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姨娘怒拆野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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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岳雪梅就来到了弄筱门前,想和他商量一下给吴家提亲的事。她敲了两下门,没人吱声,以为这祖宗还在睡觉,索性推开了门,结果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 金国的贵公子和她家小祖宗赤身裸体的睡在一起,衣物扔得满处都是。看样子晚上没少忙活,她眼前一阵发花,差点栽倒过去。 岳雪梅定了定神,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忽然感到有个很重的担子压到了肩上,她真不知该如何教育弄筱了。 午饭后,她才把刚起床的少爷叫到后院的书房里,关好门,坐到椅子上,冷着脸道:“给我跪下!” 岳弄筱诧异的问:“姨娘,我又犯什么错了?” “让你跪下!”岳雪梅喊着,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他低下头,只得跪了下去。 “那个完颜飞鸿再也不能让他进我岳家的门,从今以后你们必须断了来往。”她想了很久,弄筱自幼就是当男孩养大的,总爱爬上跳下,丝毫没有露出女孩子柔弱的一面,更没理由喜欢男人,此时传扬出去还让这个小祖宗怎么立足,日后娶了妻也会被岳父唾弃。 他仰起脸,盯着姨娘:“为何?” “我说他怎会对你如此大方,原来是贪图你这色相皮囊,你个糊涂的小祖宗!”她起身,抄起桌上的木尺,狠狠的抽了弄筱几下。 岳弄筱本想像以前一样跳着躲开,可听到原来是因为姨娘发现了他们做的“勾当”便闭上眼动也不动的挨打,他心里有愧啊。 她扔掉木尺,捂着脸痛哭,好一会才泣不成声的喊道:“我怎么对得起你啊姐姐,是我没教好葸劳,让他做出这等丑事。” 他低着头,无比纠结的说:“姨娘,我…….们只是露水姻缘,下月他回金国,说不定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你哪里晓得后果,若你真是纯粹的男儿身姨娘我宁可装作没看到,可你这身子……若是有了他的骨血该如何是好?”这才是岳雪梅最担心的,她那苦命的姐姐若不是被情所困,怀了弄筱又怎会落得如此孤苦悲惨的下场? 这一切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愣了好久,不知如何是好。若怀了孩子,他岂不成为众人笑柄,那真是比死还痛苦,想到这他禁不住颤了一下。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药包,放到桌上,深深叹了口气:“这包药拿去洗下身,或许可以让你不至于怀上。” “姨娘,是侄儿不懂事,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他起身,将药包揣入怀中,缓缓步出了书房。 岳雪梅双手合十,默念道:“姐姐啊,保佑保佑这个苦命的孩子吧!” 午后,乌云将太阳遮了起来,忽的狂风四起,看来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完颜飞鸿关上窗,拿起桌上的书信拆开来看,是父亲完颜宗翰的字迹: 吾儿飞鸿: 辽贼余部已北上逃窜,我等打算乘胜追击,一举歼灭耶律氏,勘察汴京之事可交予韩大人,速回会宁助我…… 原本想在汴京呆到下月,看来这只是奢望了。 他叹了口气,收好书信,刚推开门,看到弄筱正若有所思的站在门口。 “我刚要去寻你。”他关上门,却发现这小子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椅子上。 岳少爷问道:“何时回金国?” “最晚两日后,有要事去办,可有什么需要,我会差人送来汴京。”他舍不下的只有岳弄筱,这让他心难安。 葸劳的心里也不好过,脸上却强打笑容:“我娶亲之时送份贺礼就好……他日飞鸿兄若是再来汴京就不要和我见面了。” 金国贵人呆了半晌,皱着眉问:“这是何故?” 他苦笑着回答:“小弟若是入朝为官,娶妻生子,便不能再这般玩闹了,你我之间的这些事就淡忘了吧。” 完颜飞鸿坐到他身边,低声问:“果真只因为这些?”他也不傻,昨夜二人还缠绵温存,怎么一晚之后就变卦了,这速度连青楼女子都追不上。 岳大少爷忽然低吼:“还有,你这厮实在太罗嗦。” 他淡淡笑了,抚着对方的肩:“你我并非一般交情,有话还是直说为好。” 岳弄筱推开他的手,咬着牙答道:“我不想被人耻笑!” “男色之风你们宋人更盛,只要不堂而皇之又有何故?”他表示不理解,不以为然。 他捂着脸摇头:“但我并非一般男子,倘若有朝一日……你叫我有何颜面面对世人。”想到这儿,他就急得要死要活,倒是对面的家伙没有任何损失,最后倒霉的果然还是自己。 飞鸿思忖了片刻,方才明白过来,反倒笑了:“原来卿是担心怀上我的骨肉,那就更简单了,随我回金国便是。” “我乃大宋子民,怎能随你回金国,荒唐!”他觉得这个话题太尴尬,不能继续下去了。 但是金国公子却认真起来了,对于人口稀少的女真人而言生儿育女是头等大事,尤其是他的妻妾尚未给自己诞下男孩,这一直是他的心病。 “卿若真的有了我的骨肉,一定要写书信告诉我。”他很高兴,原来弄筱不仅身体有一半是女子,甚至还可以为他生养子嗣,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岳弄筱捂住脸连连叹息,他这是对牛弹琴,根本说不通,人家还巴不得自己生个娃出来呢。 两日后,金国贵公子就收拾好行囊准备去支援父亲完颜宗翰追击辽国残兵,刚出驿馆,他就看到包二正在门口守着。 “飞鸿公子,这是我家少爷给您的画。”他赶紧上前,把裱好的画递到这个男子手中。 完颜飞鸿点头道:“待我转谢你家少爷。”随后便展开画卷,静静欣赏这神来之作。 图中有一黑一白两只凤蝶,在铺满黄花的林间振翅玩耍,画卷的右边提了几行字: 春分时寻香而往,忽见墨白二蝶花间绕,何故谓雌雄?待到浮云遮月时,花林深处弄风月。 他会心的笑了,小心翼翼的收起画,虽然对方并没有来为自己送行,但千言万语已经尽在这书画之中了。胸中似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在慢慢生长,他莫非已经爱上这个宋国文人了? 此时,岳弄筱正坐在房里看书,但总也静不下心来,老是在想对方是不是已经启程回金国了,但这又与他有何干系,他答应了姨娘不再和完颜飞鸿来往的。 午后,他提笔给吴翠儿写了一封信,言明了自己身体的隐疾,不能耽误人家姑娘,如果她反悔那也好让姨娘再寻别的人家,总之延续香火是岳家头等大事。 翠儿收到信的时候已近黄昏了,她细细读完每一字一句,随后便让小菊拿来笔墨,即刻回了信给弄筱: 岳郎: 我已了解了你一片赤诚之心,至于身体的残障翠儿到觉得不必为此烦忧,岳郎仪表堂堂,通晓诗文书画乃是真正的男儿,更不能为此自怨自艾,翠儿会一直等着岳郎直到海枯石烂……. 岳少爷放下回信,由衷的笑了笑,若能如他所愿娶了吴小姐,岳家便可得一贤内助,姨娘那个刀子嘴豆腐心更会开心的不得了。 眼看着夏天就到了,岳弄筱格外开心,因为他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某人的期望没有实现,真是可惜啊,哈哈哈哈! 他更加专心的准备起科考来,每天准时去书院,回家后还秉烛夜读,死记硬背的抄写,不管科考制度如何变化,这科是永远不会取缔的,他自当好好研究便是。既是文官,那自然要选择为民请命的,至少比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翰林院大学士和画院里的墨客有用得多。 夏日炎炎,三天的省试终于结束了,随后便是殿试,这才是决定各位才子们最终去处的转折点。 岳家人上上下下都很紧张,因为少爷以法科前十名的成绩进入了最后的冲刺。 岳飞于前几日回了汤阴老家,弄筱觉得很是无聊,每天只是坐在凉亭里看书品茶,要说他不紧张那可是骗人的,眼看着就要面见大宋天子他怎能气定神闲? 岳雪梅可是忙得不亦乐乎,她先是给吴家提了亲,然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因为这祖宗就算不入三甲也能以目前的成绩混个一官半职了。 这天傍晚,她把弄筱叫到了书房,还亲手给他泡了一杯庐山毛尖。 小祖宗自知她有话要讲,于是乐着问:“姨娘,有话直说便好,这样会吓到我。” 岳雪梅温和的说道:“你自小就问姨娘你爹的事,现在也该是时候告诉你实情了。”她说完便起身向姐姐的牌位拜了三拜,又吩咐弄筱上香。 少爷给亲娘上了香,便着急的追问:“姨娘,您就说吧。” 她低声说道:“此事莫要告诉他人,包括你的妻妾。二十年前,我和你娘来汴京游玩,正好赶上元宵灯会。你娘在灯会上认识了你爹,两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你爹便把我们安置在汴京,十天半月会来见你娘一次,但那年入冬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的踪影,后来你娘怀了你,仍然苦苦等着你爹,还指望着他能回心转意,不过她到死也没再见过那个喜新厌旧的昏君。” 他听到“昏君”二字,惊得差点叫出声,连忙追问:“您说的昏君是?” “除了那皇帝老子赵佶还有谁?天下的美女都让他一人占了才好,你娘真是命苦!生下你之后,我们本打算将此事告诉你爹,但因为你身子有残障,她怕你被其他皇子,帝姬欺负,因此就这么忍着孤独和我辛苦的支撑这个家,拉扯你长大,只是她郁郁寡欢最后还是一病不起了。”她擦了把眼泪,将这个秘密说出来真是痛快多了,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弄筱。 他腿一软,跪倒在母亲牌位前,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哭腔说道:“娘~儿对不起你啊,~若不是我拖累,您也不会死得这么早!” 岳雪梅抹了把眼泪,也跪了下来,抱住他的肩,哭着说:“葸劳,你娘的心愿就要了了,他日你入朝为官便能与你那荒唐的爹相见,虽说你和他不能相认,但你娘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岳弄筱忍住悲伤,温柔的安慰她:“姨娘莫哭坏了身子,三日后的殿试我会好好准备的,定会为岳家光宗耀祖,不让娘和您的心血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