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人出来了！”人群之中发出骚动，不是他们反应过度，实在是沈鸢的气度让人想忽略都不行，反倒是避开了旁边看着凶神恶煞的赤溟。

    “跟那红衣的少年一比，美名远扬的景云宗琉璃仙子也不过如此嘛！”

    “确实，我还没见过这般神仙似的天骄，竟看不透，估计是哪个大宗门的不世出的弟子。”

    “他身边的凶神可能是他的武仆，修为难以捉摸。”

    赤溟耳朵灵通，把他们的窃窃私语听了个大概，这时沈鸢转头看他一眼，暗中传音：“附近的门派弟子和散修，上不了台面，不必浪费时间。”

    不是他傲慢，一群修为顶天化羽境的普通修士，浮云仙宫随便来个同境界的弟子都能单挑一片。说这话只是怕赤溟性子直，为他们的话不满。师兄瞧着是凶了些，也不至于气质低到和仆役沦为一类。

    赤溟笑呵呵地回应：“师弟未免小瞧我。”他深深吸一口气，猛然吹向了众人。奇的是，那股气遇风见长，夹杂赤溟的一道妖力法则，化作龙卷罡风吹飞了大部分修为低的修士。修为高的也不好过，衣袍凌乱，被法则的暗劲伤到，喷出鲜血来。

    只一口气就达到了这个地步，人群恐惧万分，纷纷求饶：“是我等轻慢了前辈，求前辈赎罪！”

    “师兄好功力！”沈鸢在旁边说。

    拿不长眼的人族出了气，赤溟看沈鸢顺眼了许多，一扫先前洞中的郁闷，高兴地介绍：“这是我的天赋神通，参悟风雨时想到的。我看师弟常用莲花台作武器，天赋神通应该与莲花脱不离干系吧！”

    真实情况和他说的差不多，只有天赋神通是瞎扯的。他们龙族天生会呼风唤雨，吹气成灾不足为提。但是日日与神主相处，妖族的身份隐藏久了总有露马脚的一天，不如早早施展几招打消他的疑虑。

    神主的招式确实有莲花的影子，五万年前有幸亲身体验，漫天莲花飞舞，如绵绵细雨打散他的功力。那时他是五阶神尊，不知以七阶神尊再接神主这招，会不会比之前狼狈的落水狗姿态好点。起码……能撑过十息？

    “化羽境参悟神通太早，待我参悟时，还请师兄指点。”沈鸢有所悟，想回仙宫后试试触摸元宫的金莲神通。

    他们聊得火热，视一群修士于无物，没人敢暴露不满的情绪。但是有人怨恨师兄啊……沈鸢窥视赤溟的因果线，比他驳杂得多，大都是仇恨的情感，和赤溟的处事方式息息相关。

    不过不爱挑衅的话，就不是师兄的性子了。沈鸢手心出现一面小旗，随意朝众人头顶一挥，轻念道：“忘道。”

    众人目光呆滞一瞬，再清醒过来，原地哪还有二人的身影。他们困惑地挠挠头说：“不是说秘境开放吗，怎么没动静？”

    “不知道，有人出来吗？”

    “我没看见。”

    ……

    忘道旗，真道峰峰主赐予沈鸢的突破奖励，可以抹去修为不敌他的人的记忆，效力视使用者的力量决定，是抹消因果的好东西。沈鸢拿到手后，大多数动用都是替赤溟消因果的。原因无他，实在是赤溟的嘴气死人，太能得罪人了！

    低修为的人因果不深，但仇恨的情感可大可小，万一出个废物逆袭，欺负了师兄怎么办？这种事情在玄界可不要太常见，虽然赤溟和他们没有杀亲灭族的血海深仇，以后遇到小人捅刀子也不是不可能。身边有个让人操心的师兄，备着消因果的法宝很实用。

    欺负神尊，怎么可能？！赤溟若是知道了沈鸢的良苦用心，一定要嗤之以鼻。

    无声无息地离开众人视线，在无人处，一根晶莹剔透的羽毛流转七彩光芒，飞到了二人眼前。

    羽毛是浮云仙宫的传书手段，取妖兽羽翼含妖法最强的一根羽毛炼制，除了特定的对象，遇见强行信息的人就会自爆，威力相当于道明境修士的攻击。道明境属第五等境界，赤溟刚到第四境界真果境，在外界就是超越了七成的修士，更不用说道明境。在顶级宗门看来，道明境根本不值钱。

    不提这些，羽毛的讯息是留给沈鸢的。他读完里面的讯息，冷漠的俊脸添了几分阴冷。

    难得见自家神主生气，赤溟惊奇地问：“怎么了？”

    沈鸢捏碎了羽毛。他是收信人，破坏了也没有关系。沉默片刻，他说：“仙宫命我去监管下属的界域。”

    “挺好啊。”说是监管界域，实则大小事全然不需沈鸢动手，他就整日窝在监管府里修炼即可，偶尔去处理异常情况，能收敛的资源比在宗门多多了，还能自由行事。唯一的风险，就是需要监管的界域必有灾祸出世，到时挺不过去，上报仙宫即可。

    钱财资源没有嫌少的道理，普通弟子哪轮得到这等好事，仙宫专门派圣子和真传弟子去。

    “不是因为这件事。”沈鸢说道，“仙宫擅自替我做主，命我监管结束后，与太上道宫的红袖仙子立婚约。”

    监管界域少说也要数十年，他这一离开，婚约板上钉钉，再无反抗的时机。浮云仙宫打的好算盘，早早和其他顶级门派联合，共同参与几十年后的五仙合试。与他们而言，立婚约的弟子是谁不重要，不过沈鸢比较得他们的喜好罢了。

    摆明了告诉沈鸢，宗门都花大力气培养你了，甚至拿监管界域来当补偿你，不要不识抬举。再说娶一位天之骄女，对你也是好处良多。

    “确实眼下无法反抗，是没有办法的事。”赤溟说道。

    沈鸢以为这位师兄才不会说妥协的话，果然赤溟说出了惊天之语：“师弟，你有胆量脱离宗门吗，或者说，你有胆量以一己之身反抗整个顶级宗门吗？”

    “我区区化羽境，师兄妄言了。”沈鸢心念一动，赤溟同样不会说没脑子的狂妄之语。

    “不是现在，五仙合试就是机会。届时五门分治的局面不复存在，五个顶级宗门必将组成联盟，那时就是你脱离的时候。在这之前嘛，又不是要你立即成亲，数十年的光景，总会出点意外。”赤溟补充了剩下的话，他又问道：“师弟，你对那红袖仙子……”

    “绝无心思，我不愿辜负佳人。”沈鸢坚定地说。

    “那就好。”那红袖仙子这个意外，赤溟就能放心地解决了。他不希望下界的宗门成为神主的牵绊，就算神主对红袖仙子有意同意安排，他最后也是要斩断那些联系的。好在神主对情爱不感兴趣，省去了不少麻烦。

    但是婚约刚立，婚约的另一方就出了意外，怎么都说不过去。锅只能赤溟来背，希望神主以后记得仙宫里对他没有二心的师兄，飞升后别再和他产生纠葛了。

    赤溟圣子的身份不能再用了，换个什么身份接近也成问题。神主现在大了，不好取信，赤溟心里骂了浮云仙宫千百遍。原本的计划都用不了了，下界的人族真是烦人，安安静静别整幺蛾子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