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蛛丝
巴曼努感到有些悲哀，她的儿子与厄宛十分亲近，而她本人也不像从前那般排斥厄宛。人的身体也许并不会和意志保持同步。就在昨晚，厄宛在亲吻巴曼努的时候，巴曼努无意间将舌头伸出去回应。 厄宛这时睁开眼睛，看着巴曼努，但她闭上了那双酷似传曳的眼睛。厄宛觉得有趣，愈发配合着巴曼努的动作，任她纠缠自己的唇舌。只是那双眼睛碰巧长得像，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厄宛早已习惯和巴曼努生活在一起。 “我要你盯着洛侧妃，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费齐身边的一个丫头是莉雅的人。这个人在费齐那边伺候许久，但无非是个小丫头，不受重视，稍稍给点好处便能为我所用。 “没有，她的饮食起居都没有什么不同。”小丫头回答。 “那两只猫最近又出现吗？一直黑的一直白的，还有那两个孩子。” “猫和孩子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出现在我们府上，但黑猫不会和女孩同时出现，白猫不会和男孩同时出现。” “还有别的吗？”莉雅也怀疑那两个孩子是猫妖，但总觉得他们身上有灵气而不是妖气。 “有一件事倒是有些怪……” “有话直说。” “我和洗衣服的那几个丫头认识，有时候也会过去搭把手。洛侧妃从不见红……” “石女才不会见红，她明明生了郡主。” “也有可能是后来身体不好了。” “这些事情你不要声张，今天你也没来过我这儿。”莉雅说着，让侍女把碎银子给那个小丫头。 “谢夫人赏赐，奴婢告退。” 莉雅让伺候的人都下去，然后开始研究那两卷的文字。两卷书材质不同，文字的形状也不一样，除了同时显现同样的图案之外，真的有必然的联系吗？ 莉雅又想起敏王府还有不少藏书，便前去寻找一些可供参考的东西。她也是敏王府的人，苏克己应该不至于小气到连一两本书都介意。莉雅的侍女拿了几束竹简回来，莉雅看着上面的汉文，只觉得十分恼火。 苏克己忙着和苏晓风温存，莉雅正好埋头研究那些看不懂的文字。用汉文破译实在是太难了，于是莉雅用简单表音字标示赫达语开展破译。 故事的开头是一个神话故事，时间在人类出现的很久很久之前，宇宙还处于一片混沌中。世界上出现了“世界”的两个孩子，一个叫伊娃，一个叫伊夏。他们是同时出现的，他们有神的形态，没有性别。 伊娃自体受孕生下了一个女儿，那是第一个标准意义上的人类，名字也叫伊娃。女儿伊娃出生的时刻，伊娃死去，但女儿完全继承了她的血统和灵魂。 伊娃的女儿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女人，之后又创造了男人，让男人和女人配对生育。至于伊夏，它不喜欢小伊娃创造的人类，也不喜欢她创造的充满万物的吵闹世界。 小伊娃什么都没说，反而送了伊夏一朵花儿，那朵花的名字叫“罗斯”。伊夏不喜欢花儿，但花苞绽放之后，他发现自己浇水的花儿和其他的花儿都不一样，甚至超过了其他与伊夏“本身”无关的任何物件。 破解到这部分故事，莉雅想：罗斯？那个少女模样的少年有时候会这么称呼苏晓风。他是苏克己的义子，但苏克己对待他和玛利亚几乎一样。莉雅回想着两个人的脸，发现二人还是有些地方相似。 罗斯只是普通的花儿，凋谢之后，伊夏郁郁而终，死去的时候还双手握着枯萎的花儿。伊夏的肉体死去，但灵魂长存。罗斯在他的感召之下，也被赋予了独特的灵魂，罗斯是为了伊夏的爱而生的。 伊娃的灵魂会在肉体最开始的地方重组，她的灵魂与血脉永不断绝。伊夏的灵魂会追随伊娃所在的方向，但他只有神之灵魂，没有神之血统。伊娃后裔是唯一的神之后裔，代代为女。伊夏则在人世中随机出生，一直都是男人。 伊娃，伊夏，小伊娃，罗斯…… 如果上面写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那书卷又是谁写的呢？但莉雅更倾向于相信上面的故事是某种传说。不同地区的人说不同的话，也会跟孩子们讲不同的故事，世世代代，如此生活下去。 “殿下，你进来怎么不说一声？”莉雅正在想那些没头没尾的事情，转头却发现苏克己站在旁边。莉雅随手把古书放在旁边的小柜子里。 “医者说孕妇要多出去走动，这些日子你怎么老闷在屋子里？不高兴？”苏克己没注意到莉雅在干什么，只以为是普通经卷。 “没有，只是犯懒不想动。” “我扶你出去走走。” 玛利亚今年已经十七了，早就是婚配的年纪，但苏克己和费齐都不着急她的婚事。苏晓风和玛利亚正在那边亭子里乘凉，听着流水潺潺而过。 “妹妹，你什么时候嫁人啊？”苏晓风说。 “怎么？你很希望我走？”玛利亚说。 “没有。只是怕年轻的公子哥儿们被别人挑走了。” “我的命运不在此地，我想，我以后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又猜到了什么？那你能不能猜猜我的？” “你也许会和我同行。” “那苏克己呢？” “他和莉雅……”玛利亚一扭头，便看到苏克己和莉雅在稍远处散步，她说，“你看那边。” “真是恩爱夫妻，要是沈道长和巴曼努看到了不知道多心凉。” “别看了，我们回去。” 苏克己扶着莉雅徐徐徒步，看着庭院森森，草木繁盛，莉雅也觉得内心舒畅了些许。古书看起来不长，解读文字实在是麻烦。她研究了这么些日子，也就看到了那个故事。 “赫达人尚武，所以我们有一个风俗，在妻子怀孕的时候，丈夫要送一样武器给妻子，用来镇邪纳福。许贵妃告诉过殿下吗？” “这个风俗，我是听说过的。” “那，殿下能不能送我一件东西？” “可以。” “殿下有一把贴身的赤金短刀，我很喜欢这个。这还是用赫达人的古法做的，现在都很少见了。” “这是我阿婆送给阿妈的，阿妈后来送给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明天去给你挑个好的，这把刀的金都不怎么足。” “殿下……”莉雅很少用这种娇俏的语气请求苏克己。 苏克己无奈，拿出贴身收藏的短刀送给莉雅。莉雅接过的时候，手指还能感受到苏克己残留下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