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余毒
沈铎飞往大洋彼岸的第二天,雁思归一众人就结束了在沈峰集团的现场工作回到了K市的本所开始安心整理各个项目的后续工作。 几台打印机不分昼夜地连轴转,个个键盘噼里啪啦几乎要敲碎,电话铃声和吵架声此起彼伏,办公室里一会儿一个人怒吼“谁拿错我xxx表了”······推开门几乎要被咖啡味熏晕过去,年底了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脾气暴躁,几个小实习生没经历过一整天下来憋得眼泪汪汪双眼通红。 雁思归此时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却不单纯是因为工作。 “学长,对不起嘛~”Tyler红了眼眶,沈铎平日里温温和和一个人没想到默不作声的时候是这么可怕,虽然脸上并没有发怒的表情,但是眼神却是冷冰冰的,一向敢和他没大没小的小姑娘瞬间就萎了,“今天也是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副主任,就顺嘴提到了我和你是师兄妹嘛,然后我一激动就多说了两句,我也不是故意要告诉他的,谁想到会害你参加年会节目啊~~” 雁思归听完还是没说话,捏了捏眉心。每年年会的节目表演都是各个分所争奇斗艳的舞台,他向来避之不及,工作都要忙掉头了哪还有时间准备这个,结果刚刚副主任一脸慈祥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他都知道了,叫自己不要再低调藏着掖着,今年一定争取为所里一雪前耻,一副我要你为国争光寄予厚望的语气。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Tyler这个小丫头片子把他大学的经历和盘托出了。 “要我说,学长你干嘛那么低调嘛,你当年一舞惊艳四座,现在那视频还在咱们学校贴吧流传呢,你就抓住这个机会争取给所里的大佬留下深刻的印象嘛,以后对你升职加薪有好处啊,有什么好——” 手机响了两声,雁思归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先不要讲。 “你带着眼镜的样子真骚,想这样把你cha哭。” 又是一条骚扰短信。 雁思归收回手机,叹了口气,“算了,不怪你。反正都逃不过了。你快去忙你的事儿吧。” 闻言,Tyler犹犹豫豫地走了。 雁思归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六点钟了。他收拾了东西,准备早点回家办公。 他16岁考上大学以后,就从沈家搬了出来,常年住宿舍节假日也不回去。毕业以后直接自己租了60平的单身公寓,如今虽然算是个白领,但是生活还是不富裕,至少没攒够首付买房。 还没进门,雁思归就听见一阵汪汪声还有刘阿姨叫它安静的声音。 推开门,雁思归一个闪身,傻狗扑了个空,随即看见站在门边一脸冷漠的主人又是一个飞扑。雁思归心知这玩意儿不得逞就不会罢休,索性乖乖叫它搂了一会,然后拖着它进屋。 “思归回来了啊!”刘阿姨从阳台出来,手里还拿着狗粮袋子,“我说它怎么叫那么欢实还蹦蹦跳跳呢。” 雁思归笑了笑,把傻狗扒下来,“刘阿姨辛苦啦,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了不了,小执今天放假回家,我得回家给他摆活顿好吃的。”刘阿姨摆摆手,转身去放狗粮然后离开了。 雁思归瘫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给她转了这两个月的工资。他现在一个月挣两万多点,除了自己的日常开销、房租和还钱,还得掏两千块钱雇人照看狗,雁思归食指戳在傻狗的脑门上,“你就是个麻烦。” 大金毛以为主人是在夸它,尾巴以极高的频率甩动着,一人高的大狗就这么又压到了雁思归身上,大脑袋拱着雁思归的脑袋撒娇。 麻烦又能怎么办,要怪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坚一时心软惹火上身了。 这狗虽然傻,但谁叫它母亲聪明呢。 五年之前,雁思归还在另一个城市的另一家单位实习。同样是这样寒冷的冬夜,雁思归叼着一个烤红薯下了车往小区里走,半路上就遇见一条瘦骨嶙峋的金毛,或许是它那样子太吓人了,雁思归一个手抖就把手里的烤红薯掉到了地上让那狗享用了,算是做了一场无心的善事。结果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那条狗竟又在那个地方等着他,身边还跟着一只小奶狗,倒是胖乎乎的。雁思归其实很纠结,他那么点钱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要说养宠物了,不理总比收养后再弃养要好得多,所以他一直闷头往前走,结果那大狗就一直带着小狗在他后面跟着,追到了他家门口。雁思归无奈,那大狗叼起小狗的后颈一个劲地往他手边送,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哀求。雁思归瞬间就心软了,因为他不知怎么想起了多年前母亲把自己往别人身边推的样子,所以他就伸手接住了颤个不停的小奶狗,那大狗深深看了他一眼,掉头就跑,风一样地消失在了夜色里,再没出现过。 雁思归的善良是很有限的,因为他收到的善意更有限,他也没有那么多悲悯可以施舍,因为他自己过得更可悲。 可那大狗偏偏选择了冷漠的他。 这就是动物的本能么,一眼能辨别出同类。 结果这傻狗就留了下来,从那个城市跟到这个城市,算是他身边唯一的伴。 其实也不是不能送到宠物店去。只是他不喜欢每次回头时傻狗扒着笼子看他的那个眼神。 他推开狗子,起身去拿桌上的一摞快递。 他大概有数都是些什么。 没有寄件人姓名和地址。 他面无表情地拆开第一个盒子,三个避孕套,用过的。 第二个,几张男性下体的照片。 第三个,两条艳俗的丁字裤。 第四个,一只死猫的尸体,刀还插在猫的腹部上,钉着一张沾了血迹的卡片,上面写着“我看到男人进你房间了,你这个sao逼。” 过火了。 太过了。 雁思归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力度狠得能搓掉一层皮。一想到有人时时刻刻暗中意淫着自己甚至可能还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跟吃了坨屎似的。 他仰头靠在浴缸上,思索到底该怎么应对。 对方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果不是整天跟踪着,那就是他身边的人。 对方是个男性,不敢表白或者表白被自己拒绝的同性恋。 对方对他很狂热,不像是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根据调查过的监控,只能判断出对方身形非常高大。 反侦察能力很强,不是惯犯就是高智商的普通人。 知道他戴眼镜,可是他只有在家或者办公室办公的时候才戴,对方要么用了望远镜要么是他的同事要么是他常年合作的客户。 如果是无业游民,那么对方家境应该不错,撑得住一年无所事事地晃荡,还有钱买网络机器人和望远镜。 如果是身边的同事的话,身材高大和他关系还比较熟的男同性恋,是谁呢。 直接报案呢还是自己诱蛇出洞呢。 雁思归冷笑。 戒指挡得住烂桃花,却挡不住变态。 他是个直男。彻头彻尾的直男。 可总是有人想上他。 就因为这一头长发么。 雁思归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得讥诮。可是,他不能剪掉它们。这是他那个傻母亲反反复复叮嘱的。尽管没有意义,但这是她和她最后说的一句话了。 “思归是女娃儿,要留大辫子,不能露小鸡儿!”那个女人反反复复地唠叨。 七岁的雁思归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现在想来可能是雁桥霜当年开玩笑说了句如果是女娃就送给他养着,给家里的小孩当童养媳之类的话吧。 只不过她当了真,用她那仅有几岁的智商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个法子,叫他装成女孩子,好叫别人能收养他。 雁思归,雁思归。这个名字肯定也是雁桥霜起的。“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么。所以雁桥霜只是在委婉地跟她说自己想离开她想回去沈征身边了吧。等不到他出生等不到看看他到底是男是女就离开了。一走就是七年。 他从来没问过,雁思归的“雁”到底是哪个雁。是阿雁的雁,还是雁桥霜的雁。那个男人也没有解释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毕竟能舍下那个怀着孕的傻女人一走了之,可见他们对他来说并没有多重要。 他对那个男人也说不上憎恶,很小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存在,后来也只不过一年左右的相处,只占了自己人生的二十四分之一,雁过无痕,回忆起来都模糊了,还不如那个傻母亲深刻。只是,再也找不到她了。 雁思归出了浴室,坐在沙发上吹头发,聊天信息闪个不停。 打开一看,有人把他拉进了一个什么“为国争光”群,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刷屏,他刚想退群删除发现水群的头像都是如此的熟悉。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同事,在讨论年会的表演节目。 已经有人艾特他好几次了,雁思归不能再装死了。 “说相声可以么。”他发过去。背背台词的事,很快就能搞定。 结果他一说完,一个头像是弥勒佛的人就回了一句,“你是在搞笑么。” 雁思归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主任也在群里啊,他还窥屏这么久。 紧接着群里一水儿地刷屏你是在搞笑么。 雁思归很想回复,不,我不是,我是认真的。 可他到底理智还在。 “Josh你就别装了,我们刚刚去你们大学贴吧看了你几个舞蹈视频,乖乖加入我们几个吧,都排了好几天了,明天下班别走听见没。”雁思归一看那辣眼的头像,就知道是二部那个出了名的辣姑娘Selena,脾气火爆,说一不二。 一失足成千古恨,想不到被舞蹈社长连哄带骗强行入伙的余毒竟然要扩散到就职以后。 雁思归只好回复一个句号,表示知道了。 不过,这也许是个机会。 年会这种公开的场合,如果那个人是同事的话,兴许能诈他一诈叫他露出马脚。 于是雁思归就开始了一个月的水深火热的生活,白天忙掉头,晚上还得抽空和十来个女同事训练到深夜。几年不跳,不生疏是不可能的,索性还算有点基础,练了两个星期以后状态就越来越好了。只是每天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十分生不如死。 一个月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到了年会那天。 地点定在了沈峰集团旗下的市内一家最大的五星酒店,超豪华宴会厅。 雁思归和几个人打了招呼聊了会天去了签名墙前合过影之后便进入了会场。男士西装革履,女士礼服蹁跹,衣香鬓影,有同事也有受邀而来的客户,平日里认识不认识的人互相攀谈,火气爆棚的同事们全都彬彬有礼,笑容灿烂。他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晚礼服,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天鹅造型的水钻胸针,浅色的长发松松束在背后,会唱的灯光闪耀下,他整个人都似在闪闪发光,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禁欲又撩人,勾得一群男男女女频频偷拍偷看,更有大胆的直接上前搭讪要联系方式。雁思归风度翩翩,来者不拒,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人的神色,尤其是男同事的。 例行公事的演讲畅想和表彰嘉奖之后,就进入了表演环节。他们的节目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三个,雁思归本想看一会儿结果直接被一群姐姐妹妹薅去后台做妆发。 只好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身化妆师的selena为所欲为。 “看着我,画眼线了。”selena指挥道。 他顺从地服从指令。 结果画着画着,辣妹竟然脸色爆红,手心冒汗,“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行不行啊······” “······” “哟~selena你也会害羞啊~”几个姑娘笑嘻嘻地团团围过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嘶——”Fiona捂着胸口噔噔噔倒退两步捂上了眼,“Josh你不要看我啊,我自卑我还怕犯错出轨!” “咦~说得好像人家Josh就会看上你似的~”另一位姑娘调侃道。 Selena站直了身体捏着下巴打量雁思归,“啧啧啧,真绝色美人儿,果然都是雌雄同体的。” “Josh本来就够好看的不行了,这画上妆之后啊,绝了,那叫什么来着——淡妆浓抹总相宜啊~~”说着掏出手机卡咔咔咔连拍好几张。一旁的人见状也掏出了手机。 “这就画完了么。”雁思归没什么表情地淡淡道。 “OMG!差点忘了”,selena掏出一支口红来,“点睛之笔点睛之笔。” 于是她又红着脸给雁思归涂了唇膏。雁思归唇形很好,丰厚适中,唇角上翘总是似在含笑,唇珠圆润,“看着就像让人咬一口啊!”selena涂完之后咆哮道。 周围几个姑娘已经换好了服装,雁思归接了衣服去更衣室换完出来,一众人化身土拨鼠,其他团队的人员也纷纷被他吸引住了目光,移不开眼。 为了配合舞蹈,他们全是仿照Got7在;里的造型,军装样式衬衫,黑色长裤,黑皮手套,及裸军靴,这套衣服穿在雁思归身上简直将他所有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紧束的军靴衬得小腿笔直修长,腰线挺拔纤细,平日里披肩的长发高高束成一个高马尾,露出一截雪白优美的颈子,174的身高在一众姑娘们里面鹤立鸡群,英姿飒爽又禁欲撩骚。 “稳了稳了!我们稳了!”几个姑娘激动地抱作一团,“第一名的奖金非我们莫属啊!!!” “我已经想好获奖感言了呜呜呜呜呜~~” “卧槽!军装大佬在线索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雁思归将胸前口袋里的眼镜别紧,十指交叉紧了紧手套,勾唇浅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今晚,他就要让那家伙上钩。 终于到了他们上场的时候。果然一出场就一片尖叫欢呼。 一段长达十五分钟的舞蹈串烧,NTC-B bck + EXO-The Eve + Got7-crash&burn + BTS-boys in luv + Bk -Let’s kill this love + Girl’s Day -Something 雁思归随着音乐节奏和队友变换队形,摆动腰肢,肆意纵情。音乐从一开始的男团变换到女团,舞蹈动作从阳刚硬气经过粉墨变换成又A又飒最终归于优雅妩媚。 台底下的尖叫声震耳欲聋,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被台上那个雌雄莫辨的美人深深吸引。灯光不断变换却仿佛都聚焦在那个人身上,踩点精准,动作利落,高马尾随着舞蹈动作像他的身体曲线一样起起伏伏,一双猫眼折射着舞台上不断变幻的光色,似是不断变换美瞳,唇若桃花,美得惊心动魄,跳男团舞时掺了一分恰到好处的柔美,跳女团舞时又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力量感。浑身不多露一分,纽扣一直扣到领口,将高级的性感不需要裸露诠释得淋漓尽致,多一分艳俗,少一分寡淡,叫人忍不住遐想那严严实实包裹在华服下的究竟是怎样的光景,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音乐已经进行到末尾,雁思归在台上边舞边观察台下人的神情,最后的小高潮,selena与他相对而立,彼此曲线紧贴,肢体交缠,眼神暧昧迷离,她抓住雁思归的胸前的衣襟将他更紧地压向她,抬起左臂扣到他脑后,红唇堪堪停在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呼吸相融,Selena小指穿过他发圈猛然一勾与此同时雁思归两指夹出眼镜利落戴上,长发同时飘然散开,光华流转欲语还休。他直起身将selena单手扣进怀里,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所有人已然定好最后的点,不约而同地优雅叼住右手中指,手套缓缓脱下,露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抬手向观众席开枪,唇边吹散烟雾,kill it。 观众席静默了五秒,随即掀起海啸一般的狂欢,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雁思归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眯眼扫视台下激动兴奋的观众,但是灯光迷离,那些藏在黑暗角落里的人是什么表情,他并不能看见。 沈铎硬了。 雁思归一出场他就硬了,随着他一个眼神一个勾唇一个动作越来越硬。 长发散开带上眼镜那一瞬间他简直硬到炸裂。 Bruno说错了,他既不是九重谪仙,也不是倾世妖精。而是将两种极致的美融合得浑然天成的,真正的人间绝色。 “沈总,您可真是有眼福,就这么一次大驾光临就赶巧碰到这么‘百年难遇’的节目!”事务所一位合伙人笑道,“我们往年都没看到过呢,您真是好运气。” 沈铎笑笑,招了招手要了杯冰水一饮而尽,“嗯,还不错。” 他昨天回国,路过财务部发现那个办公室早已人去楼空,不料却发现财务总监桌上的邀请函,鬼使神差地就要了过来。 还好来了,不然可错过一出好戏。 雁思归已经回后台去了,观众席还是一片人声鼎沸,沈铎周围的小姑娘叽叽喳喳讨论那个绝世美男到底叫什么名字哪个所的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刚刚台上那个雁顾问,雁思归在贵所这里工作几年了?”沈铎问道。其实他早在重逢之后就将雁思归这些年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想从别人嘴里听一听而已。 “有四年了吧,名校毕业,年纪又小,长得还帅,工作能力又非常强,人气可高着呢,不过听说好像有女朋友了,也好,早早地成家立业嘛。”合伙人精明如斯,知道沈铎可能对雁思归青睐有加,便将他一通夸赞,不过倒也都是实话,不然他这么高的职位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年轻有什么印象。 沈铎轻笑两声,那个人不过是编个谎话挡麻烦罢了。 经过观众和评委投票,雁思归他们的节目果然拿到了一等奖,2万元红包,不过十几个人分一分也就没剩什么了。领导总结致辞后,年会也到此结束,雁思归回后台换完衣服出来,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全是好友申请,还有主任在群里发的老年表情包让我们举杯。 他接受了几位姑娘的合影请求之后,看涌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不耐烦和不知所措,可也只能端着风度继续合影。 “雁雁。” 雁思归一个激灵,扭头就看见了沈铎西装笔挺地站在他左手边的半米的地方,在一众姑娘里鹤立鸡群,极其惹眼。 “沈总,您怎么来了。”雁思归停下动作,所有人齐齐望着沈铎。 “怎么,我不能来么。”沈铎勾勾唇,视线落在雁思归被挽着的手臂上,“我来接雁雁回家啊。” “沈总说笑了”雁思归没理他,转身和周围的同事略带歉然地说:“不好意思,沈总是我的客户,我和他有些公事要商量,可能没办法陪各位了。” 周围的姑娘们到底是专业的,摆摆手表示理解就纷纷散了。 雁思归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沈铎跨两个省特意来参加一个小小的事务所的年会绝对不会是特意来找他讨论什么公事,更不可能是因为要接他回家之类的屁话。什么目的不重要,既然他靠过来雁思归也乐得拿他当个借口好脱身。 他随意一扫,余光里果然看到Stera一袭红裙,端着酒杯正和几个人在一起交谈,年会都结束了,还特意多留一会儿,“沈总,经理在那边,有什么事您直接和他沟通比较好”,他视线有意无意落在stera那边,“我就先告辞了。”略作欠身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肩膀就被人搭住,力道还不小,沈铎笑得优雅,“我来接我的未婚妻,顺便聊聊私事啊。” 雁思归抬手拎着他的袖口捏走他的手,眼神冰冷唇角讥诮,“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这件事,我和您也没有任何私事可聊。再说了,我是您未婚妻这件事,沈爷爷和沈二爷知道么。”说罢继续往外走。 沈铎不依不饶,轻轻松松追在他身边:“雁雁是嫌弃我没有争取长辈们同意生气了么。他们同不同意没关系”,沈铎抬手握住了雁思归的手臂,“我可以带雁雁私奔啊。” 这已经超过正常的合作关系的亲密程度了,周围已经有人略带探究地看过来,雁思归再度将他的手拎走,眉宇间已经有了不耐之色,他本就一直被某个变态骚扰得不胜其烦,再加上沈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一而再三而三地骚扰,再淡泊的性子都要发怒了,他压低声音道:“沈铎,你别太过分。就算我欠沈家多少钱,那都和你无关,就算你要来讨债,从你强暴我那刻起,我就不欠沈家什么了。” 沈铎双手插兜,微微俯身,逼近雁思归与他对视,鼻息间全是奶甜,“我不知道,雁雁一晚上居然这么值钱呢。” “那是自然”,雁思归杏眸被冰冷洗得雪亮,“我又不是卖的,嫖当然可以明码标价,强的话就是无价了,更何况——”他傲慢抬眼,“沈总当时可是猥亵未成年呢,不知道您几年的牢狱之灾又该作价几何呢。”雁思归毫不畏惧,步步紧逼:“我放过你一次,不代表还有第二次。此路不通,却还有更好的路,比如,啊。”雁思归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地嘲道。 沈铎看着近在咫尺的雁思归,因为怒意面色染上一层薄红,脸上的淡妆未卸干净,一双猫眼像是猫咪捕猎时瞳孔扩大似的又亮又可爱,鬓边几缕卷曲碎发,衬得那泛起粉色的耳朵又软又肉,红唇明明那么柔软艳丽却偏偏说着最冷冰冰的话,像一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野猫,勾得人想狠狠撕下他这一层凛然不可侵犯的外壳。 沈铎顶了顶牙尖,他就是喜欢看雁思归不爽的样子,十年如一日的恶劣,他越不爽沈铎就越兴奋。今晚之前他本来决定不招惹雁思归的,可偏偏他看到了雁思归冷艳又性感撩人的样子,可他偏偏又看到了雁思归淡漠又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他偏偏看到了雁思归狡黠又伶牙俐齿的样子。 简直是,可口极了。 沈铎邪邪一笑,猝不及防一口咬在那人的唇瓣上。果然,又软又弹还很甜。 雁思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忘记了动作,随即怒不可遏,狠狠推开沈铎,抬手狠命地擦嘴,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沈铎烧出两个洞。他瞥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窃窃私语的人们,连话都不想说,直接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那高马尾因为他忿忿扭头的动作不轻不重地甩到沈铎胸前,像是野猫扭着屁股转身离去时甩了甩尾巴。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勾人极了。 沈铎盯着他怒气冲冲地背影和甩来甩去的马尾,咂摸了下唇瓣,笑得阴恻恻。看是你野性难驯,还是我恶劣至极。 雁思归不傻,沈铎今晚的举动,就差把“我想cao你”写在脑门上了,一个没铲除反而又招来一个,雁思归恼火得想吐血。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sao货,扭腰摆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sao么,一刻不停地勾搭男人,这么饥渴么。我他妈把你cao死!” 配图是一张撸的照片。 雁思归这下确定对方肯定是今晚来的同事或者客户了,他看到了自己的舞台也看到了沈铎。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进入会场的,宴厅也没有玻璃不可能使用望远镜。 这就好办了,范围一下缩小到今晚会场内的人,而且这种等级的酒店摄像头要比他那个小区全多了。 雁思归靠在路灯旁斟酌片刻。瞬间定了决定。 他走到旁边的便利店挑了把水果刀藏进内兜里,回到酒店直接订了个房间,然后给对方发短信:“哥哥,别光说不干啊~307,来cao死我。”他思索片刻,随即又给警察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他没信心对方一定会来,但是他没有什么耐心了。万一某天对方突然兽性大发将自己按倒,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雁思归嚼了两颗糖,等着对方上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针从九点半指向了十点半。 对方没有回复,门口也没有动静。 雁思归决定再添把火,于是脱掉外套只穿着修身的衬衫,跪趴在床上,塌着腰臀部高高翘起,背部弯出一个风骚无比的弧度,腰窝能盛满一捧春水,发丝柔顺地挽到一侧肩前,那蝴蝶骨和细腰大大方方形状尽显却又被严严实实遮掩在衣料下,犹抱琵琶半遮面,比直白的坦露还要风情无限,眼波含春,红唇微张,迷蒙地回头看着举在身后的手机摄像头,眼神中饱含千言万语,似是发情的野猫一样难耐又纯欲,勾得人面红耳赤。 雁思归拍完之后自己看了居然都有点脸红,于是直接发了过去。 这要还是不上钩,就真不是男人了。 果然,发过去没过一刻钟,门口就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雁思归心跳稍稍加快,看来对方早就在附近徘徊了。 门板掀开,露出走廊里的亮光。 来人却让雁思归一怔。 “沈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