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网聊)
李奕谆在色情网站上的ID叫“satoshi”,他不是经常会自己出镜,毕竟李奕谆本质上并没什么想要做一名色情明星或是男优的想法。 他以前为了学贝斯去国外呆过一阵儿,除了学习还泡过几个洋妞,她们通常都很开放,甚至于有些粗旷了,李奕谆适应了很久,学业压在身上每天都很累,晕乎乎的,直到回国后才发现自己被一个女孩儿偷拍了下来。她把视频传到他邮箱,李奕谆没生气,也没羞恼,还抱着平板看了一会儿。 他当高中老师是为了赚钱,拍所谓的AV是为了赚钱,熬夜编歌然后挂牌卖掉也是为了赚钱。 李奕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他十七八岁时不切实际的梦想好像在现在这群十七八岁的高中生的青春汗水中失去了光色。他不做乐队了,别人也会做的,他失败了,会有人成功的。 所以想要在二十七岁这年赚到更多的钱,钱是永远赚不完的,随便花花就没了,但李奕谆也难免会幻想。如果有一天赚了足够多的钱他应该会想再出国深造一次,辞掉学校的低薪工作,删除他违法运营的账号,去做个作曲家什么的,在华语乐坛里做个臣服于欲望的大俗人,好像也并不赖。 杨润泽无从知道这些,他单纯的认为李奕谆就是个两面派做爱狂而已,但确实也没差。 刘炀家里有个全身镜,四角贴满了摇滚乐队的logo贴纸,他没事就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怪异的自己发很久的呆。 杨润泽喜欢刘炀的家,他家不大,也不亮,但可以调到最大音量放音乐听,而且有两把电吉他,还有贴满墙的死亡金属海报和一冰箱的酒。 刘炀经常在外面住,他也就理所当然地把这里变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他最近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快递,地址填的是刘炀家,虽然不太地道,但他后面会请刘炀吃好吃的来弥补的。 寄快递的人是在网上认识的,他的网名叫草莓。他不认识杨润泽,杨润泽也不认识他,但他们有时候会互相分享裸照,草莓会给他寄些情趣内衣似的纱裙,还有自慰用具,让他穿上以后拍照片给他看。 他打趣杨润泽,觉得自己好像在喂养一个小宠物,又说,乱伦的女儿似乎更贴切一点。 杨润泽其实挺不乐意分享自己的隐私的,可是对面这个叫草莓的人的身体和李奕谆的身体真的很像。 但他也只有身体和李奕谆很像了——他说话的语气,和逻辑,一切都和李奕谆大相径庭。杨润泽的ID叫羊村泽哥,他就叫他小泽,还唤他“乖女儿”,教他自慰,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具把下体玩的好肿。杨润泽觉得他心理变态,本人一定特猥琐特恶心的,说不定还会保存他的私密照片向外散播。可那种隐秘的罪恶感又有些无法控制的自己下垂坠落着。 草莓发来自己晨勃的视频,厚窗帘遮住阳光,暗暗的,画质不太清晰的时候反而更像了。手也很像,仿佛就是弹的那双手,细长又很白净。甚至连下体都长的差不多——虽然杨润泽也根本没亲眼见识过,但他摸过刘炀的,所以他看着看着又觉得很像刘炀的。也许全世界的鸡巴都长一个样,杨润泽啃着指甲不去想这些,他假想这就是李奕谆发来的,随后立刻勃起了,只要想到李奕谆他就会有性的冲动,没人能说清楚这股悸动从何而来,就像河对面飘来一只无名尸体,就像超市里的薯片被人踩爆碎了一地,都找不到原因,但凶手一定存在。 “草莓”要求杨润泽拍摄摆出各种姿势的照片,杨润泽不爱听别人摆布,在这些小事上叛逆到了极点。 纯白色的绸缎睡裙,很贴身,大小正合适,仿佛量身定做的一样。他故意大大咧咧的盘着腿,还要把手指伸进脚趾里去。他拍的很难看,可草莓一点也不会生气,还会夸他:你的脚趾很可爱。更像个重口味的变态了,杨润泽却害羞的要死,急急忙忙把袜子穿上。 刘炀回家时通常都是醉着的,总有些男人女人送他,但假如他抬头看见自己家窗口亮着,就会拒绝别人喷在耳旁的旖旎幻想,自己一个人扶着墙跌跌撞撞,走一节台阶就要跪下来爬五节,不过四楼而已,却像天梯一样漫长。 因为房间里寄居着一个小变态,他可不想3p什么的。杨润泽很奇怪,特别喜欢在他家里自慰,还穿着裙子,变态到要死。 刘炀打开家门就像赌博,他自己和自己赌,屋里会不会有一个穿着女装自慰的杨润泽,屁股下面还放着正在录视频的手机。 赌赢了,他就奖励自己再喝一瓶;赌输了,他就罚自己再喝一瓶。 但今天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草莓寄给杨润泽一条内裤,里面镶着根假阳具,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内裤穿上,跪在地面哆哆嗦嗦缓不过神来。好痛,快痛死了,一点也不舒服,下半身都快被插成两半了。他忍不住了,要把内裤脱下来,可假龟头卡住了,内裤也箍在大腿上一动不动。 杨润泽疼得掉眼泪,拍了张照片问草莓怎么把他拔出来,等了半天草莓也没理他,他自己不敢乱弄,想着干脆等刘炀回来让刘炀帮他拔出来好了。插着插着,又感觉习惯了点并且逐渐没那么疼,他刚有了点快感,轻轻地用屁股蹭着地毯,门锁咔哒响起来,刘炀回来了。 但刘炀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跟着个黑压压的大个子,好高好高,快和门框一样高了,还穿着高中校服。他从背后把刘炀抱得很紧,两只大手在刘炀大腿里摸来摸去的。 操你妈的高一学弟,杨润泽吓了一跳,慌乱之下他把腿并紧之后就动弹不得,同时也看见刘炀瞪大的眼睛,两个人就像在用眼神传送脑电波达成交流似的挤眉弄眼一阵。刘炀会意,转过身去,用手捂住鞠翼铭的眼睛,小声哄他:“小鞠,你先把眼睛闭上,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杨润泽趁机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往卧室里跑,因为太急了,那根完全插进体内的假阴茎也一颠一颠的,快要把他肚子都顶破了,跪在地上的时候膝盖都是虚软的。 门外的刘炀看着满地的狼藉,为了争取时间,牵着鞠翼铭在客厅没头没脑的绕了一圈。鞠翼铭乖乖闭着眼睛,跟着他走啊走,不小心绊到了纸箱子,差点摔了个大跟头。他沉的像尊石像,刘炀被压的喘不过气,脸颊很快憋红了。 “炀姐,我现在能不能睁开?” 刘炀没办法,他赌输了,伸长了胳膊,从小冰箱里摸出一罐冰啤酒,撕开拉环喝了一口,又从收纳箱里杨润泽来源不明的裙子里随便摸了一件出来。 “睁开吧。” 他拿的是件黑色的情趣内衣,三点式蕾丝边的,刘炀还醉着,没太看清,端起来认真看了一眼,险些吐血。杨润泽为什么会有这种内衣啊?他来不及深想,兴致高昂的十六岁小男孩儿如狼似虎的抱过来。 鞠翼铭长得很可爱,但他脱下裤子以后就一点都不可爱了。他看着刘炀,套上尺寸偏小的内衣,身上一些蓬松的肉被勒出来,浑身都是红的,他看着就硬了,刘炀骑在他身上,还捏着罐啤酒不停的喝,黄色的酒液混着泡沫从嘴巴流出来,滴到鞠翼铭校服上,晕下一片深色。他把那件诡异的情趣内衣蹭的皱皱的、像块抹布似的,热乎乎的舌头在刘炀耳朵后面舔来舔去,还要偷偷摸摸地小声说:“炀姐,我今天忘带钱了…我下次给你。” 杨润泽很快换上了羽绒服。高三学生的紧张急迫感似乎和杨润泽无关,他拢着外套,整个人都埋进衣服里,偷偷在桌洞里玩手机。老师讲课的声音,和翻书的哗啦啦的声音很清晰。 间隙抬起头呼吸一下空气,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他在和草莓聊天,最近和草莓聊天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慢慢他们的话题不再只围绕着性欲,而是一些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因为他们不认识彼此,所以话题可以随心所欲些。 沉迷于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聊天,而且前提还是把对方幻想成了自己的暗恋对象,若是被刘炀知道了肯定会笑话他一番的。 杨润泽知道自己这样很蠢。可是好像人类就是蠢蠢的,笨笨的,醉醺醺的,愤世嫉俗的,沉迷于想象中的。这不正代表他没什么特别吗? 他装作埋头睡觉,小心翼翼地打字,草莓回复的速度慢悠悠的,就像捏住了他的心脏,又时不时伸出根手指抚摸着血管那样痒痒的。 草莓和杨润泽讲起自己昨晚上的春梦,他一点也不知羞耻,语言直白,面红耳赤。 他说他梦见了杨润泽,梦里的自己是学校的学生,杨润泽在升旗仪式上,那是一面桃粉色的校旗,他趴在校旗下,撅着屁股向他展示自己身体里的按摩棒,淫水把旗子都弄湿了,气的校长用戒尺打他的屁股,骂他歪风邪气。草莓说自己站在人群中看着…看着看着就射精了。 他讲的没有任何美感,可杨润泽还是湿了。别扭的扯了扯校服裤子,大腿蹭在一起,企图靠摩擦减轻一些难耐的幻想。 他心想,这可不行啊,李奕谆说不定也会看见,看见之后会讨厌他的。 杨润泽猛地站起来,把老师和同学都吓了一跳。他抹了把脸,低着头。 “老师,我上个厕所。” 他下面粘粘的,走路都内八了,内心焦躁的很,只想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抽一根烟冷静下。他在安静的楼梯间跑,推开天台的门,意外地没上锁。躲到角落里,杨润泽贴着墙坐下来,从校服内衬的漏洞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天台的风凉凉的,小声呼啸着掠过他的下半身,杨润泽又连忙夹紧了腿。他来不及观察旁边有没有别人,藏在堆的层层叠叠的旧课桌后面把手伸进校裤里,然后打开手机,看看草莓又都跟他说了什么。 小泽,梦里的你和照片里的你一样。 我醒之后发现我射在裤子里了,这么老大个人了还梦遗,怪丢人的。 小泽,你们学校的旗子颜色特别亮,你趴在上面像个小天使似的。我对我的想法感到可笑,但你真的很可爱,使我胡说八道了,别生气啊。 小泽… 小泽… 闭嘴! 杨润泽在心里呐喊着,撸管的动作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飞走了,什么也没想起来就那样射了,射了一裤子,和草莓嘴里的早晨一模一样,他扒起裤腰,瞄了瞄里面,粘稠的一塌糊涂。这下该怎么堂堂正正回班级里坐着。 干脆就这么躲着,躲到放学好了。 他又点了根烟,草莓上一条消息发在五分钟前。 他正苦恼自己应该怎么回复他才显得没那么逊呢,又觉得连在陌生人面前都要顾及自尊的话、活着也太累了。 :那你梦里有没有看见老师阿? :? 杨润泽凝视着他发来的问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攥着手机默默把一整支烟抽完。 “你在这干嘛呢?没上课啊?” 李奕谆的声音飘过来。杨润泽赶紧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抬头眯着眼睛望了眼,李奕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墙的另一侧,身体被飘动的白烟笼罩着,脸上还笑眯眯的。 心突然跳的很快,总是这样不受控制,用力的撞着,完全不听他的使唤,快要冲进喉咙里了。 “我…我体育课,肚子不舒服。” 随便扯了个谎。 李奕谆笑了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跟碾灭了。教师制服是统一的黑色西服和皮鞋,正经的没有任何用处,只让他们看起来更严肃或者更有威胁学生的底气而已。 “还躲起来抽烟呢。” 杨润泽抓了抓裤子,把羽绒服往下拽了拽,欲盖弥彰的。 “你不是也在抽烟吗,还说我。” 他心里絮絮叨叨,快走,快点走开,李奕谆再多逗留一会儿他就又要勃起了,脑子总不自主想起草莓,草莓说的话,草莓寄来的快递,草莓的手,手背上好多可怖的细青筋,是你吗?真的是李奕谆吗?也许只是肉体雷同的两个不同的人罢了,上帝光是在中国,就创造了足足十几亿个人,工作量这么大,他一定也会有累的时候,不小心造出了两个差不多的人类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李奕谆又点了根烟,不说话,也没有想走的意思。 “你…” “嗯?” 杨润泽撑着课桌站起来,你不走我走行了吧?他脑子里计划着该怎么从教学楼里逃出去不被操场上的老师抓到,然后绕到后门垃圾屋旁的围墙上爬出学校。他想回家换条裤子再回来,或者干脆不回来了,去刘炀家里睡一觉。 李奕谆突然从口袋里翻出根糖,蓝莓味的,因为是紫色的包装皮,五毛钱一根的真知棒,一点也不稀奇。他自顾自把糖皮拆开了,递过来,差了五毫米的距离怼到杨润泽嘴唇上。 “补充点儿糖份,”李奕谆笑着说,“老感觉你低血糖呢,一直迷迷糊糊的。” 硬邦邦的糖球在他嘴唇上轻轻磨着,黏糊糊的。 杨润泽又忍不住乱想了,李奕谆在视频里握着鸡巴强硬的捅进女人的嘴巴里的时候是不是就是现在这个表情?有些戏谑,乐呵呵的…当他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那股强烈的爱意又涌进来,好奇怪,奇怪的蓝色,奇怪的酸味,奇怪的李奕谆,奇怪的自己。 “不吃啊?” 李奕谆无奈似的把糖塞进嘴里。 “谁说我不吃!你别当老师了,一点耐心都没有。” 杨润泽硬生生把棒棒糖从他牙齿中间扯了出来,口水丝耷拉到了虎口,他把湿漉漉的棒棒糖含在舌头上,酸溜溜的,有一些不明显的甜味剂,蓝莓的味道在口腔里被唾液化开,真难吃,难吃死了,杨润泽落荒而逃,拉开天台的大门急匆匆跑进黑漆漆的楼梯间。 :你对我的梦究竟长什么样有那么感兴趣吗? “草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