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耽美小说 - 以身伺虎在线阅读 - 第九章 看看月亮喝杯酒跳个舞

第九章 看看月亮喝杯酒跳个舞

    于是洛澜被沈锦墨晾了一整天。

    不用绑着,有饭吃,有衣穿,只是有暗卫看着,不许出卧房门。

    洛澜对这么个安排没有什么意见,倒真的把这里当自己家一般,想着晚上不知睡不睡得成,索性还补了个觉。下午醒来觉得无聊,便随手翻他床头暗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解闷话本。拉开抽屉见到了一堆鞭子竹板红绳脂膏金铃玉势,眼皮跳了跳,若无其事地把那抽屉又塞了回去。

    ……虽说也并没有很怕,但到底不是很想统统用在自己身上。

    忽然想起方才余光扫到的一物,洛澜想了一下,还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又一次将那装了琳琅满目淫具的抽屉拉了开,从最里面摸到一个卷轴。以为大概是秘制春宫画本,他好奇心过剩想拿来瞧瞧。展开一看,他却实打实地怔了一下。

    画卷中寥寥几笔,勾着一个站立在屋顶青瓦飞檐上的蒙面青年,手中提着一把长刀,身后沐着月光。

    ……这小子原来还记得啊。

    绘画的人显然并非极擅丹青,这画却画得极认真,一笔一笔用了心描的。洛澜看了半晌,把卷轴卷起来,放回了原位。

    画中人持刀持的是右手。

    他靠在床头,微闭着眼叹了口气,左手抚上自己右臂。

    这条胳膊,后来倒是再也握不了刀了。他苦练了几个月左手,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锦墨好端端地活着,最多不过是有点疯。

    但练了寒玉功的人,又有哪个不疯的。若自己能让他疯得轻一些,慢一些,也就不虚此行了。

    若能拿到寒玉功的原本,好好研究一下这功法的缺陷之处,那便更好了。

    一等便等到了更深露重。

    初春时节,夜晚还是寒凉。沈锦墨带着一身夜晚的寒气与淡淡的酒气,进了卧房,见洛澜斜倚在床头发呆,一句话不说,捉了他手腕就往外走。

    ……这又是要搞些什么?跑到院子里幕天席地来一发?

    洛澜满头雾水,只得乖乖跟着他走。沈锦墨一句话不说只带着他左穿右绕,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一片小小庭院,青石板铺地,一侧修了个八面玲珑的青竹凉亭,另一边生着两棵桃树。凉亭里石桌上放了一个酒壶。

    沈锦墨扯着洛澜在凉亭里坐下,没头没尾地道:“刚才觉得月亮好看。”说着,拿酒壶倒了一杯,一个人喝了。

    洛澜盯着沈锦墨看。这次相见,这臭小子总摆出一副虚张声势的“快来伺候我”的混蛋模样,这会儿看起来却恹恹的,有些没精神,影子里却隐约还是当年灵犀山庄内那俊秀的小少年。

    “刚才一直在这里一个人喝酒?”洛澜问,也不和他客气,也拿过酒壶,倒了一杯。满口辛辣,是很烈的烧酒,入喉如刀。

    沈锦墨拿回酒壶,摇头道:“你不喜欢这个的。”

    洛澜年少时不喜欢喝太烈的酒,他更喜欢每年春天用清甜的糯米酒加上树上新摘的桃花,酿一壶温煦的桃花醉。从前酿好了总是左藏右藏,藏得不好便会被薛晓和锦墨两个人翻出来喝得一滴不剩。锦墨被送走后,他却再也没心思做了。

    没想到锦墨还记得。

    其实这些年,洛澜也常喝烈酒了。有时只有大醉一场,才能忘了愁。

    沈锦墨又喝了一杯,沉默半晌,忽然问:“为什么?”

    说来好笑,洛澜已经把自己送到他身边两天——是洗干净了捆好了送到他床上来的,于是两人做了更亲密的事情,却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洛澜怔了一下,轻笑道:“来陪你疯。”

    月光下面,洛澜眉眼柔和,笑容莹润,说不出的好看。

    沈锦墨忽然觉得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方才好容易把叶若宁交代的公文都看过,原本早上还想着要赶紧做完功课好回卧房好好“教训”一下洛澜,但一件件处理着公事,被热血冲昏的脑袋也慢慢恢复了温度。等他终于摆脱了大管家叶若宁,天已擦黑,他却不想回卧房了。

    拎了壶酒,坐在后院凉亭,看月亮一步一步爬上来,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上了洛澜的时候脑子里真的有点疯。他被狠狠磋磨了十年,在被欺辱得最厉害的时候,心里总是时不时飘过那日意外在窗根下听到的零星几句话:“……洛澜不能给你,我以后要将灵犀山庄交给他。你一定要的话,给你锦墨吧。”——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没几日,他就被锁了武功,被脱光了衣物,最不堪的地方插上狗尾,变成了拓跋海脚下人尽可欺的一条狗。

    虽然他知道这事实在怪不得洛澜,甚至偶尔会觉得幸好不是洛澜,但是,脑子却隐隐约约地总是有些不甘。也有些怨忿,想着阿澜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你为什么还没有发现我在这里生不如死地活着。这些不甘和怨忿,在知道洛澜果真继承了正道盟与灵犀山庄后,愈发将他烧得厉害。他开始有点分不清自己对洛澜是惦念还是嫉恨,开始心心念念地想欺辱他,想让他至少也把那些委屈拿来尝尝看。

    如果洛澜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沈锦墨只怕真的会不顾一切,就把他做个淫奴折辱。

    然而这个人一如十年前一般好看,却只是笑,不生气,不抵抗,随他胡作非为——反而乱了他心神。

    喝了半壶酒,沈锦墨仍然没想通自己到底要怎样对他才好。总觉得若对他太好便对不起当年漠北冰原救他那人,若对他太坏却也下不了手。左思右想,却只确定了一件事:此刻自己很想拖他来一起看看月亮。

    看看月亮,喝杯酒,说句话,然后……也可以做点别的。

    “来陪我疯……”沈锦墨幽幽地道,“好,那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洛澜只看着他,勾着唇角笑着不说话。这两天他一向对沈锦墨予取予求,确实是什么都可以。沈锦墨疯是疯,倒也没真的疯到超越他底线——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底线快低得看不见了。虽然感觉这么好的气氛有些浪费,不过就算让他立刻跪下来舔然后再坐上去自己动也不是不行。

    “那你给我跳个舞。”

    洛澜脸上的笑凝固了。

    这是个什么丧心病狂的新疯法?

    沈锦墨原是随口说的,月色映着桃花树的影子好看,人又好看,他下意识地觉得月色下美人跳舞一定好看。发现洛澜脸上居然出现了这两天从未见过的犹豫,他忽然觉得这主意简直不能再妙。

    “嗯,跳个舞好了,要不然…难道你还是更喜欢我在这里上你?”

    洛澜还真的仔细比较了一下这两件事的优劣,然后发现,都很羞耻。

    踌躇了半天,差点便脱口说出“还是给你上算了”,洛澜到底还是不甘不愿地走出了凉亭,又不死心地争取:“我练剑给你看好不好?”

    “不好。”沈锦墨摇头,“你那剑法不好看。”

    洛澜自幼练的是灵犀山庄家传的剑法,是端庄清隽的路数,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说不好看。

    洛澜瞪了他一眼,腹诽小王八蛋还挺挑剔,便左手虚执了刀,索性空手随便练一套刀法糊弄给他看算了。

    他这刀法是从来不会轻易示人的。他平时与人过招用的剑法端凝,刀法却故意练的是诡谲飘忽的身法。总有些时候不适合以真面目见人,总不好一出手便在武功家数上露馅。此刻手脚穴道被锁了使不上太多力气,动作便少了几分力道多了几分柔和。他本就生得腰细腿长神清骨秀,此刻将刀法放缓了速度施展起来,倒真是胜似舞蹈,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举一动都带着特殊的韵致,令人移不开眼睛。

    沈锦墨端了杯酒,方才不知不觉一杯接一杯往肚里灌,此刻感觉脑袋晕晕的,有点上头。整个人更是如堕梦中。

    原只是随便说件事难为他,面前人当真在月下舞动起来的样子,竟好看得让他屏住了呼吸,隐隐地,却和当时月光下蒙着脸握着长刀的身影隐隐重合在了一起。

    …不对,那人的影子他在心中描摹了许多次,是右手执刀,洛澜练的却是左手刀法。

    但这种奇异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头晕得厉害,沈锦墨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极重要的事,却朦朦胧胧地想不明白。蒙了雾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年少时洛澜擅用的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面前洛澜练完了一套刀法,站定了脚步,伸手拂开额前微被汗湿的头发,问道:“好看么?满意么?”

    “好看。”沈锦墨被酒力熏得再忍耐不住,伸了手,一把将人扯在了怀里,紧紧抱着,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磨。“不满意。”

    …还想要更多。

    “醉鬼别闹。”洛澜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弹了弹沈锦墨的头。

    这天晚上沈锦墨很想做什么不过并没有成功地做成什么。酒劲上头便愈发不知道冷,他总觉得此时此地月圆风凉花影好,赖在凉亭里闹着不肯回房。反是洛澜用有点使不出力气的手脚把他拖回了卧房。把这醉鬼丢上床去,洛澜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被一把扯进怀里,微热的身子贴上来像八爪鱼一般缠紧了,再不肯放开。

    洛澜睁着眼睛想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也闭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