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果然走夜路多了是会撞上鬼的吗
“这里的景致不错，地儿也挺干净的，真是个宝藏～等拍完照po上Urbex去～”（Urbex，一个城市冒险爱好者的讨论论坛） 这所位于意大利的不知名废弃教堂的确是个探险的好地方。人迹罕至，但也不像平常印象中的废墟一样灯光昏暗，满是垃圾和安全隐患。相反，这地的景色很好：光滑的大理石做的穹顶，穹顶下一排排同样用大理石制成的凳子，以及教堂两侧用彩色玻璃做的窗户，足以说明此地在废弃之前应该是这一区域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可有一点很奇怪：虽然这教堂的装修是典型的基督教风格，然而那在一排排石凳和牧师布道的讲座之前的巨大神像，所雕刻的却并不是耶稣或者圣母玛利亚，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圣徒，而是一个全裸的少年。少年也是由大理石雕成，跪坐着，脸低垂，看不见表情，双手则高举，像是在捧或托着什么东西一样。剩余的细节倒是被和少年一样不知名的雕刻家雕刻的十分精致：两粒微微内凹的乳头，秀气的肚脐，蜷缩着的小鸡鸡，再加上全身流畅的肌肉线条，不得不让人折服于这位雕刻家的精堪技巧。甚至让人怀疑这个雕像是不是某位久负盛名的雕刻大师接到了某位对少年有特殊嗜好的金主而私下雕刻而成的。 云江就是这么觉得的。此刻他打算把这副难得的光景拍下来，顺便联系下同是城市探险爱好者的博物馆工作人员前来看下这是否算个文物。云江拿出单反，对准这个少年雕像，准备开拍。 “咦？”然而就在调试焦距的时候，云江注意到有一道虹光横着照在少年的腰腹，并且在迅速的上移，眨眼间就快要移动到了少年高举着的双手上。云江仰头看去，这才发现教堂的穹顶还不完全是天花板，还嵌着一长条彩色玻璃。随着时间的变化，太阳的照射角度同其一起变化，也带着透过彩色玻璃折射出的虹光所照的位置随之变化。云江抬手看了一眼表，还差小一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 “这么说的话，难道在十二点的时候，阳光会正好打在这雕像的双手上？”云江一遍嘟哝着，一遍飞快地调整单反。不错，他虽然是城市探险的大佬，但也是一个正经的风景摄影师，而作为摄影师，对好镜头的直觉是天生的。此刻云江就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能把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在少年手上的照片抓拍下来，靠这个得奖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云江以远远比他平常拍照更快的速度调整好了机子，屏气凝神地等待着正午时分的到来。 光带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移，终于与少年的高举的双手彻底重合。阳光的独特质感加上被彩色玻璃折射出的不同色彩，就像是少年恭敬的捧着一条似幻非幻的半透明虹彩缎带一样，此刻，教堂中突然充满了一种柔软、奇异的光，甚至连空气中的灰尘都似乎消失了，或者说，被光挤占出了这个空间。就在云江按下快门的一刹那，不知何处，悠然的钟声也悄然响起。 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云江并没有去思考明明周围几十里没有一处人烟，钟声是如何响起的这一问题，而是急忙低头去看自己刚拍好的照片。 “什——”然而，云江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这照片与雕像的不同之处！那就是，相比于刚刚少年低垂的头颅，照片中的少年已经抬起了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打量着自己！ 云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有一瞬间停跳了。他下意识的往后一跳，猛地往雕像的方向撇了一眼，发现这之前移动的很快速的光带似乎就这么停在了少年手上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纹丝不动。 幸好，少年仍然低着头。云江摇摇头，暗想这不过是刚刚看花了眼，自己吓自己罢了。于是他又低下头，可此时的图片连拍摄角度都变了。从白皙的大理石材质中硬是能神奇的看出一丝红润感的脸颊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少年正冲着镜头露出一个有些矜持的笑容，然而上翘的眼角却说明了他此刻很开心。如果说这张照片是在微博或其他社交平台见到的话，云江会同镜头里的少年一样高兴的转发＋关注＋保存图片三连的。然而好死不死这却偏偏是在自己相机中的照片，一下子就让看见美少年雕像的兴奋感冻上了冰碴子。而且···身为摄影师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张照片绝对不是自拍（至于雕像能不能自拍的问题先放在一边），而是拍摄者枕着少年的胸膛举起摄像机拍的！云江顿时汗毛倒竖，扭动着脖颈，像是转动生锈的齿轮一样艰难的再次抬起头。他已经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欺骗自己了，只能承认他，云江，在二十三年的虽说有点刺激，却绝不恐怖的人生中终于遇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超凡事件】。 视角缓慢抬升，映入云江眼帘的是···小鸡鸡？云江有些怀疑的眨了几次眼睛，终于确认了，就是一根小鸡鸡，连带着一大片肌肤。不过···这肤色怎么比白种人的还要白啊，云江在过度紧张下，已经不能控制住自己思维飘去的方向了。···这么白，是不是贫血啊，简直跟大理石一样···等等，跟大理石一样？ 云江顿时僵住了，脖颈再也不敢往上挪动一分一毫。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那个不知是什么物种的雕像少年，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云江也不敢往下低头，谁知道这小鸡鸡下面是什么呢？于是，这一人一鸡，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半天，直到一声轻咳打破了平静。 云江松了一口气。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尊···雕像之类的，总之没有一下子杀了他。不管他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要玩弄自己，反正自己暂时逃脱了横尸当场的命运。 于是云江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少年一样无血色的肌肤与两个乳点，最终停在了少年的面颊上。云江又扫了一下少年的下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少年还是维持着雕塑时的形体，并没有长出来黏糊糊的触须或者血盆大口、或者千万个闪烁着的眼睛。甚至嘴角还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你看到的只是我无数形体中的一种，在我其余的形体中，有长着黏糊糊的触须的，有长着血盆大口的，有长着千万个闪烁着的眼睛的——当然也有一齐长着黏糊糊的触须、血盆大口、千万个闪烁着的眼睛的。” 少年保持着嘴边的微笑，说出了让人SAN值狂降的话语。 “你会说话——不对，你都会走路了，说话也是很应该的——等等，你、你会读心？”云江惊恐的瞪大了眼。而且还有所谓的无数形体——这家伙，似乎还不是什么普通的妖怪？ “我当然会读心，但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妖怪”少年皱眉，原本是雕刻出的眉毛此时却违背物理规律，顺从地蹙起：“我可是古神之一，在第一个猿猴学会直立行走以前我就注视着这个世界。” “那这个雕像连着这个教堂都是为了你修建的咯？”不知不觉的，云江似乎消去了之前的恐惧，也许是这个少年身边充斥着一种能让人们放松下来的奇异气氛。 “你不用出声，在心里想要说的话就行了，灵魂的声音最纯净，从嘴里发出的声音有太多杂音，”这时，云江才发现少年说话时都没有张嘴，也就是说，他连一开始咳嗽的那一声都是直接通过什么术法传导到自己的···心灵中的？ “是的，发出声音需要声带的共振，灵魂也有频率——找到每个人特定的频率，心灵沟通不是什么难事。”少年点了点头。顺便一提，这也是违反物理规律的——不过此刻应该也没有人在意了。 云江尝试着感受自己心灵的共振，但除了心跳声外什么都没听到。于是他只好在脑海中问这神秘少年：···那个，这灵魂震动的频率···究竟怎样才能感觉到？ 不料，少年摇了摇头。 “你的问题太多了。” 带有警告意味的声音在云江耳边响起。“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还没等云江回应，一股轻柔到不会伤害人，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量就迫使他仰起头，与少年对视。少年的瞳孔像是被搅乱的各种画面的混杂，云江只看了一眼，脑海中便爆炸般的涌现出无数不同的场景，有原始人在冰原上捕猎，有教书先生诵读四书五经，有蒙古骑兵驭马杀敌，有火箭升空···云江还看到了自己从婴儿模样呱呱坠地，到自己头发灰白，露着幸福的笑容与一个同样头发灰白的男人搂抱在一起的··· 只是那男人的面容却模糊不清，待云江集中精神，想要仔细看看自己未来伴侣是什么样时，却只觉得大脑如针扎的一样刺痛，顿感天旋地转，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