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猎人
就在雁思归的调查一筹莫展的时候,沈霖突然找上门来。 “只要这件事成功,我保证你一定能自由”,沈霖直白道。 电影院里黑魆魆的,立体音效嘈杂一片。雁思归面不改色专注地注视着屏幕上的动画片,心里算盘打得飞快。“他防我比防你们还严。”一阵轰鸣声响起,雁思归趁机不动声色地小声说。 “只要你想,让他对你降低防备简直轻而易举。”等轰鸣声再响,沈霖小声说。 三根手指夹着爆米花递到眼前,雁思归张嘴接过,奶油味在唇齿间蔓延。他陷在晦暗不明的光影里,半晌都没有说话。 “至多只要再忍耐一年,别的路,太远了。”沈霖见他不出声,诱惑道。他猜得到雁思归一定在想什么别的办法,也知道雁思归心急如焚,所以故意用速度和效率来引诱。 沈霖以为雁思归一定会心动会上沟,用他常用来对付其他人的那套话术来对付雁思归,可雁思归非但不心动,还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凭什么认为,雁思归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会在所不惜,会践踏法律?这样,他和沈铎沈霖这群宵小之辈又有什么区别。但雁思归没有直白拒绝,话说得含混暧昧:“这办法熬不过年就得败露,内审外审不是吃素的,而且那些都是他的人。” “有高见?”沈霖扬了扬眉。 片尾曲响起,雁思归带着阿雁站起,转身的一刻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沈霖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雁思归已经走出影院。 出了影院,雁思归唇边挂起一抹讥诮的笑,不仔细看的话察觉不到。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原来就是这么个简单粗暴的玩意。偷公章?亏他们想得出来。都找到他跟前来了,说明在集团他们安插的人也不多好使。反正现在主动权交到他手上来了,先吊着好了。 与此同时,雁思归收到好几家教育机构发来的面试邀请。胡世楠那天的话启发了他,他刻苦学习这么多年,不是只有事务所和公司的财务部门内审部门才能去,他也可以做个教书育人的教书匠。 沈铎果不其然没想到这一层去,他之前拦截的都是清一水的财务性质的工作,被胡世楠一启发,叫雁思归灵机一动再有了能暂时喘口气的地方。雁思归打电话问清楚以后,直接拒绝了网课这种方式的教育机构,选了两家开面授班的机构去分别试讲。他自小当家教,讲话条分缕析,节奏张弛有度,再加上几年的工作经验,许多枯燥的理论知识被他以实操中遇到的案例一解释就能让人理解得明明白白,再加上他这一副极品皮相,试听的学生和老师都满意得不得了,两家机构抛出最优厚的条件抢得不可开交,雁思归最终选了一家地址离沈峰集团很远的机构,周一至周五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周六周日白天全天。其实他本来可以周日不上课,但他不想被沈铎逮住腻歪个没完。 他一去面试,周行舟就把消息告诉沈铎了,沈铎气归气但碍于雁思归含蓄的警告不好发作,只能怄着气一边看人又溜出去一边在心里骂他狡猾骂自己棋差一着。等到他发现雁思归几乎天天都是晚上11点以后才到家,回来倒头就睡时,终于忍不住恼火。他们两个同在一片屋檐下,他上班的时候,雁思归还在睡,他回来的时候,雁思归还未归,一连好多天,别说做点什么了,连几句话都没说上。 “终于舍得回来了?” 雁思归讲了一晚上大课,回来一推开门,冷不丁地听见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声,不禁吓了一跳。 沈铎正坐在客厅中间的矮方桌前,不远处还蹲着一条傻狗,一齐目光幽怨地望着他,活像一个抓到丈夫夜不归宿的怨妇。 雁思归:“……” 他也真的有如每位见到自己那不讨喜的婆娘一般的丈夫,疲惫得要命,不想听人无理取闹,换了鞋极其敷衍地轻嗯了一声就往搂上去。 沈铎哪肯依他,当即如疯婆娘一般发作起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一丁点的存在?!”说着就噔噔噔地跟了上去,把人一把按在楼梯拐角的墙上。沈铎突然凑近他,鼻子像狗一般地在他身上嗅了两下,“你身上还有别的男人女人的香水味!!!” 雁思归捏了捏眉心,他讲课讲得口干舌燥,真的不想再说半个字,有气无力道:“我的学生都是成年人,喷点香水很正常。” 沈铎眉头紧皱,仍旧不依不饶:“上个课而已,你得和他凑得多近待得多久才能蹭到身上去,余味都久久不散!!” “沈铎”,雁思归无奈叹气,“你讲点道理,我不光要讲课,还要给同学们答疑,难道有人来问问题,我要让人家离得我八丈远么。”他推开沈铎,转身继续上楼,谁知脚下突然腾空,天旋地转之间,他就被沈铎抄在了怀里。 “我不管,我要给你洗干净。”沈铎恶狠狠地说,他心里又因为雁思归的刻意躲避而气恼,又因为别人靠近他还留下了味道而嫉妒得发疯,他现在是连他的气息都不容许别人染指了。这种似曾相识的憋闷陌生又熟悉,一如多年以前他们还在沈家的时候,雁思归爱答不理,而他偏偏要针锋相对的状态。 “我自己能洗。”雁思归疲惫道,他知道沈铎发火了,也清楚是为什么,便也不强行挣扎,他可不想被折腾得一连请假好几天。 雁思归只来得及将公文包扔在置物台上,就被沈铎抱进了浴室,没等他把衣服解开沈铎打开花洒就对着人冲。 雁思归没好气,他自己上班穿的西装都是他自己花钱买的,每套都很昂贵,就这么被沈铎随意对待,撕的撕,淋的淋。他冷着脸推了沈铎一把,把湿掉的外套扔到一侧的洗衣机上,动作间,被水打湿的衬衫紧紧勾勒出他纤细柔韧的腰线,白皙的肌肤和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比直接裸露看着还令人口干舌燥,沈铎眸色陡然幽深得可怕。雁思归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就像动物本能地察觉天敌靠近的危险似的,一下子就背部发毛,这种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和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欲望很难让人忽略。 知道在劫难逃,便适时讨便宜,他一边将背后的发圈取下叼在嘴里,一边用手将长发拢起在后脑勺扎了个丸子,露出的脖颈细白嫩滑,“你忙起来也是整天夜不归宿的,轮到我,稍微晚一点点就不行了?” “你是巴不得我成天夜不归宿,现在又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说得你好像多委屈多寂寞似的”,沈铎半眯着眸子,手腕遽然一翻,花洒水流瞬间汇成一条水柱悉数喷在雁思归胸前一侧的小樱桃上,雁思归不防他突然发难,登时激灵一下闷哼一声,“纯粹就是哄我开心。” 雁思归微微皱眉,神色清冷,伸手将身后的花洒开关关上,淡淡道:“那你开心吗。” 当然还是开心的,又恼怒又开心。高傲如雁思归,再早一点,连哄都是不屑于哄的。所以知道只是他的话术只是他的小把戏,还是不由自主被他哄得开心,同时又恼怒这样一颦一笑都被他紧紧拿捏在手里的自己。沈铎将花洒放回去,再度将水龙头打开,将转身欲走的雁思归一把扯回来按在墙上,对着那纤细的脖颈就恨恨地咬了下去,雁思归一把薅起他的头发,不悦道:“你是被傻狗同化了么。” 沈铎冷哼一声,一把将他的衬衣撕开,扣子崩了一地,“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还不如一条狗。” 雁思归看着再度惨遭毒手的衬衣,万分无语:“你连一条狗的醋都要吃?” 沈铎又是一声冷哼,抱着人在他的颈间辗转厮磨。细密的水流潺潺落下,不一会儿就将那些杂七烂八的味道悉数涤荡而去,属于雁思归的甜香袅袅婷婷地蒸腾出来,再度由内而外地将沈铎严严实实地拥抱起来,水流划过他细滑的肌肤,触摸时的手感更加滑腻,既像是一块水嫩嫩的奶豆腐,又像是被细雨灌溉的花瓣,揉捏起来丝滑柔嫩得得不像话,任谁见了都会被激起浑身的凌虐欲望,恨不得叫这块洁白无瑕的美玉被玷污得遍体鳞伤。沈铎爱不释手地又揉又拧,嘴里含糊不清却恶狠狠地说:“看看这一身皮肉,天生就是叫人蹂躏的!” 雁思归似是被他欺负得可怜兮兮浑身发抖,掀开眼皮时那波光潋滟的美眸却是没有半分情绪,美极冷极也傲极,沈铎明明才是那个此时对他为所欲为的人,雁思归却仿佛占据了主导地位,高高在上地冷眼旁观着两具肉体在欲海放纵沉沦。 沈铎为这样的雁思归着魔痴迷,高空走钢丝般的刺激和战栗感让他的心尖、骨髓乃至灵魂都在颤抖,他用尽一切手段去挑逗去取悦,在这场兽与兽的厮杀较量中争夺主导权,势必要让雁思归被情欲吞噬被快感放逐,势必要让他与自己一起共逐极乐共于欲海沉沦,势必要让他被自己侵略被自己占有被自己征服被自己掌控,势必要让他因欲生爱再混沌不清不分彼此。 撞进去的那一刻,两人齐齐闷哼一声,雁思归是痛的,沈铎是爽的,那种如浓稠至极的蜂蜜一般极致的黏腻紧致,让他仿佛灵魂都被甜蜜浓稠的蜜糖抗拒又包裹,欲拒还迎似的,勾引又惹火,像雁思归这个人一般,清冷又不可一世,却在扭头离开的一刹那,甩尾和扭臀的线条极其风骚妖娆,一瞬间,就能把沈铎的魂儿都吸没了。 沈铎架着他的腿弯,想疼惜他,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冲撞的力道,每一下都那么用力,每一下撞得雁思归都几乎要散了架,他一连二十多天都没碰到人,血气方刚的年纪本来需求就大,更何况是对上雁思归这么一个时时刻刻被他放在心尖上念着想着一不留神就惹得他狼血沸腾欲火焚身的人,禁欲一天都能让他急色得跟愣头青似的,柔和不了。 没几下,雁思归就招架不住,呼吸急促又微弱,白玉似的面庞被红晕染得娇艳欲滴,艳若桃李,身上身下都是湿漉漉的,连一双猫眼儿也不复清明,湿漉漉的水汽晨露似的漫了一层,顺着绯红的眼角落下,消失于薄汗和水珠里。 雁思归带着哭腔的破碎又压抑的呻吟其实被浴室里各种暧昧的声响盖得不分明,但沈铎总是能敏锐地捕捉到,随着他的动作和节奏变幻着音调,快了是急促的喘息,慢了是黏腻的呜咽。雁思归的一切都是这样矛盾又反差得激萌,看着像野猫一样野性又高傲,实际上和所有猫崽子一样,香气,呻吟,身段都是软绵绵的,前提是你能真的把他按在身下肆意揉搓。 “轻点……疼。”雁思归终于受不了地哽咽。沈铎粗喘着反而进得更深压得更紧,烈火灼得他声音嘶哑:“还不是你太紧了,cao这么多回还跟个雏似的。”雁思归被他这无耻粗俗的下流话气得脸红得滴血,手脚软得推不开人,张口就咬在了他下巴上,叫他尝一尝脸上贴膏药出门是什么滋味。 沈铎被他一激,较劲似的在他里面的那个地方快速地狠顶两下,雁思归呜咽一声,松开了嘴,大滴大滴的眼泪珍珠似的从那一对宝石中滚落,委屈可怜又楚楚动人,沈铎心脏被重重精准一击,肾上腺素、多巴胺和凌虐欲齐齐暴涨,不知道雁思归到底要让他动心多少回才肯罢休,不知道雁思归要让他领悟多少回他中毒已深才肯罢休。 他深情而虔诚,急切又绝望地一遍遍呼唤“雁雁,雁雁,雁雁……”,你是我的雁雁。 他痴迷沉醉于雁思归在他的掌控下给予的每一丝回应,紧蹙起的眉头,痛苦又快乐的表情,迷茫又朦胧的眼睛,潮红湿润的脸颊,紧紧蜷缩的脚趾……一切好像都在回应他的呼唤:嗯,我是你的雁雁。 沈铎疯了,他早就病入膏肓,雁思归是他唯一的毒药也是他唯一的解药,他曾经戒断了雁思归八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却一朝反弹,迎来更剧烈的戒断反应,使他再无半点自制与克制,像是过度戒烟的老烟民,像是过度节食的肥胖症患者,像是想要戒毒的瘾君子,矫枉过正,反噬来得汹涌澎湃、气势汹汹,锐不可当地在极短的时间将曾经他那些自以为是、莫名其妙的深恶痛绝冲击得溃不成军,爱意变态般得反扑而来,吞噬再吞噬,烈火燎原。 沈铎紧紧抱着他在他的身体里狠命地冲撞,甚至带上了一股杀人碎尸的狠劲,想要杀进他的心里去,想要让他们的结合开花结果,想要把他的灵魂镂刻进他的灵魂。 雁思归又哭又打,到最后软软地哀求沈铎,沈铎凑上去亲吻他的小花脸,探进去汲取他的柔软甜蜜,将他婉转可怜的呻吟悉数吞下,身下凶悍而快速地抽插顶撞,最终深深地释放。 沈铎做过两次,不再急急燥燥,抱着人回到卧室,在他斑驳遍布的身上留下一串串或轻或重的亲吻,对着那朵被拍得艳红的小玫瑰又亲又咬,惹来雁思归连绵不断的颤抖,在他前面终于再次可怜巴巴地抬头时,沈铎再次长驱直入,抱着人温柔似水地被翻红浪,缠绵悱恻地水乳交融,轻重缓急地挑逗爱抚顶弄。雁思归被他带着时而上云海揽月,时而在海底骑鲸,四季仿佛在两人交缠的时间里漫无目的无序错乱地轮回,春日里的花,夏日里的雨,秋日里的天,冬日里的雪,极尽美好的风月送到两人眼前,睁眼闭眼都是绚丽至极的颜色。 雁思归仿佛赤身躺在热带蔚蓝的浅海之底,柔软的海草搔挠着他的身体,鱼群欢快地在他身边游弋,落下窸窸窣窣酥酥麻麻的亲吻,温暖干净的阳光透过极其澄净的水面照射进来,被蔚蓝的海水轻轻晃动慢慢晃动成粼粼的光色,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像是裹了一层云,他的脑海此时也像是塞了一朵绵软的云,懒懒的,再想不起任何事情。 沈铎抱着他,胸腔中的欢愉和柔软潮汐一般一波一波漫溢上来,雁思归像是晨曦时分穿越热带雨林和花海而来的清风,浸满了饱胀的水汽和香气,恰到好处的温暖与清爽,吹拂包裹着他,让他舒服得想永远沉醉于这样的梦一般的时刻里。 沈铎要了很多次,像是嗜甜吃糖的孩子一般,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最后一颗最后一颗这是最后一颗,可总是忍不住又剥开了下一颗,一颗接一颗地停不下来,雁思归被做得神志不清,恍恍惚惚地任他为所欲为,直到后来终于顶不住沉沉睡去。 翌日,雁思归醒来已是黄昏时分,瘫在床上不得动弹,无奈只好按铃叫人把他手机拿来请了四天的假。沈铎奸计得逞,有多神清气爽自是不提。但他自作孽,被雁思归警告,反而连睡了四天客房。沈铎倒也不恼,知道雁思归身子骨弱,还是得好好调养,杀鸡取卵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只是大手一挥,又请了一位药膳师到家里来,瞒着雁思归叫人给雁思归出了份补肾备孕的食谱照着天天做。 “这位同学”,雁思归站在离白板仅几步之遥的第一排课桌前,在那位扎成鸵鸟的同学桌前似是不经意敲了两下,“请回答一下我刚才提的问题。” 雁思归的课堂不仅人满为患,而且整堂课下来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的,或是汲取知识,或是欣赏美色,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没有走神甚至是堂而皇之睡觉的。这位仁兄坐第一排还敢在雁思归眼皮子底下睡觉,不是勇气可嘉,就是别有用心,不管怎么样,算是成功引起了雁思归的注意。 雁思归敲了两下之后,他依旧睡得稳如泰山,整个教室的人都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雁思归美是美,冷也是真的冷,左右两旁的同桌不忍卒视地一个悄悄戳了戳那人的胳膊,一个偷偷给了他一脚。瞬间,那人跟中电了似的,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蹿了起来,看到雁思归之后表情从迷茫一瞬间变得僵硬,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雁思归见到他也是微微愣怔,不过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同学,请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刘啸执红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丢人丢得他尴尬得脚趾都能把地抠穿了。 “关于集团内母子公司股份支付的问题,母公司以其他方的股票授予子公司高管,在合并报表时,母公司长期股权投资与子公司权益进行抵销时,因股份支付产生的差额应当计入哪里?”雁思归不快不慢地重复了一遍,眼神扫向其他看热闹的同学:“其他人也思考一下。”班里即刻陷入了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探讨答案。 刘啸执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视线在PPT上乱扫,可什么也看不懂,事实上雁思归刚才说的每个字都蹦蹦跳跳地出了他的脑海,身旁一个好心的姑娘小声提醒:“不会产生差额。”刘啸执闻言,重复了一遍。 雁思归神色未变,视线有意无意在那位姑娘身上划过,转向班里其他同学:“其他人都同意么?” 所有人仍在窃窃私语,有察觉到雁思归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一反往常低下头去。没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回答正确,怕擅自发言闹了笑话。 “母公司以自身的权益工具授予子公司高管,对于结算企业也就是母公司来说,属于权益结算的股份支付,这是我刚刚讲过的第一个知识点;以其他方权益工具结算,对于母公司来说,显然属于现金结算的股份支付,母公司在每个资产负债表日需要按照权益工具的公允价值调整应付职工薪酬,但子公司是一直按照授予日权益工具的公允价值确认的管理费用,在合并抵销时当然会产生差额,而差额自然应当补记母公司的管理费用。这是我要讲的第二个知识点,也是刚刚让你们思考的问题”,雁思归向他颔首,“懂了,就坐下,没懂,就坐下记笔记。” 刘啸执面红耳赤地坐下开始记笔记。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后,两节大课就这么倏忽而过了。刘啸执看着被学生团团围住问问题的雁思归,着急又紧张,既想让他们快点走,又怕他们走得快。心碎离开的早晨犹在昨日,他就偶然看到了那个男人结婚的消息,没想到雁思归曾经的未婚夫竟然是沈峰集团的总裁,,说他痴心妄想也好,总之那点单方面的暗恋是死灰复燃了。 最后一个同学问完了,雁思归转身欲走,刘啸执急急忙忙跟上去,“雁先生!” 雁思归停下来,面无表情看着他。 刘啸执踟蹰一下,看着雁思归一副看陌生人的神色,小心翼翼道:“雁先生,我是刘啸执,给您照看过狗的,您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有事么。”雁思归依旧冷冰冰地。 刘啸执被他噎了一下,但他一年之前的“情伤”也不是白经历的,“前段时间听我妈说您暂时从k城搬到别的地方了,没想到原来您也到T城来了,真是好巧”,刘啸执干笑两声,没话找话:“狗狗您也带来了吗?我妈喂了它好几年,一时不见,还有点想它。” 雁思归颔首,在身后的课桌靠坐下,“跟刘阿姨说傻狗很好,让她不用惦记。”他顿了顿,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刘啸执从背包里掏出一张传单递给他,“这教育机构的传单在我们大学城那边贴的满墙都是,广告都打到我们电影学院来了,我就随便一看,没想到就看到了您的照片,招生老师说可以过来试听,我就来了。” 雁思归淡淡扫了两眼收回到自己文件夹里,微微蹙眉,他没同意这教育机构用他的肖像进行招生宣传,“我记得你马上要毕业了,好好忙就职毕业的事情,如果你未来不打算从事与审计相关的工作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雁思归当然明白他追来是什么意思,好心相劝的同时再一次婉拒。说罢,就转身离开。 刘啸执再度着急忙慌地跟上,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灯火通明的前台,他一着急把雁思归扯回了无人的教室,雁思归不防备踉跄一下才站定,刘啸执发觉失态赶紧松开了手,脸红的冒烟儿:“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雁思归捏了捏眉心,连上两节大课很疲惫:“你年纪虽然小,但是该懂得都懂了,我不想说的太明白。” 刘啸执喉间一哽,攥了攥拳,鼓起勇气道:“没错,我是喜欢雁先生你,之前想追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了未婚夫,可是现在他和另外的人结婚了,你也恢复了单身,我想给自己一次追你的机会。” “谁告诉你,他结了婚,我就是单身的了?”雁思归淡淡道。 刘啸执怔愣一瞬,面色难看起来,难不成雁思归做了情夫?还是那个女人做了同妻?他僵硬着,胸口压了块巨石似的喘不上气。 雁思归看着少年人黯淡下去的眸子,“不管有他没他,你和我都不可能的,我不是同性恋。” 刘啸执动了动嘴,没有说话。爱情来得莫名其妙,他就那么对雁思归一见钟情了,听着荒唐,可他确确实实是真心的,发现雁思归有未婚夫之后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雁思归就算拒绝他,他也接受不了这么一个借口样的理由。 雁思归却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走到门口去,背着光的背影纤细挺拔到似要折断一般,脚步顿了顿,“离我远点吧,妄图接近笼中之鸟的人,都被猎人枪毙了。” 刘啸执失神了好一会儿,待反应过来,那抹倩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喃喃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雁思归出了大厦,不远处的一辆车亮了两下车灯,缓缓开到他身边停下,雁思归默默开门上了车。刘啸执什么都没看清,却笃定车里的那个人就是沈铎。 “怎么了,雁雁。”沈铎捻了捻他的耳垂,越来越明显得能体会到雁思归不外露的情绪细微的变化。“讲课累了?” 雁思归摇了摇头,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 沈铎强行将人揽到自己肩膀上,“太累了就不要做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嘴里说着体贴的话,实际上却是在给自己打算盘。 雁思归听完更不想理他。 沈铎不依不饶:“你不是说想陪着你妈妈么,我都把她接过来了,你又跑去上班了,你哪个功夫陪着她?”他摩挲着雁思归一侧的手臂,嘴里天花乱坠:“再说了,你身体又不好,干脆趁这个时间在家陪着你母亲休休假,权当调养生息了,等精力好了你要还是想干点什么再出来工作。” 雁思归推开他,掏出手机边给教务老师发信息说招生传单的事情,边毫不留情地拆穿沈铎道:“你少在我身边晃悠,我精力就好得不得了。” “再少就见不到人了”,沈铎不悦,“自从你开始这份工作我和你说上过几次话,见到过几次人?”他看雁思归依旧在神色专注地刷手机完全没在听他说话的样子,一把抢过手机,声音一隐隐戴上了怒意和警告:“你答应过要对我好的,雁雁。” 雁思归挑挑眉,“你是想让我把这份工作也辞掉,安安心心等着被你投喂么?沈铎,我不是一个什么宠物什么小玩意儿,别把我当你的附属品”,他看着沈铎阴沉的面色,补充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 沈铎那点龌龊的小心思被雁思归直接戳穿,本应该恼羞成怒,可他被雁思归后面的话精准一击,只得憋下一口闷气,硬邦邦道:“那你请三天假,和我去一趟L市。” 意思是不用辞职了,雁思归适时见好就收,“手机给我,我请假。” 沈铎将手机递过去,听见他这么说,语气和神色也软化下来,再度将人扯进怀里半抱着看他打字,“后天约见的合作伙伴喜欢玩赛车,正好家里在L市有赛车道,陪他玩两把,你也去看看,散散心,嗯?” 雁思归摁灭屏幕,“GHWM集团的董事长Ross先生?” 沈铎半眯起眸子,有着隐隐的期待和喜悦:“什么时候偷偷打听我的行程了?这么关心我?” “我没打听,猜到的。”雁思归轻巧道。 “说来听听。”沈铎感兴趣地挑挑眉。 “就猜到而已”,他不想和他掰扯那么多。 “快说”,沈铎咬他的耳尖,语气沙哑又暧昧:“不然,我就当你是想我了。”说着,手还似有若无地沿着雁思归的腰往下滑去。 雁思归单手按住他作乱的手,后悔自己一时分神说秃噜嘴了:“你接见的合作伙伴,必定是与沈峰集团有业务往来的并且职务还很高的人,所以领域锁定在房地产、汽车、航空、旅游、酒店这些产业;沈家在更繁华的T市、R市也有赛车场,可偏偏选到了内陆的L市,所以可能是有什么产业和项目刚好位于L市或靠近L市。L市是着名的汽车工业城,而沈家汽车领域下的合资企业SGWFM的生产基地刚刚好在L市,另外两位合资方一个是L市国有企业LW,另一方就是外资企业GHWM了,刚好GHWM的董事长Ross是个业余赛车手,在网络上也很高调。”雁思归平铺直叙道,“恰巧就猜中了而已。” 沈铎听他条分缕析,逻辑清楚,仅凭他说的两句话就能抓取到这么多信息还能猜的分毫不差,心中欢喜得紧,雁思归从来都是这么冰雪聪明,情不自禁地低头把他的耳尖啃咬得红润润的:“你是不是连我去干什么都猜到了?” “股份增持的事情?” “接着说。”沈铎摩挲着怀里的人,即便把雁思归囚着,他也对外界的风吹草动了解得清清楚楚。。 “LW当初只是携管理团队、生产线和固定资产入股,占比21%,而沈峰和GHWM都是携资金和技术入股,分别占比55%和24%,SGWFM这几年的市场表现一直不错,但GHWM近几年的海外市场不断萎缩,资产负债率居高不下,破产风险日益加大,当然对SGWFM这块肥肉眼馋了,想增持取得更多分红罢了。”雁思归依旧神色淡淡,好似气定神闲又好似胸有成竹。 那股子猫一样的聪明又慵懒的气质,和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骄矜散漫一下子就把沈铎迷得五迷三道,他实在是对这样的雁思归毫无抵抗力,不动声色又悄然洞察一切,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心细如发见微知着,沈铎抓着他的手又亲又咬,“你还知道些什么?!” 雁思归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敲两下,“我还知道——”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半真半假道:“你从沈峰转移出去的资产,经由千得基金转移到海外,交给dler他们三个人打理了。” 沈铎半眯起眸子,眸色幽深得可怕,他捻着雁思归的耳垂,并不作答,只道:“雁雁,你真是太招人疼爱了。” 雁思归心中已有了定数。 “帮我挑一挑,后天用哪台车子下赛道?”车子已然停下,沈铎牵着人下了车往家里走。 雁思归目不斜视,淡淡道:“五菱宏光。” 沈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雁思归是在一本正经地调侃他,不由得轻笑出声,“乖,我们不在秋名山开,我技术也没好到能驾驭神车。” 雁思归抽出手去向前走,“那万一Ross先生开,你岂不是输定了。” 沈铎追上去从后面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心跳快得不可思议:“雁雁,你可真是,太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