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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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两个月?”看到曾弋的外派文件的云花松了一口气。 嗨,我还以为这家伙要躲着我多远呢!就算偷亲他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就这样吓跑了吧?他属牛的,又不是属兔子的。 “老何,这种好事儿怎么没我的份儿?” “你不得忙你的那帮子向导吗?” 何歌阳说的是云花手头最大的任务——训练单一哨兵的多向导协同。这是一个战术上的新尝试,哨向的组织协同就像是一组集成电路,有很多种连接布局的选择,根本目的也和制作芯片一样,追求高效和轻便。用优质哨兵的精神场搭建核心哨场,比起面临精神力渐行退化困扰的向导来说,更具有可持续性。同时在核心哨场的基础上通过连接尽可能多的向导并发展二级哨兵和向导,可以更好地组织整个团队。 这个思路由何歌阳提出,是国内前所未有的尝试。当初招揽云花,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那我这边出成果了,是不是也可以去学校提升一下?”云花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 “你是想去学习呢,还是想去找他?” “谁啊?”云花装作听不懂他在说谁。 “你失而复得的搭档。”何歌阳一脸慈爱。 他老是这样微笑着看她,让她觉得自己多出一个爸。她想趁机再多问一嘴关于曾弋的情况,可是想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聊到自己忧心忡忡的那盘录像带,又不知如何开口。 “哦,他啊!他不在我乐得清静,我才不想找他呢。” “是么?我以为你们互相有意思呢。”老何端起茶缸喝了一口,不着痕迹地试探她,“端午晚上喝交杯酒的时候,搞得跟真的一样。” “那是因为太熟了,他在我面前,我都不把他当男的!”这当然是一句假话,只是用来掩盖心虚再合适不过了。 “那他怎么看你呢?你知道吗?”老何眼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锐利光芒,就是探案中福尔摩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神色。 “他身边那么多红花绿草看不过来,眼里怎么可能有我?” “那他眼里有谁啊?男的女的啊?”老何按照她“红花绿草”的思路,连男的也一并算上。 “我上哪儿知道去?”云花不耐烦了,嗓门也大了几分,“我又没在他脑袋顶上安摄像头!” “楚天?”老何还是不善罢甘休,就特想挑到她的刺儿。 “我以前咋没发现,您怎么这么八卦呢?您要真想知道,我只能说看见过他俩勾肩搭背地从洗澡间出来,这算有啥还是没啥?您要是感兴趣,自己琢磨去吧!我可没这闲工夫猜这猜那的!” 曾弋和那小兔儿爷一起洗澡?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搞得他又有点怀疑自己对他取向的判断了。但是云花这烦躁反常的表现,说她对曾弋一点想法没有,他可不信。 “您要没别的事儿我走了!” “唉,等等!”何歌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下周你在国防科大有个讲座,好好准备一下,再多放你两天假,刚好曾弋的课上完,你跟他去昆山老部队见见战友吧。” “那之后呢,他回来吗?” “他留在昆山。” “为什么不留北京?” “他自己决定的,不要我安排的这个岗位,要回去干老本行,在一线培养哨向特种兵。” “那我们算什么搭档,根本是形同虚设。” “哨向搭档本来也不是一辈子那么理想的,大多数情况下,总会改换的。” 老何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是说,我们即使恢复了搭档,也可能不会长久?”她以前从未想过他们会分开,一辈子和曾弋做搭档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工作上他们那么合拍,从未有过不可调节的问题啊!“为什么这么说?” “关于向导的很多隐秘议题,阅览室啊,网上啊都能查。三言两语讲不透。” “我会去了解的。老何,其实做一辈子的哨向搭档,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何歌阳笑笑:“确实,还可以结婚嘛。那些结了婚的,可不是一辈子搭档了吗?” 云花以为这个玩笑非但一点都不好笑,还有点讽刺。 结婚这个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他俩的名字缝进同一个句子里。 …… 一周后,怀着复杂的心情,云花站上了军科大礼堂的演讲台。 为了这次演讲她准备了好几个通宵,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长达两个小时的演讲,还是当着这么多军校师生的面,就算是出于严谨,她也要尽可能地做到完美。 开讲三分钟后,她向观众提了一个问题,正看见一只手高高举起。这只手十分醒目,并不只是因为这只纤纤玉手涂了五个鲜亮的红指甲——在军校算是小小违反纪律的,更是因为举手的人是站着的,正从礼堂的侧门走进来。 隔着一排排军绿色制服的听众,云花顺着手臂看到她的脸,杏眼红唇,笑意盈盈,是一位长相甜美气质出众的女教员。 她身旁和她一起走进来的那位中校在她目光扫过时往旁边退了一步,手臂伸了一下,女教员挽着他的手也就放开了。 她再往上看,看清他的眉目时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片刻的滞顿。 是曾弋。 他回避了她的目光。 云花对那位女教员笑了笑,邀请她回答。 这个回答专业而规范,看在场人员的反应,这位女士在学校也应当是个有名的人物,至少也是一位“美女教员”,这是显而易见的。 云花没有精力分心想她和曾弋,她甚至没有关心他们在哪里落座,但是当她演讲步入高潮的时候,她还是不小心发现了他们,就坐在第三排的边上,座位挨着。 她没有细致到看清他们是否还挽着手或者指尖轻触,而是继续回到她的演讲。 观众的反响热烈,说明她的演讲内容获得了大家的肯定,这让她倍受鼓舞。 她天然带有一种感染力,再死气沉沉的氛围,只要她一个爽朗的笑,一句骨子里透着昂扬自信的话,莫名的乐观主义精神就会传递向所有人。 她是那种自带能量场的人。 曾弋坐在台下,他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当他得知她将要在这里发表演讲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的担忧。一是相信她一直以来认真严谨的态度——她不会用允许自己砸在讲台上,二是,哪怕出了点差错,她一笑,没有哪个观众不会原谅她——大家只会跟着她一起笑,然后被她的率真可爱折服。 他喜欢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和本能。 从坐定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 “曾弋,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坐在他身边的这位女士是他两个月来的负责老师。 “我才是没想到,江老师周末也不休息,还来听讲座。” “讲女哨兵的成长,我非常感兴趣,况且,她讲的很好。” 曾弋听她夸奖云花,笑了:“是吗?难得听你夸人。” 这时,演讲已经接近尾声,云花却突然说道:“其实,在我讲的一些个人经历里的,我的队长今天也在现场,我看见他了。” 场下响起呼声。 云花用手掌指向曾弋坐的位置。 于是全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 “原来她口里的那个存在感过强的队长就是你啊?” 曾弋笑笑,站起身向听众席挥手致意。 “我们用掌声把他请上来好不好?”云花拉着观众起哄。 于是曾弋只好摇着头在众人的捧场中走上了演讲台,和云花肩并肩挺拔地站立。 他们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倒不是刻意,只是他们对视的时候很难严肃起来。越想一本正经,就越想笑。 曾弋调了下话筒:“大家好,我就是云花的队长。” 后续观众们又问了他们两人几个问题,这场讲座才终于完美收场。 听众散去后,曾弋向云花介绍那位女教员:“江翡岚,哨向协同专业的副教授,也是我的老师。 “江教授好!” 江翡岚和云花握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叫我岚岚就行,教授太显老啦!” 一左一右的两位女士跳过曾弋聊起天来,这站位让他多少有些尴尬。 “云花,你们在交往吗?” 冷不丁的这一句让另两个人下意识站到了她的对立面,然后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没有!” “哦~”江翡岚笑笑,眼睛弯成月牙儿,“那,我可下手啦!”说着他牵起曾弋的手靠过去,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曾弋整个人都僵了,因为是女孩,他不好直接把人甩开,伤人自尊,就只好转过脸看云花。 “花,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不心动呐,他不是挺好的吗,我挺吃他这种的。”江翡岚说着凑到云花耳边小声道,“特性感。” 云花被她这句话说得半边耳朵红了,这三个字像是三个火球被吹进了耳朵里。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曾弋,性感……他——迎上了他的目光。 要命!他确实是性感的。 只是她从来不这么去看待他罢了,也从来不去总结自己对他的感情来自于何处。 明明对视过成千上万次,怎么现在突然又觉得他性感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吻…… 她得承认,对他是有欲念的,被他勾出来的本能的那种欲念愈演愈烈。 “阿岚,不用送了,天不早了,你回去吧。”曾弋站到云花身边。 “哼,谁说要送你们啦,我还等着你送我呢。我这个老师,还要反过来送你这个学生咯?”她语气俏皮地嘟起嘴。 “抱歉抱歉,你上我们车,送你回家。”曾弋赶紧道歉。 “算啦,你们走吧,我自己有车。” “那,再见,岚、岚岚。” “再见,花花。”她拿手抓了抓空气,以示再见。 花花……云花面部抽了一下——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上回两个人一起开长途,还是春节去曾弋家过年。 好巧不巧的,又跑同一条路,湖南到江苏。 车上放着内蒙古的歌,云花没来由的就说了这么一句:“曾弋,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我带你看看草原。” “好啊。” 回到昆山后,云花见了章捷,见了魏队长,见了很多战友。 一切都好,还是要离别。 临走那天,曾弋约她去老地方看日出。 站在山头上,云花两手叉腰,看着火红的太阳:“怎么,想想今年我过生日在北京过,提前给我庆祝了?” 曾弋低头笑了笑:“你知道这里有多高吗?” “不知道,反正还挺高的。” “高点好,高高兴兴。” “什么烂梗!”云花鄙夷地笑,她还以为有什么下文呢。 “哈哈哈哈哈。”曾弋躺在草坪上笑了,双手枕在脑后。 云花回北京后,曾弋在昆山迎来了他的又一茬兵。 他像以往一样,顶张臭脸对他们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又在通过考核后和他们打成一片,肉麻地宣告:“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们,我希望你们也一样。” 这一届男女混训,闹出的笑话很多,但是更多的是感人的故事。男女之间的隔阂和偏见被瓦解击碎,他们学会彼此理解互相关爱,这正是曾弋的哨向部队一直追求的、努力想要突破的方向。 这年他和云花的生日都是通过电话问候的,云花给他抱了条小狗,过了审批有正式编制的那种。作为回礼,他在云花生日时给她寄了一张自己和小狗的合照。 为此云花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控诉他抠门,他 不以为意,辩解道:“你知道拉布拉多有多能吃吗?给你买礼物的钱都用来养狗了,你就看看照片得了。” “你!——”云花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来和他打一架。 今年她可以回家过年了,倒是有人想陪她回家过年,但她拒绝了。 如果是曾弋的话,那她愿意,周旭帆就算了。 她已经坦然接受曾弋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仅次于父母这个事实了。 过年的几天刮大风,把基站给吹坏了。她家那里信号就很差,她答应了曾弋过年打电话拜年,于是顶着风雪跨上马,一直骑出去百里地在一个山头上才找着信号。 “曾弋!——,新年快乐!——” “你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曾弋那边边说还边吃着饭,“你那边风大还是信号不好,你在家里吗?” “我这不骑马出来找信号给你打电话么!” “骑马?!”曾弋放下筷子走到院子里,“第一回听说骑马找信号的。这都半夜了,你不会一个人在外边吧?” “怕啥,我带狗了。”她声音里裹挟着愉快。 “我看天气预报,你那边零下十几度,还下雪,你不冷,狗都冷啦!” “想你了嘛!” “……”这句话说得好娇,曾弋隔着听筒都红了脸,“我过完年去看你。” “那你说话算数啊!” “那肯定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你骗我的还少吗?曾弋,我怀疑你老是说话留一半,就是为了误导我。” “哪能啊,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啊,那好,我告诉你,为我好那你就把话都说的明明白白。以后再有话憋着不说,我可要闹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快回家吧,到家再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你傻啊你,我回去又没信号了。” “那我不放心怎么办?” “不放心你开车来找我啊!哈哈哈哈……” “你初几回去?” “初六。你呢?” “我可以多休几天。” 云花当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多休几天”是什么意思,直到初五早晨掀开蒙古包的那瞬间,迎面看见他的脸。 她第一个反应是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 直到曾弋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把她抱到尖离地转了一个圈又放下,她才确认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梦。 他真的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是,你,真的从家里一路开过来?!”她真没想到为了一句玩笑话这家伙竟然真的头脑一热就过来见她。 他这个人挺古怪的,有时候谨慎得要死,考虑来考虑去,有时候又直接得吓人,说做就做,反差巨大。 “是啊,不过有个顺路来内蒙的朋友一起。”他笑。 “你这身衣服……”她指着他身上的白马褂,这怎么怪眼熟的。 “阿姨给添上的。” “你见着我妈了?”难怪这衣服眼熟,爸爸以前穿过的。 “嗯。阿姨记性好,就见过那一面还一眼认出我来。连名字都记得。” “饿了吧?” “困了。” “等等先喝点奶茶。”她转身给他把壶坐上,热了后给他倒了一杯浓浓的奶茶。 曾弋抿了一口:“奶茶是咸的啊!”不仅咸,奶味儿还特冲,简直像酒精一样上头。 “端过来,给你加几块牛肉。” 曾弋一脑袋问号,这吃法可真新鲜! 接过来一碗奶茶泡牛肉,他疑惑地喃喃:“这怎么吃?” “就这么吃呗,给你筷子。” 曾弋硬着头皮往嘴里送。 这奶是好奶,茶是好茶,肉是好肉,放在一起,可就是一种奇异的风味了。 他第一回吃,真不适应。好在人够饿,也就都吃下去了,吃得太急末了还打了一个嗝。 云花一脸期待地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好吃吗?” “好吃。”他还是把那些她不太爱听的话咽下去了。 “你就在这睡吧。” “在这?!” “嗯,睡我床上吧,暖和。怎么了,你还嫌弃?” “不是这,这,这不太方便吧?” “不方便,难道你尿炕吗?”云花怼他。 “……”这倒也不至于。 “我睡过你的床,你也睡过我的床。扯平。” 听起来哪里不太对,但是她好像没有这个意识。 曾弋束手束脚地任凭她把他安置到床上。 床上还有满满的她的气息和被子里残留的温度。 枕头上有她的发香。 云花看着他裹在被子里侧着身子闭上眼睛的模样笑了,舒朗的眉毛下边,眼睫毛小扇子一样耷拉在精致的脸上,整个人随着悠长的呼吸轻轻起伏。 好乖哦。 她简直想捧着他的脸亲一口。但是又怕把他惊醒,于是只是坐在一边托着腮看他。 曾弋不敢睁眼,但他知道她就在附近。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鼓噪,又不想在她面前涨红了脸。于是便真的努力去睡着。 傍晚时分,曾弋从睡眠中苏醒,蒙古包只剩他一人了,外面人声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他情不自禁地在满是她气味的枕头上蹭了蹭脸,心满意足地又眯了一会儿才起来。 云花见他从蒙古包里走出来,马上把他拉过来一起围着篝火跳舞。 他懵懵懂懂地跟着当地人的节奏跳起来,幸亏肢体协调,没几下就融入其中。 草原人民庆祝新年的方式如此纯朴天然,天地之间,唯有歌舞,这种快乐和纯粹,就是养育了她的某种精神内核吧! 当然,关于草原,他还知之甚少。但他希望能了解更多,因为了解这片土地,也就是了解她。 晚上宴席上,曾弋才算是见识了蒙古汉子和妇女酒量普遍大得惊人,是大到怎样一个程度。 人家只喝白酒,喝酒只用碗。 至少他看到的是这样。 和云花相熟的几个小伙儿逮着曾弋敬酒。 他哪受得了这个,这一碗下去他就得当场“扑街”,直推脱得面红耳赤。 “人家敬你,你总要喝啊!”连云花也在那头起哄。 曾弋实在坳不过,干脆离席跑了。 云花怎么能放过他,带着一帮人就在他屁股后面追。 终于好不容易抓到了,他才皱着眉稍微尝了一口,说什么也不再喝了。 云花的朋友们都觉得特没劲,跟她抱怨:“你这个汉族朋友怎么这样啊?一点也不尊重咱们!” “他酒量差,再练练,以后他再来,我让他陪你们喝。” “还来啊?再这样就别来啦,扫兴!”一个汉子说着气话。 “唉!哥,他就这样,别上心啦!” 云花两头哄,把亲戚们哄回去,又要去哄他:“好了嘛,不喝就不喝吧,我们这风俗就这样,下回我替你喝!” “我都说了不会喝了。”他的语气竟然还有小小的委屈。 云花笑着抱住他:“我知道你不想扫大家兴的,好啦,回去吃点肉啦,草原羊肉,手把肉,就要上桌啦!” 曾弋给她拉着又坐了回去。 大伙儿一直欢庆到深夜。 晚上,曾弋在车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两个人带上行李就出发向北京。 “曾弋,你这也算已在我家过过年了吧?” “嗯。” “新年新气象,我们都加油!说真的,你觉得今年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有啊,以前你总是喊我队长,现在,直呼其名。” “这也算啊!” “你过年到现在就没喊过一句队长。看来是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老首长咯。” “那不会,你永远都是我队长。” “那喊个听听。” “队长。” “嗯。” “队长~” “嗯。”曾弋闭起眼睛来好好受用。 “你听够了没啊!”云花不耐烦地推推他,“听够了赶紧点火,车里怪冷的!” 曾弋被她的翻书式变脸逗得笑出了声:“好好好……2006,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