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言情小说 - 苏真在线阅读 - 壹 非少年男人

壹 非少年男人

    年少不懂事的年头,我当了汪逸山一段时间的女朋友,准确说是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多天,期间我俩分分合合不下十次,我进鸭店点男模,汪逸山也找过洗脚城的漂亮女技师,我们不断开房、做爱,只不过对方不是“我们”。我跟汪逸山,纠缠如此久,分手原因居然即非彼此出轨,也不是所谓的不合适、不爱了,汪逸山曾经问过我:“真真,你伤我心的时候还爱着我吗?”

    我郑重地、紧张地、不带犹豫地点头,回答他:“当然爱你。”

    他说:“我不信。”五根手指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偏过头用火机点烟,他抽的万宝路。当时我看不懂他眼神里暗藏的一些东西,如今我却能明了,我只管扑向他胸膛,两只灵活的胳膊往他腹肌钻,一路摸一路喘气道:“汪逸山,抽万宝路的男人都是娘炮。”

    汪逸山听了将燃着的烟头磕在我明敞的脖颈上,使三分的劲按住,几秒钟才松开,我尖叫且声嘶力竭,“我操你妈,你傻逼吧,他妈有病就去治!”立即从他怀里缩回了自己的手臂,捂住伤口,另一只手迅速扇了他一巴掌,扇在他右脸,他握住我手腕,盯紧我,一字一句的:“苏真,咱俩谁给脸不要脸?”

    我理直气壮道,“还需要问我?谁问就是谁。”

    我开始一气儿扯他衬衫扣子,由第一颗解到最后一颗,汪逸山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用他那双深邃而耀亮的眼眸,我感觉上方有一道沉默的目光,他捏了我的下巴,低头吻我。

    舌尖交汇,口水肆意,牙齿磕碰。

    这个吻汪逸山不打算很快就结束,他掠夺我嘴里仅剩不多的空气,还把我的舌头咬出了血,因为我吃到了铁锈味。我囫囵地呼吸着,嘴唇竟也能蠕动:“喂……你怎么、听、听不懂我开玩笑的!”

    汪逸山才不是娘炮。他鸡巴硬起来得有十七八,单位是厘米,茎身又大又粗,平时操我还又快又猛的,我被他操潮喷过好多次。

    就如此刻,我被他抱着,由客厅移动到卧室,我被压在他一米八五的身子下,他的鸡巴顶在我的腿根,身下的软床仿佛变成了一张蜘蛛网,禁锢住我的手与脚,我根本无法动弹,我是一只即将入虎口的羊羔。

    汪逸山隔着布料摸我胸,先是左边乳房,缓急交替地摩挲又用两指夹住乳尖,我的腰部随着他的力度一伸一缩,伸缩之间我说:“先等等,可不可以让我脱了再摸。”询问又小心的语气,取悦了眼前这头饿狼,汪逸山起身啐骂了句:“妈的,真他妈麻烦。”

    我说:“对不起。”边低声下气地说,边撑起上半身,我穿的连衣裙,白纱质地的一条过膝裙,拉链在背部,好一会儿才脱光,又像一条滑鱼,一只水母,一种无脊椎动物,躺了下来,汪逸山也在同一时间,解了皮带,褪下了牛仔裤,拉下内裤,露出他的小逸山,紫红色的怒张勃发的样子,挑衅地对着我正勃起。

    汪逸山全裸,未着一缕,他身材偏瘦,肩膀瘦削,两边肩胛骨凹陷一块,手臂上无一丝多余的赘肉,腹肌么,我跟他第一次上床那会儿就数过,不多不少正好八块,汪逸山爬上床,两条健长的腿夹住我下半身。

    我眨了下眼,说:“这会是我们打的最后一炮么?”

    我说话之前汪逸山已俯身啃我的奶子,听到我的话,他停顿了几秒钟,瓮声道:“还用问我?你觉得是,那就是。”

    然后继续咬奶子,牙齿左右地碾磨奶头,从他嘴里流下的津液打湿了我的大半边左乳,那部位最靠近心脏。

    我任凭汪逸山的每一步动作,他让我头朝下趴着,我就照做。他的鸡巴放置在我两瓣蜜臀中,隔着阴唇,他动的很有节奏感。这里必须特别说明一下,汪逸山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半年前他破了我的处女膜,可这半年间,我操过除他以外的三个男人,他们做爱不像汪逸山,粗鲁的、机械的、横冲直撞的。

    汪逸山不这样,他操我,操得还挺有情欲的。

    反正跟他做爱,我享受得不知餍足。汪逸山太会了,妈的,他知道磨我,磨得我彻底受不了了,才翻过我身子,面对面,四目相望,质问我:“要不要我插进去?”

    我拼命点头。

    他说:“要还是不要。”

    我脸的温度升到不能再升,“嗯,要,要你操我。”

    汪逸山额头渗出了汗,一颗一颗的汗珠顺着脸,密集地滑落。

    鸡巴插入阴道口的那一刻,我想,我无法不爱他。我克制不住地爱他,不含任何杂质的爱,无关性欲的爱。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站在原地,我隔他几百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便是出卖了灵魂般的爱着恋着迷着,深陷着。我与汪逸山第一次见,即是他站我学校门口,高大的身影投下一道长而窄的影儿,一颗飘零的银杏树罩在他上方,整个画面是恍惚的,梦幻的,凄美的,有秋风吹过的。

    我先发现的他,下一秒他就瞅见了我。

    汪逸山穿一件到膝盖的黑色风衣,内搭加绒的棕灰色拼接格子毛衣,黑裤,黑鞋,整个人高的过分,同样也白的发光,一身黑衬得他愈加的白皙,墙皮一样颜色的冷白皮,嘴唇也泛着弱弱的白,完全没血色的一个男人,冲着我晃手。

    汪逸山大声喊了句:“苏真!”嗓音低而沉哑,说不上多浓稠,但绝对算不得清明。

    第一印象,他在我心里,已经是一个成熟、非少年的男人。

    我一路小跑,从校门跑至他面前,微微喘着粗气,隔近了更方便我打量他。头发看着像抓过发胶,定过型的,刘海三七分,塌塌地贴着额头,这人怎么好看到一颗头颅都如此精致?眉眼更不必说,三庭比例非常周正,浓的弯钩眉,高的驼峰鼻梁,薄唇,微翘下巴,脑袋低低,因为我比他矮,他看我必须稍稍低头。

    汪逸山也拿余光瞥我,不知为何他不拿正眼看我。

    我大大方方,叫他:“汪先生吗?你好,请问是我父亲让你来接我吗?”

    汪逸山拉了拉衣角,又不看我的眼睛,说了句:“是,是。”

    汪逸山说:“是苏洪教授让我来的,我是他上几届毕业的学生,我姓汪——”我开口打断他:“汪逸山,飘逸的逸,山峰的山。”

    汪逸山挑了眉,直视了我:“哦?”

    他吐字清晰,字正腔圆的:“你知道我名字?”不很诧异,倒是好奇。

    我给了他一个作假的反应,装得颇为不好意思的神情,“常听我爸提起你。”提过一两次,三五年前苏洪在书房同人打电话,贼几把骄傲的口气,说没遇过汪逸山这么争气的学生。

    汪逸山领着我往他停车的地儿走,他帮我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顺便拎过了我的书包,我这次是真有点难为情:“真不重,你给我自己提吧。”

    汪逸山没听,直接将书包扔进了后座。

    他上车时我对着驾驶座道了句谢谢,其实我包里不装书本的,只有一个补妆的粉饼、一只镜面唇釉、几包湿巾之类的。全是小女生用的必需品,总共没几两重,但由这些细节,我看出汪逸山挺绅士,稳重派的人物,懂得照顾女生。像我这个年纪的男生,断然不似汪逸山如此做派,他们不仅不帮异性,有的甚至调戏、取笑异性,远不及成年人的细心体贴。

    大多数人青春期缺乏了太多良好的品质,或者是还并未成长,未经受锻炼。汪逸山不缺这些,他缺的是少年活力。

    开车时汪逸山同我聊天,问了我的近况,我安分地一并答对,他接着问我感觉高中生活怎么样,我说,不好玩,太无聊。

    逗得汪逸山笑出了眼角纹,狡黠的目光瞟我,我猛转眼珠,噘嘴嘟囔:“日子过得没什么刺激,每天都一个样。”

    汪逸山捂嘴咳咳,“当年我读高中的时候,可一点不觉得无聊。”

    我问他,你今年多大,他说虚岁三十二,我黯黯然,收敛了目光,说你是几几年上的高中,汪逸山报了个数字,我表现得更加懊丧,他说的是一九九几年。

    我今年十八未满,他读完三年高中那年我正好从娘胎出生。

    要说三岁一代沟,我跟汪逸山之间的代沟起码四个。震煞我也,说实话汪逸山不像三十多岁,我以为他最大也就二十七八,谁能料到——我与他,隔着十四年的光阴。

    而我找出了他前后不一致的漏洞,我说,你不是我爸前几届的学生么,你不会骗我吧?

    汪逸山笑笑,不甚在意的:“我上学比别人晚一年,留级留了两年,高考复读一年,大学毕业比同龄人晚了几年。”他又探头,圆眼鼓鼓挺可爱,说:“你应该能理解吧?”

    我忙说:“哦,哦,原来这样啊。”

    我不甘心地又张了嘴,我说你真三十二,看着可不像,三十出头我都觉得够呛。

    汪逸山语气宽容,“真的啊,不信等会给你看我身份证。”

    “不用了,”我适可而止地摇头道:“我相信你。”

    聊一路他停在了街边一家高级餐厅门口,汪逸山说:“苏教授在三楼的包间,你进去吧。”

    我很快下了车,对他摆手,他慢慢升上了车窗,我只能从逐渐变小的缝隙里看见他一撮杂乱而有层次感的黑头发丝,他开走了这辆车。我记住了车型和车牌,转头瞥见我家保姆等候于马路对面。

    曹妈今天打扮得十分珍重,一身浅绿色旗袍,胸口一大片鱼儿戏水的图案,我分不清是鲤鱼还是别的种类。她特地迎我过马路,小心翼翼地关切着我,问我在学校一天都做些什么,到达电梯口时她才提了嘴,我为什么不换了校服再来,她说我爸不喜欢我放了学不换便服,我顶了回去,直说我知道的,不用您操心。

    曹妈便闭嘴不说一句,穿过长走廊,转角是我爸订好的包间,我当然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生日。我踏入包厢见得第一个人,苏子郁,他的十七岁生日。整整两大圆桌客人,我爸,油光满面的——一整个笑得合不拢嘴,坐主席正中的主位,穿的不像大学教授,像个发达后的企业家,蓝西装黑领带,粗腰露出一根几千块皮带,巨丑的logo奇亮无比,我被安排坐在了我爸旁边,苏子郁坐我爸另一边。

    如此四字形容不为过,儿女双全。只可惜,藏在这个重组家庭的表面关系的另外四个字,一地鸡毛,亦或者鸡飞狗跳;外人看不见。我爸逢场作戏的功夫不会让谁起疑,在别人眼里,我是苏家长女,乖巧,懂事,苏子郁是我爸的得力门生,是他向外界吹牛逼的资本,是他未来几十年的接班人,是苏家的希望,初升的朝阳,欣欣向荣的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