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风凉凉地从敞开的落地窗灌进来，月光幽微，申银赫独自在露台上吸烟。

    他身后人去屋空，方才旖旎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只有凌乱的床单和散落的道具昭示着方才发生过一场性事。

    而对方走得匆忙，显然是不欢而散。

    事实上，葛兰在那句“你在做什么”没有得到答复后，就再也没同申银赫说过一个字。

    卸下了身上的禁锢，葛兰带着一身痕迹、拿起手机去了浴室，申银赫只听见一句：“桀斯，你现在有空吗？……”他才张了张口，门就毫不留情地合上了，接下来就只有连续模糊的水声。

    十几分钟后，葛兰冲完澡出来，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离去，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

    而申银赫竟也没有出言挽留，更没有上前阻止。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去阻止。

    自己一定又让他失望了吧……再一次地。

    ＊＊＊

    离开活动室后，艾泽因为刚吐过一场，没了吃饭的胃口，有些虚脱地回到宿舍楼，发现宥连西正在大堂来回不安地踱步。

    “……连西？你没有去图书馆温习吗？”艾泽一脸诧异。

    看见艾泽回来，少年的眼睛一亮，神色隐隐担忧地走上前，语气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功课不过是小菜一碟，我已经进入第二轮强化练习了，所以没关系。倒是你……和申学长，那个……顺利吗？”

    宥连西别开眼睛，耳朵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艾泽的心跳当即有些失速。

    回想起来，他以前从未对同性产生类似“真可爱”之类的想法……到底是真的心悸，还是“轮奸”后内心发生了某种转变？

    “喂，你发什么呆呀？”

    “啊！”艾泽一惊，忙甩了甩头，在对方眼里就像只傻乎乎的小狗。“对不起！刚才有点失神……”宥连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却安安静静等待着下文。

    “说实话，不太顺利……银赫学长很照顾我，但我似乎一时间还没办法接受……”

    “和心仪对象以外的人做这种事，多少都会有点排斥吧。”宥连西感同身受地说，注意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面露同情。

    艾泽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心虚地咳嗽一声。“不过，好像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明明上次被五十岚学长……的时候，只是内心感到恐惧，这次被温柔地对待，反而控制不住地想呕吐，身体十分排斥。为什么呢？”

    艾泽自顾陷入了沉思，没注意到宥连西正纠结什么般几番皱眉，终于犹犹豫豫开口：“我有一个猜测和建议……你要听吗？”

    “当然！”少年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胡乱猜测……你还记得伤害过你的人的模样吗？”

    艾泽垂下了眼眸，“我事后也曾试着回想……但记忆就像受损了一般，就算拼命想到头痛，也只能记起一点点细节。当时那些人衣服上的气味，身下潮湿的泥土，雨点敲打在脸上的触觉……其他的都是一片模糊。深究的话，就会导致生理性呕吐……”

    “那就不要想了！事已至此，别再勉强自己比较好。”宥连西急忙制止了他，后来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尴尬地放下了扶在少年肩上的手。“总之，我的意思是……一般受害者在事后因为刺激过度，都会遗忘一些当时的场景，对吧？其实那些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大脑在本能地回避伤害而已。你会对银赫哥产生排斥反应，会不会因为他和侵犯过你的人有相似之处？比如身材比较魁梧之类的……”

    “是有这种可能。”艾泽理解了他的意思，点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继续和申银赫做克服障碍的练习，岂不是会适得其反？

    “嗯。”宥连西心不在焉地说，不知为何，又将视线瞥到了一边。“所以说……虽然还达不到朋友的程度，同为性爱社的成员，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艾泽怔住了。他，说这话的意思是……？

    猫眼少年偷瞟他，因为艾泽的一脸傻样而涨红了脸。

    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理解我的话啊？要我说得多直白才行？

    僵持了几分钟，宥连西自暴自弃地垮下了肩，耳朵也红得不像话。“所以说！接下来，把练习的对象换成我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这只是我的建议而已……那么，你的想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