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恋爱的酸臭味
医生说程萧寒的胃病不算严重，但还需静养，不能熬夜，三餐规律的同时也要保证营养且清淡，步还便留在医院照顾着。 小总裁却不听劝，躺在病床上还要秘书送公司报表来看，步还抢过手机吩咐说：“不重要的事等程总出院再处理，先放在那吧。” 挂了电话，程萧寒笑了笑：“哪有什么不重要的事，不重要的事还能打电话问我么。”虽然是这么说，却也没有再坚持要带病处理了。 前两天是左手输液，针孔多得像北斗七星，今天换成右手，所以三餐都是步还端着喂的，程萧寒尴尬地抿了抿唇，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喂饭。 “这有什么的，何止是饭，更好吃的东西不也喂你吃了。”步还凑近他耳边，轻声调笑说。 他在这个单人病房里开了个铺陪程萧寒住院，昨天晚上两人擦枪走火，在病房厕所里干了一回，不过因为程萧寒身体不适，就也没折腾多久，最后是用嘴帮步还发泄出来，还吞了不少。 “嘘……”程萧寒窘迫地撇开眼，却看见病房外的程母正走过来，赶紧让步还闭嘴。 程母进来看见桌上摆的空碗，不由得松了口气，有步还在儿子总算还多吃了些，之前一直说自己没胃口，吃什么都只吃一点，又要坚持工作，让人担心坏了。 “刚才医生说你今天打完吊针就能出院了，不过还是再住一晚的院吧，别那么匆忙。” “萧寒啊，你这两天就好好养病吧，身体重要。”程母交代了几句，便对步还说，“小还，我有点事跟你说，我们出去说吧。” 步还点了点头，安抚地摸了把程萧寒的大腿，嗯，实际上可能是性骚扰般地摸了一把，然后便跟着出了病房。 两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交谈。 “小还，你和萧寒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程母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萧寒这孩子心里只有你，所以也没让他继续和媛媛相亲了，这么久的日子过去，媛媛也想通了，她现在是把萧寒当哥哥看待，把我当做干妈一样。” “只是，萧寒他爸脾气太倔，萧寒也是，父子俩都一年多没见过面了。”程母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听说萧寒病了，他总算还是没继续和维安集团较劲，只是到现在也不愿意来看看萧寒。” “这两天也多亏了你照顾萧寒，有你在他精神恢复了不少。”程母笑了笑，她一开始以为儿子没谈过恋爱被骗了，却见步还这两天一直细心照顾，没有半点不耐烦，两人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她虽然也不赞同儿子和男人在一起，但是如果程萧寒因此郁郁不乐她更是心疼。 “他父亲性格古板，这件事怕是不会松口，不过你们只要好好的，放心，我也会慢慢劝他的。” 步还答应着说了几句，和程母一起回了病房没多久，便见她接了个电话，匆忙拿起包来：“萧寒，你爸在XX医院，我先去看看——” 程萧寒一愣，他都一年多没见过父亲了，印象中那个男人古板又硬朗，一副能带领公司再做个一百年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就病了。 “等输完液去看看你爸？”步还看了眼挂在上面的一个吊瓶，每天都好几瓶，今天已经是最后一瓶了。 “他不会想见我的。”程萧寒犹豫了一会儿，左手轻轻握住步还的手腕，把他拉到床边坐下，“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嗯……”步还心想自己的老爹都成个牌位了，想见都没得见呢，嘴砸吧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输完了液，程萧寒说不想继续在医院住了，步还便帮他收拾了东西，办完出院手续之后，打车回了程萧寒的公寓。 路上步还给程母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已经搬出医院的事，又问起程父的病况。 程萧寒望着车窗外的夜景，耳朵却立马竖了起来，却听不清电话那头母亲的回答。 刚回到公寓，步还把东西都放下，然后对程萧寒说：“你真不去医院看看？你爸这个年龄了，老年人住院都不是什么小事啊。” “我妈说了什么？”程萧寒心里一慌，步还的表情很是凝重，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是没道理母亲不打电话告诉自己，而只是告诉步还啊，“我爸生了什么病？” 步还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地说：“你妈怕你太担心，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是哪有父亲病了儿子完全不去探望的？” 话音还未落，程萧寒便拔腿就走，被步还拉住：“晚上冷，等我一下，给你拿件外套再走。” 两人打车来到医院，因为不知道具体病房被步还拉着跑的程萧寒心中焦急，也不知道自己来的是哪个科室，直到一进门看见自己的父亲从手术室走出来，虽然脸色有些白，身体好像没什么不适，反而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萧寒，你怎么刚出院就过来了？”程母扶着程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没想到这俩父子时隔一年多会突然这样见面，她明明告诉步还没什么事，不用特地赶来呀，“你爸就是拔个智齿而已，已经没事啦。” “我……”程萧寒抬头一看，口腔科，转头瞪了眼步还，对方笑得一脸无辜的样子，还一张嘴就信口雌黄起来：“叔叔阿姨，我跟萧寒说了没什么大碍，他还是想来看看，结果到你们面前又不好意思了。” 程父冷哼一声，却是盯着步还斥道：“闷声不响地消嘶了这么久，竟然还好意思插嗖别人的家事——”他的态度很不屑，但因为刚拔了智齿，说话漏风，导致威严减了半。 “哎呀，你这又是说什么，没看见儿子都担心你刚出院就跑来看你了。”程母打断了自家老公的训斥，“小还特地为了我们萧寒从E市回来的，连工作都辞了，回来专心照顾萧寒，要我说这么好的儿媳，啊不是，女婿，也不是……哎，小还真是有心了。” 确实是连“工作”都辞了，步还微微勾唇，程萧寒无奈地看他一眼，就说母亲为什么态度变化这么大，步还一天到晚都鬼扯些什么啊。 “阿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还是回来得太晚了，让萧寒苦等，实在是心怀愧疚。”步还说着说着，眼里都泛着水光，紧紧地握着程萧寒的手。 这家伙不去演艺圈真是可惜了，程萧寒环顾四周，好在现在是晚上，医院走廊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程父在商场之中也是只千年老狐狸，哪能看不出步还的把戏，唯一让他没那么生气的就是虽然是被骗了，至少儿子也赶过来见了自己一面，心里还是有些隐隐开心的，所以嘴上骂得很凶，实际上已经有些松动了，“不是什么好人！” “爸……”程萧寒下意识地便想替他解释，却被步还捏了捏手眼神示意他不必多说，于是抿着唇保持沉默。 听见这一声久违的“爸”程父心里更是乐得开花，从儿子离开自己的公司开始，父子俩就甚少见面，后来又因为步还的事情吵了一架，程萧寒已经很久没叫过他了。 不过装还是要装一下的，程父低咳几声：“你不用多说了，他这样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人，让我和你妈如何信任？”这一年多的坚持让程父知道儿子对步还是多么死心塌地，他逐渐也接受了儿子是gay的事实，但他之前在饭桌上见到步还时，并未看出步还的心思，后来知晓两人关系，便觉得这人怕是心机深沉，别有用心。 “之前叔叔说想招揽我去你的公司，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步还笑了笑。 “哼，我当时以为你是萧寒的朋友才破例让你直接来，”程父看他一眼，心想若是他有本事进入自己的公司，工作久了便能看出人的真性情来，倒也是个良计，“现在？就不知道你能不能通过面试了。” “那好，明天我就去叔叔的公司面试。”步还笑得灿烂，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程父的敌意。 程父冷哼一声，拉着程母离开，走前看了程萧寒一眼，似乎是在确定他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但仍然是什么也没说。 “你为什么要骗我？”程萧寒秋后算账，看步还一直玩着手里的一个弹跳球，趁他不注意抢了过来，问道。 “我没骗你啊，从头到尾我也没说你爸生病了嘛。”步还笑着替他把外套领口整理了一下，“我只是猜测，老年人生病住院可能会是大事，而且我也是把你妈的原话转告给你了啊，叫你不要担心。” 嗯，就是那句最关键的“只是拔智齿”没有说。 和步还斗嘴简直是百分之百的败局，程萧寒放弃了和他争辩，问道：“你真的要去我爸的公司？” “怎么，你不想让我去啊？”步还轻轻敲了一下程萧寒的脑门，这个小笨蛋，还没想明白呢，“你爸其实已经同意我们俩的事了，只是他要再考验我一下。” “真的？”程萧寒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怎么可能，他那么死板……” “再死板也不会真的打算跟儿子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吧？”如果不是程萧寒坚持了一年多，估计程父的态度也不会软化，他刚才听儿子终于叫了自己可是满眼的感动呢，不过掩饰得也蛮好的，下一刻就严肃地训斥起来了。 “噢……”程萧寒听他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理，正说着，步还突然把他背了起来，“嗯——？” “我们走回去吧，刚才打车过来距离也没多远。”步还背着他走了一阵，在一个露天公园的音乐喷泉面前停下。 随着音乐的声调起伏，喷出来的水泉或大或小，或长或短，被地上的灯光映出各种颜色来。 四周有不少围着看喷泉的人，因为他们俩亲密的动作频频侧目，没办法谁不爱看两个帅哥黏黏糊糊的呢。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程萧寒窘迫地趴在步还背上，小声说。 步还把他放下来，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路过的小商贩总是会向他们推销东西，步还买了个泡泡枪，程萧寒一边说幼稚，一边新奇地拿过来看。 他小时候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从早到晚除了看书就是学习，这样的玩具小时候总是很羡慕别人可以玩，现在长大了，早就不稀罕了，却被步还逗弄得非要从他手里抢来。 两人打闹成一团，倒在长椅上。 程萧寒总算知道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感觉，心跳得飞快，脸发烫，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和自己十指相扣。 两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