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耽美小说 - 西北望长安在线阅读 - 第一章 春风渡

第一章 春风渡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纤手揽红纱,细腰窄臀,胜雪肌肤上还有令人不由遐想的暗红色艳丽斑驳。长安清清亮亮的嗓音轻声吟唱着,慢慢起了身子扯过一旁架子上的一件鹅黄色纱衣披上,微微移开了一步,便牵扯到了某个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一阵生疼。正要摔倒了,又给一只宽大的手掌揽过了腰肢,摔毁了床铺上,他便觉得身下的地方被这样一弄,流出了些黏腻的东西,就想起昨夜浑浑噩噩胡天胡地地这么颠鸾倒凤了大半个晚上,累极了谁也忘了要清洗一番,怕是还没干。

    神游间,男人的气息已从后头游到了自己颈间,长安便是一怔,回了神。随即又放松下身子,听得那人温和而又带了些情/欲的沙哑声音道:“去哪里?”

    长安回头,正好与那人鼻尖碰到了一处,他嫣然一笑,那人便是看呆。

    “昨夜官人弄得狠了,身子不舒爽…”他柔柔道,声音里仿佛带了点小勾子,挠的人心痒不已。

    便见男人呼吸一滞,直到二人呼吸都喷薄在对方脸上,气氛又带了些许暧昧的意味,男人似乎是忍不住了,追过来便要噙他的嘴,长安却微微倾了倾身子,悄然避开,笑了。

    那人也停了下来,并不追来,只望了眼前人良久,方才叹道:“是我错了。”

    长安含着笑意,觉得身子适应了些,便慢慢撑着站起,缓缓到了屏风后边,方才已有耳尖的仆从打了温汤进来,屏风后的木桶上方还氤氲着热腾腾的水汽,衣衫褪尽,他掬了一捧水浇在那些细碎的吻痕上,身子透出淡淡的粉色。

    “刘大人今日不用回府衙么?”他打断了来人靠近的脚步声。

    那人已穿好了衣物,挺拔的身影就那样在被投入的曦光映在了屏风上,良久,就在长安以为得不到回应,出了木桶正要擦干身子的时候,才听那人开口:“今儿是休沐。”

    长安不语,只默默穿上衣服,平时的刘长明虽是话少了些,但也不似今日这样话语中带着犹豫。

    “我想给你赎身。”似是犹豫着就下定了决心,那人说了出来,语气还带了些微不可察的颤意。

    长安系着腰带的手也是一顿,屏风后的人似是许久没得到他的回应,呼吸都带了些慌乱与不安。

    “赎了?”长安轻声问,便缓步走出了屏风,晨光中的他,披下的长长乌发还带着些湿意,一张秀丽无双的玉容此时有些在光影中显得模糊,只让人觉得这人就是这样的,无处不勾引着人的。

    那人开口:“只你一句话。”

    长安抬头看向他,笑了笑道:“刘长明……刘大人,您这样的恩惠,长安受不起。”

    刘长明也望来,似乎是见到了眼前人目光中所带有的一些异样情绪,忙道:“我是…我是真心…”

    “大人,”他出言打断,几乎算是不近人情了,“大人知道为何,那些达官贵人们,抑或是只要是个男人,都爱来这些地方寻欢作乐?”

    刘长明负手立于原地,一双眼却盈盈望着他,不答。

    长安忽然就轻笑了一声,这一声带了些嘲意,但却让人意味不明。

    “或许大人会觉得是为了色相,为了发泄。可是长安在这里待的这些年,确实觉得,是因为这儿,无关情爱,只关风月。”

    ——————我是莫名羞涩的分割线///——————

    这儿是江南,有人说这里干净清新,有柔情似水,可也有人说这里骄奢淫靡,充满了莺歌燕语。

    春风渡的楼上楼下,恩客满座,觥筹交错之间,时光如梭。左温香又软玉,男男女女,皆是媚态万千,倒也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这盛世之景,除却有那夜掌明灯万千,布衣互市吆喝,也该是有这番情景,方觉更甚。

    一辆装潢华贵的马车徐徐停在了这楼阁前,说贵气是不错,可在这样的繁华盛景之中,也就让人见怪不怪了。

    起先由那赶马的小厮提了轿阶,便见车上下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宽大宫袍勉强遮掩住了他挺起的肚子,腰配玉坠容臭,这一身华服倒也真遭了那面相尊容之灾,尽毁了。原本还打算瞧瞧热闹的几个路人,见下来这么个不知从哪来的官老爷,顿觉无趣地摇头走开了。

    那肥躯摇摇晃晃着下了马车,原本傲视着周围的一张脸上在转身后立马堆上了谄媚的笑,道:“少爷,就是这儿了。”

    车帘再次被人撩起,一只节骨分明的宽大的手伸出来,再便是一个身着灰白色锦衣,头衔玉冠的挺拔身影,华灯之下,这人的容貌极为清俊,下巴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一双有些狭长的眼中带着暗沉,整个人从头到脚却是显得器宇不凡,叫人不敢随意亲近或是不小心招惹得罪了。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见锦衣男子面色不善,胖子忙不迭的赔罪道:“少爷息怒,少爷息怒…呃,这…也是寻遍了全城了,小的真找不着再有叫长安的青年男子了…到是这儿,听说有个叫长安的…”

    此时的男子已掩下了方才的怒意,不知怎地忽然就冷不丁地笑了一声,带不出什么情绪。他跨步上前,胖子也以为总归是混了过去,于是也跟了上前,却一眼瞥见那人原本把玩在手里的一对玉石珠球,竟是因他握紧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就裂了开来。

    胖子再回过神来时,已是满头的汗。

    ——————哎呀哎呀,生气了要长安亲亲才起来///——————

    执笔挑妆,桃眼飞红,似踏雪肌。

    长安将沾了红脂的软笔放下。看着铜镜中的这一张脸,出了出神。

    娇而不媚,媚而不俗,这柔和乖顺的面容之下又带了几分清冷气儿,扯开笑时,眉眼弯弯,甚是讨喜。

    “难怪呢…”不知何时有人立在了门口轻叹,长安理了理身上有些厚重的华丽衣裳,也不回头:“什么?”

    “难怪呢,那些个男人见了你都跟丢了魂似的,看看,看看这张脸,真是,我见,犹怜。”那娇声近来,长安回头看向来人,这是个艳丽非常的女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多言,正式这儿的老板娘云娘。

    “云娘就别取笑我了。”长安笑着,却让云娘莫名的有些不忍,只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到前厅去吧,客人们都等着呢。”当年第一回见到的长安,瘦瘦小小,脸色苍白,十分的难看,转眼间竟是生出了一副媚骨…云娘这么回想着,忽然就叹口气。

    长安并未多言,只点了点头,含笑出了去。

    感受着台下的众人因他的缓缓上台聚集而来的各色目光,他竟完全坦然,丝毫没有了当年那种强忍着恶心的厌恶感。

    是麻木了么?

    鼓点响起,乐师们开始了拨奏,台上那个原本只是让人看着清秀娇小的少年,忽然就抬手开始一边跳动着步伐摆动着纤细的腰肢,一边轻轻扯开腰间的衣带。

    男人们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暗沉了不少,蕴含着有些可怕的掠夺性。他们直勾勾的盯着那台上舞动着的柔美少年,那随着他绕圈而飘扬的墨发,和赤红得令人眼睛发红的长丝发带,因为一件件衣物脱离而更显得纤弱的娇弱躯体,白皙的手腕脚腕上不停响动的银铃,似都能让人乱了心智,迷了神魂。

    一直到后来,少年只剩下了因为有些累而出了好些汗而变得贴身的那件锦云里衣,还有那仅仅的罩在身上的一件薄薄透明的红色纱衣,圆润的肩头,细长的双腿,看上去幼嫩软滑,有好些人已经忍不住凑到了台下边,接住少年脱下来的一两件衣衫,脑中闪过不少淫/念,除了那直勾勾盯着台上舞动的少年而变得赤红的双目,还有下身传来的令人难以启齿的的隐隐胀痛。

    而在这厅中,早已有一个人是难掩怒气,手中那对玉石早已看不出形状成为了大大小小的一堆碎片粉末,碎片的锋利之处已割破了这人因常年操戈而布满了薄茧的手。

    他想过太多和他再次相见的场景,在他这长远的记忆中,他最为留恋的就是和他儿时的那段无忧时光,那个叫长安的小少年,总是干干净净的,玉雪可爱。他会在追不上自己的步子时快步跑上来握住自己的手,然后仰起那张秀丽的小脸,唤自己的名字,嗔怪自己走得快了。

    而绝不可能…会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恬不知耻地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毫无尊严可言。

    一旁的胖子早已是将自己那张帕子擦汗擦得快要透了,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再回过头来看他,咽着唾沫,小声道:“王爷…这…诶?!王…少爷!少爷!”胖子这么一吼,不为别的,只因身旁的男人似是再也忍不下去,冲去了台前,众人原本喧哗笑闹着也由这一嗓子安静了不少。

    台上的少年也停下了步伐,有些茫然的向台下望去,便是一僵,一张小脸上顿时有些错愕,一时间似乎是因为惊讶说不出任何话来。

    二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喧嚣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