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表白
做小生意的人生活总是千篇一律,无知无觉中两天就已过去。硬让高煊说说过去两天发生了个什么,他可能得想上一宿,毕竟白开水哪有可唠的。 纪卿接连一周没有出现过,微信也没消息,高煊总拿着手机看,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他觉得纪卿不会玩欲擒故纵,那小子直球打的老好了,这样看来纪卿是真不爱用手机…… “小高,你来坐两分钟,我帮方老师排个版就走。”老傅从复印店往外喊。 高煊已经关了店,他只得去复印店里候着。 “这不是才月考完嘛,印点资料给他们。”姓方的老师和老傅闲聊。 “好像还没一个月吧……”老傅鼠标点的啪啪直响,“三个周考两次大测了,我没记错吧。” 方老师笑道:“没记错,高三就这样,小考不停,大测不断,眨眼就高考了。” 老傅笑笑,把文档点了保存。 “方老师,你打了看,要有问题问我老婆,我和朋友先去看晚会了哈。”老傅回头向里屋喊了两声,把自家媳妇叫出来看店。 “走喽。”老傅搂着高煊往德中走去。 德中礼堂灯火通明,老傅领着高煊从后门猫进去,晚会刚刚开始。 入眼一片黑压压的人,全穿着蓝色和红色的校服,高煊顿时有些不自在。 “还好没晚。”坐下后老傅嘿嘿笑笑,指着舞台给高煊看,“我应该没看错,中间那个是纪卿,我和你说的,德中校花,还记得不?” 高煊往舞台看去,学霸虽然长了张雌雄莫辨的脸,个头却有一米七八,穿上笔挺的西装礼服,束出了一把细腰。 主持人两女一男,纪卿站在正中间。哪怕高煊看不清纪卿的脸,也知那人现在该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可玉树临风的少年人三周前还在自己身下承欢,扭着那把细腰要吞他的鸡巴。 音响里挨个传出主持人的声音,纪卿温润的话语声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高煊听不进去纪卿的台词,他只会想起纪卿是如何在自己耳边叫床的,哼哼唧唧的嘤咛声活像小猫叫春。 人,食髓知味。 高煊跟随着学生们一同为主持人的开幕致辞鼓掌,他为纪卿鼓掌,也为自己叹息。 尝过绝顶美味的舌头,是再难咽得下粗糠的。 他的那些炮友若是知道他高煊有这样的想法,定要伸着尖利的指甲指着他,骂他不知好歹。 可再知好歹,他也回绝了炮友的邀约。 台上报幕的那个人啊,好看的紧。 高煊还真就规规矩矩在礼堂坐了一晚上,老傅没有诓他,德中的晚会办的有模有样,歌舞朗诵时装秀,样样齐全。 “可惜学校的礼堂位置始终不够多,不然就这规格,我和我舅说这都可以卖票挣钱了。”老傅鼓着掌,惋惜地开玩笑。 老傅的舅舅是德中的副校长,所以他才每年能跑进这半封闭的高中看晚会,全仰仗他舅舅开了后门。 “是办的挺不错的。”高煊心不在焉地附和。 他今晚算是看尽了纪卿出风头。 德中晚会每个节目评委都要打分,最后评出优胜的五个节目给予奖励,以鼓励学生们来年组织出更加精彩的内容。所有节目表演完后评委还没给出最终结果,纪卿作为主持人上台暖场,即兴唱了一首流行歌曲。 高煊退役后生活过得能淡出鸟来,根本不知道纪卿唱的是什么歌。但台下同龄的女学生们就不一样了,各个被纪卿迷的七荤八素,尖叫声只差把礼堂房顶掀翻了。 听着女孩们的欢呼,老傅对纪卿的赞扬,高煊如坐针毡,他总觉得德中人辛苦养大的白菜被他拱了,怪不好意思的…… 要说他不惦记纪卿,那是不可能的。纪卿好看又好操,还总是上赶着倒贴他,高煊作为男人,被这样优秀的小年轻巴结,他心里也得意。 可高煊一想到要是他妹妹读高三的时候被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带上了床,他不揍死那孙子才怪了。 一开始虽是纪卿勾的他,但他不知纪卿的家事身份,那便翻篇作罢,之后…… “你怎么就要走了?还颁奖呢。”老傅一把拉住站起来的高煊。 “颁奖没什么好看的,走吧。”高煊最后看了舞台一眼。 老傅摆摆手,“你要回你先回吧,我等着看第一名是哪个班,一会儿再去和我舅打声招呼。” 高煊点点头离开了礼堂。 高三教学楼下的宣传栏里贴着上一年毕业生的去向,高煊不禁驻足,去看年级第四能去什么样的学校。 X大啊,他惊叹着笑了声,那小家伙原来这么厉害。 高三年级还留了大半在上课,朗朗书声从敞亮的教室里传来,高煊仰头看了一眼,虽然距离才几米,但他怎么都够不着。 “煊哥!” 风里传来模糊的叫声,高煊回头看去,一个人影正向他跑过来,那身段,怎么看都像纪卿。 纪卿披着件大衣,气喘吁吁地在高煊面前站定,他笑着看着高煊,眼睛里亮闪闪的。 “煊哥。”他又叫了声。 糊了一晚上的人儿总算清清楚楚呈现在高煊眼前,他才看清纪卿化了个淡妆,本就漂亮的脸蛋被修饰的更加精致了。当看到纪卿那涂着淡色口红的唇时,高煊插在裤包里的手指忍不住颤了颤。 平日里熟悉的称呼从那张水红色的唇里吐出来,带着缱绻的挑逗之意。 “你怎么跑出来了?”高煊看向远处人声鼎沸的礼堂。 纪卿也偏头看着礼堂,灯光映进他眼里,闪的很温柔,“我们排练的时候就定好了,最后颁奖她们俩在就行……刚刚应该是公布第一名了,大家才会这么激动。” “啊,这样啊。” 偌大的操场上只站着他们两个人,高煊面对着身着华服的纪卿,莫名有些尴尬,他像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样低下了头看着地面,不好意思直视面前的美人。 “煊哥,走吧,一起出去。”纪卿声音很轻,挠的高煊心里一阵痒。 “嗯。”高煊喉结滚动,“走呗。” 通往德中大门的大路两边列着两排路灯,灯光是柔和的暖光色,一束一束打下来,照出了地面上一道手舞足蹈的人影,那是纪卿抑制不住心头喜悦,在和高煊分享艺术节的种种。 另一道影子高一点,壮一点,沉静稳重。 光打到人脸上,高煊其实是笑着的,他想,这世间应该鲜少有人听纪卿说笑而能不为所动。 “忘记和你说啦煊哥,这次月考我又考了年级第四!”纪卿话头一转,说到了考试上面,“你还不知道吧,我有个绰号叫做万年老四。” 高煊笑:“因为你每次考试都考第四名吗?” “虽然不至于每次,但我从上高中以后,只有两次考试没考第四名,其他时候无论大测小测,都是第四,特别邪门!” 高煊想起先前看到的宣传栏,于是问道:“你这个成绩可以上X大是吧?” 纪卿点头,“正常发挥没问题。” 高煊又有些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凭多年在社会上摸爬的本能,他贺道:“挺好的,大城市机会多,读了X大也能前途无量了。” 纪卿半晌没说话,高煊转头看纪卿,纪卿正在抬头看星星。 “煊哥,你今晚能来看我主持,我真的很开心。”纪卿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有些冷的脸蛋。 高煊没辩解,默认了自己是去看他。 “我从小就爱参加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因为我妈妈教我喜欢的话就都要去尝试一下,她说人生太短了,要抓得住才不会后悔。”纪卿顿了顿,“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酒吧。” 高煊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饼屋就在不远处,纪卿笑笑,停住了脚步。 “八月二十二号开学那天,有个女生突发心梗,是你及时给她做了心肺复苏,让她有了更大存活的机会。” 也就是两个多月前的事,高煊记得。 纪卿十一岁时同母亲一起回乡下过年,母亲突然心梗,乡里亲戚无人学过心肺复苏,村医也不在村里。大雪封路,等纪卿舅舅把纪母背到镇上医院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天我就觉得你特别帅!”纪卿粲然一笑。 “是吗?”高煊尴尬地也笑了笑,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煊哥,我看你也不讨厌我,你和我处个对象吧?”纪卿期待地眨了眨大眼睛。 高煊松了一口气,悬在脑袋上的闸刀总算落下来了,但好像没想象中那么糟心。 他装作不耐烦地挥挥手,“小屁孩,书还没读完呢天天想着处对象。” 纪卿也不逼高煊,弯着眼睛笑笑,“谁叫你今晚要来看我,乐的我忍不住了。希望没吓到你,明天见,我走喽。” “……再见。” 说了再见后高煊却没动,高楼落下的阴影把他罩进黑暗里,他就站在黑暗里看着纪卿慢慢走远,暖黄的路灯打在纪卿身边,呼啸的车辆和少年擦身而过,纪卿像是刚参加完晚宴的贵公子,美好又自信,挺直的背脊撑着华丽的礼服,也撑起他绚烂的青春。 真好啊,高煊轻轻摇摇头,回了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