏彬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包养，拿钱买来的，但谁都不提，热热乎乎地过日子，还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错觉，一旦摊开来，就跟他之前的经历没多少区别，无非是一个在酒店，一个在家里，而到最后，那个人总要离他而去，他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一想到这些，他就烦躁得不行，脾气就大了起来，可自己好歹比那破小孩要年长几岁，这样反而显得很不成熟。

    他打开门，李晏彬不在，他看着空掉的垃圾桶，坐在饭桌前等人回来。

    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周唐坐不住了，给李晏彬打电话，结果手机铃声在书房响起，周唐进去拿起手机时，一瞬间有点慌，看着满桌的书和电脑，去客房看了猫还在，去衣帽间看李晏彬的衣服还在，那股紧张感才缓下来。

    既然不是走掉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重新回了书房，电脑是关着的，桌上摊着习题，铅笔放在中间，书桌的抽屉开了条缝，露出一叠票据，他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

    以前，周唐的活动范围基本固定在卧室和壁球室，李晏彬来了之后才有所扩散，书房给了李晏彬用后，周唐也很少进来，更是从来没翻过李晏彬的东西，李晏彬的手机电脑密码他也不知道，他不是那种会窥探别人隐私的人，只不过现在，他好奇起来。

    那是一叠欠条，有正规格式的，也有随便写的，借款人有两个，一个是李晏彬，一个是林丽珍。

    李晏彬签的借据，时间跨越七年之久，最早的一张落款时间，周唐算了算，应该是李晏彬刚上高一的时候。而林丽珍签的更早，金额也很大，多数是五万起，还有十多万的。被借款人很多，也有一个人好几张欠条，金额从几百、几千到几万十几万不等。

    周唐大概算了下，加起来，得有将近八十万，厚厚的一摞。

    在同一个地方，他又看到了买墓地的票据，还有一张养老院的收据，一下子交了五年的钱，还是南苏郊外比较好的养老院，这笔账算下来，李晏彬身上恐怕不剩什么钱了，他还想着去留学，难怪想出去打工。

    周唐抹了把脸，将东西都放回去，关上抽屉，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缺钱的滋味，刚出国头两年，朱月月完全断了他的经济，一分钱都不给，他依然不缺钱花，也就体会不到，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背负巨债是什么滋味。

    原来楼梯间里的白饭和土豆丝，藏在沙发底下断了底的球鞋，穿了一季又一季的衣服，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谁都想在最好的年纪享受青春，肆意生活，可就是有那么些人，他们的生活里，没有享受，只有背负。

    周唐拿着手机下楼，大冷天的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他打算去保安室调监控看，手机响了，是个座机号。

    刚接通，那边传来李晏彬的声音：“哥。”

    “在哪？”

    周唐语气有点冲，李晏彬瑟缩了下，“在人民医院，丹姐的妈妈突然在路上晕倒了，我送她们过来。”

    周唐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说：“在那别动，等我。”

    过两天就上班了，市中心的人多起来，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不到半小时的车程，周唐赶到了人民医院，李晏彬就等在外边。

    到了病房，伍丹还守在病床前，眼睛哭肿了，妆也花了，斑驳在脸上，有点呆滞地看着床上还没醒的妈妈。

    看到周唐来，她愣了下。周唐随手往外指了指，“一个人朋友住院，我来看看，在外面看到李助理，怎么样？你妈妈没事吧？”

    伍丹摸了下眼睛，整个人都是惊吓之后的虚脱感，说：“没事，就是身体太虚弱，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住院要备的物品你准备好了吗？”周唐说，“换洗的衣服，生活用品之类的。”

    “啊对，”伍丹才想起来似的，“我先回去拿东西。”她朝李晏彬招招手，“彬仔，你在这帮忙看着。”

    得了保证伍丹走了。

    周唐看李晏彬就穿了家居裤和毛衣，问他：“不冷吗？”

    “还好，这里有暖气，”李晏彬凑近一点，握着周唐的两根手指，“哥，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周唐正准备说话，伍丹妈妈醒了，问了伍丹的去向，又叹着气说自己没用，身体不好，拖累女儿，听得李晏彬鼻头发红像要哭似的。

    周唐突然说：“彬仔，去买点吃的吧，阿姨应该饿了，我也饿了。”

    听到周唐说饿，李晏彬整个人都不好了，忙问他要吃什么，周唐说：“东临路有家卖鳝鱼粥的你知道吧，我想吃那个。”

    “好好好，我马上去买。”李晏彬忙不迭地跑出去，被跟出病房外的周唐抓住，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李晏彬身上，“不着急，注意安全。”

    周唐再次进入病房，与伍丹妈妈四目相对，两人不熟，伍丹妈妈有点尴尬，就没话找话地问：“你是彬仔的朋友？”

    周唐说：“我是他同事。”

    “哦，那你也是我们家丹丹的同事了。”

    周唐微微点了下头，“是的，伍丹工作能力很强，人也开朗善良，同事们都很喜欢她。”

    伍丹妈妈认真看了下眼前的青年，长的很帅，个子也高，又是在同一家公司，心下计较起来。

    周唐继续说：“其实我们公司有一个员工关爱计划，照顾一下家庭条件不好的员工，每个月会多发一笔爱心款，伍丹和李晏彬都在候选名单里面，但是得先了解一下家庭情况。”

    闻言，伍丹妈妈坐正了些，当下反应过来，“你是领导啊。领导，如果真有这个钱，还是发给彬仔发吧，彬仔家里更困难。”

    周唐捏了捏拳头，问：“具体，怎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