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
骑士成为了首相,公主成为了女皇。 亚尔塔利闷闷不乐,他开了许多集会,邀请那些优雅地扇着鹅毛扇的贵妇一同来享乐。 但他还是那么忧郁,即使处在众人的簇拥下,这位穿着最华丽的陛下还是显得艳光四射,只不过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像是失去了活力的玩偶。 首相为女皇处理着繁多的事务,忙到脚不沾地,他依旧是那条忠诚的狗,只不过好像不那么称职了。 首相说,他依旧有时间陪伴亚尔塔利,如果在女皇身边处理公务也算一种陪伴的话—— “可是……”亚尔塔利为花园里园丁精心栽培的蔷薇浇了点水,声音低落,“我想要的不是这种陪伴啊……” 首相不明白女皇的心思,因为他一心只想亚尔塔利在史书里显得不像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他拼了命地去打理这个国家,他也终于体会到了艾尔弗列德的辛苦——只是一点。 要经营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同时又要照顾好淘气的亚尔塔利,对方所花费的心思可见一斑。 不过,对方已经被埋在那个被诅咒过的森林里了,想必不会有人知道曾经的皇帝是被呵护在手心的人刺穿心脏死的。 想想也是嘲讽。 莱昂跪在桌下替亚尔塔利口交,任凭对方不时孩子气地用脚踢踢他,温顺得像一条大狗。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莱昂是对亚尔塔利最忠诚的骑士,毋庸置疑。 但是亚尔塔利知道狗狗有了骨头还不满足,发出了想吃肉的请求。 给不给呢。亚尔塔利含笑地抓着日益身份显赫的宰相,嘴上含糊地敷衍。 最近觉得狗狗骑士实在脾气硬邦邦,还不如前几天他加冕的教皇讨人喜欢,先应付一下吧。 亚尔塔利的聚会其实就是他为了找乐子而举办的,至于里面的暗波涌动,谁在意呢,他只要掉几滴眼泪就可以搏得那些已有婚约的男人的同情,他们为了他、或者是为了他身旁的王位,不惜低声下气地讨好他,对着他们的未婚妻呵斥。 这样的男人真没有责任心,亚尔塔利用完就扔了,毕竟他也不是抢别人恋人的坏孩子呀,他还是喜欢纯情一点的直男。 比如说眼前这个长得很肖似他皇兄的年轻贵族,逗起来可有意思了。 亚尔塔利捂住嘴发出笑声,但是笑声在年轻人满含爱意的眼神下渐渐消失了,他挤出几滴因为风大而分泌出的眼泪:“你真的很像皇兄。” 年轻人慌乱地起身为他擦拭眼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对那个伤了亚尔塔利心的男人的愤怒:艾尔弗列德真是罪不可赦,居然圈养自己的亲妹妹这么多年,还通过杀父弑母上位,但凡是有良知的人都会义愤填膺。 亚尔塔利顺势倒在年轻人怀里,泪眼朦胧。 年轻人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地敷上了近在眼前的红唇,亚尔塔利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闭上了眼。 年轻人这么日复一日地沉醉在亚尔塔利的笑容中,茶不思饭不想,全然不知亚尔塔利同时还对好几个人说过: “你真是我的英雄。” 那位美貌无双的少年皇帝笑得脸蛋红扑扑的,他是一朵被爱意浇灌的蔷薇,他是许多人的梦中情人,他是欲念,是犯罪。 但是当他们靠近的时候,佳人早已转动美丽的裙摆,云一样消散了,然后,他在别处聚拢,对另一个人露出同样的笑容。 贵族圈里其实都传遍了,他们的女皇陛下是一个勾引男人的男人,而且雌伏的并不是他,而是他们的孩子。 贵族们关起门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嘱咐他们不要去奢望女皇的爱,但是年轻气盛、渴望一展雄图的他们怎么会听从劝告,纷纷像飞蛾扑火一样进入了女皇的寝宫。 莱昂又一次站在门口听着亚尔塔利和不知名的人欢爱,心中刺痛,却只能隐忍地抓住把手,待到一切静下来的时候才走过去。 他站在床边,用了多少力气才能忍住不把他的陛下抱在怀里—— 身上开满玫瑰的陛下,沾着别人气味的陛下。 亚尔塔利摸着自己金色的长发,漫不经心问道:“有什么事吗?” 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亚尔塔利环上这个人的脖子,又重复了一遍问句: “有什么事吗?” 他心里的不耐烦赤裸裸地展露在面上,不高兴地皱起眉。 莱昂低声说出了神圣的誓约。 亚尔塔利没有说话,眼神落在了窗边伸进来的那只玫瑰。 展颜一笑:“那么,我的骑士,为我找到一枝真正的红玫瑰吧。” “找到它的人,可以和我分享我的生命。” 女皇如此说道,他许诺,无论最卑贱的人,只要为他找到红玫瑰,他就答应嫁给他。 全国轰动,各地青年都纷纷前往皇都一试。但女皇只给来人一次机会。 那些红玫瑰长得都没什么不同,女皇却都说并不是他要的红玫瑰。 期限的最后一日,宰相终于带着红玫瑰来了,他作为最后一人,将在全民的见证下将寻到的红玫瑰送给女皇。 女皇坐在被红玫瑰簇拥的皇座上,微笑着接过。 他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宰相马上就张罗起他们的婚礼。 当晚,亚尔塔利将那支代表着忠贞爱情的玫瑰好好地使用了。 亚尔塔利还是不满意,只是觉得现状似乎就是最好的了,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宰相。 婚礼前一天,王国来了使者。 他们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大咧咧地站在邻国的土地上,王子年轻又俊朗。 皇座上依旧美艳的女皇遥遥望去,四目交接,女皇似有所感,放下了面纱。 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 那位王子的属下还在慢条斯理地说着场面话,两位主人却心照不宣,不再露出端倪。 宰相正与那位头发胡子花白的使者讲着话,两人却悄悄地站在了一起。 他给的是一朵白玫瑰。 亚尔塔利微笑着,王子的手就覆在了宝剑上。 亚尔塔利却摇摇头,无声地对王子做着口型: [别杀他。]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红玫瑰,只有被鲜血染就的白玫瑰,它在生命之上滋长。 从来只有王子,才能和公主在一起。 骑士沉默地为两人的婚礼献上掌声,象征幸福的花束被新娘放在了他的手中。 “亚尔塔利,”骑士在心里默念,“我永远不能幸福了。” “这是永恒的诅咒,让除了你以外的人都不会幸福。” 包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