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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的懒散也随着送走周兴宇结束了，虽然只有一天，但白烨明还是很开心的。以往要不是和白娅两个人懒在家里各玩各的，要不是一家四口走亲访友或上街逛逛，从没有和同龄人一起玩得那么开心。那是一种不同于家庭温馨的感受，具体白烨明也说不上来。

    收起懒散的心思，他又埋入了书的海洋。年前去学校图书馆借了一叠历史书回来，才啃了一半都不到，和韩皓楠约好的上班时间是年初七，这段空闲日子必须发奋读书。

    待年过了，白烨明迎来了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韩皓楠直接把他带到了后期，对后期总管说道：“新来的，你安排个人带带他。”

    后期总管是个三十多的精瘦男人，面相和善，他笑着对白烨明自我介绍：“秦佳伟，和其他人一样叫我秦老师就行。”

    “你好，我叫白烨明。”白烨明自报家门。

    韩皓楠把人交给秦佳伟后就离开了。秦佳伟带着白烨明进了一个后期房间，房里一个小伙子开着天窗，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滑动鼠标，眯着一双眼，紧盯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纯白色的房间，一架白色钢琴，一个红色的健身球。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坐在钢琴前，闭着眼睛，投入地弹奏着。这是一支MV。

    小伙子全神贯注于工作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房中进了两个客人。

    秦佳伟敲了下他的脑袋，斥了句：“烟少抽点，年纪轻轻的，烟瘾那么重。”

    小伙子掐灭了指间的烟，回头调皮得笑了笑，道：“秦哥，什么事儿？”

    秦佳伟把白烨明介绍给了他，并对白烨明说道：“这小子叫栾杰，接下去一个月你先跟着他，他会和你讲讲我们后期是怎么操作的。”

    栾杰的小眼珠子从白烨明的脸转到脚，一点不掩饰自己好奇的目光。被打量的人只能尴尬地朝他笑笑。

    “这小子长那么好看来当后期？”他指着白烨明问秦佳伟，又自己嘟哝了句，“能靠脸吃饭的就别来和我们抢饭碗啊。”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秦佳伟心累，刚和他说的话好像白说的一样，他又重复了遍解释说明：“他是我们公司新成立的演艺部的，韩经理让他先来熟悉下制作流程。后期是整套流程的收官环节，从后期开始接触会对各个环节有个大致清晰的认识。你也不用干什么，就按自己的节奏，偶尔给他解释一下。你不是老想吐槽嘛，正好给你个倾听者！”

    栾杰嘿嘿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啊，小帅哥坐坐坐，来，我和你吐槽吐槽这个编导，憋死我了，只能靠抽烟解闷。”

    通过交谈，白烨明知道了栾杰今年二十三，影视专门学校毕业的，做剪辑已经有五年了，以前和秦佳伟一起在另一个制作公司干，去年冬笙成立，就跟着秦佳伟过来了，两个人可以说是很熟了，所以他对秦佳伟一直是没大没小的，人家都叫“秦老师”，就他一个“秦哥”“秦哥”的叫。

    他现在剪的片子是一个女歌手的MV，女歌手不是很有名，还是个新人，MV的导演也是个经验很浅的，企划来看，主题是不错，强调的色彩对比，除了白烨明一进来看到的白色房间外，另一个空间是野外的夜景，女生也是一身黑色紧身衣，画面很有张力，与房间的恬静舒适的气氛截然不同。

    “这镜头的颜色不知道调了我多久！眼睛都要瞎了。”栾杰指着夜景画面抱怨道，“一开始画面黑得什么都看不到！人影都没！导演不知道怎么盯镜头的！还有这里！”他动了动鼠标，画面变成了白色房间，手指之处有一小块黑色的阴影，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灯光不知道怎么打的，这妥妥穿帮镜头啊！”

    栾杰把MV从头到尾吐槽了个遍，心满意足地继续干活了！

    这支MV的剪辑已经到收尾阶段，这天从头check一遍，再让秦佳伟来过了一遍就直接上交客户了。

    一天结束，秦佳伟找到白烨明，问了下一天的收获。

    “真是个细致活，而且要眼神好。”白烨明老实交待了感想，跟了一天，他发现栾杰有好几次都恨不得钻到屏幕里去，有些他根本看不出的区别，也要一次又一次地反复调试修正，真的好伤神！

    秦佳伟露出了笑容，说道：“前期策划做得再完美，现场总是会遇到一些不可控的意外，有时导演随机应变，当场就能解决，有时无法解决就交给我们想办法。我们的目标是把最完美的画面展现给观众。嗯，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把你们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观众。当然也有喜欢拿演员截表情包的，阿杰那小子经常那么干，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没法子，后期的世界太小了，我们只能通过镜头发现更广阔的美和快乐。”

    秦佳伟这段话刚说完，第二天栾杰就给白烨明展示他的表情包了。

    这天要剪的是个企业概念片，是以健康为主题的，客户是做多功能电子秤的，因此企划就是找一对男女演员，拍下他们的一天，来强调身体健康是需要方方面面的注意，而他们的电子秤就是最好的帮手。

    “理素材是最累也最开心的，你可以看到现场各种搞笑的事情。”栾杰对白烨明说道，两个人一起很开心地看起了一部拍摄纪录片。

    白烨明是第一次看现场的拍摄素材，很多东西只有通过客观的镜头记录才知道哪里有问题，譬如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动作，位置偏了一点，视觉感受就完全不同了！还有某些微表情在镜头记录下被放大N倍，一点暇疵都容不下！这和自己照镜子又是完全不同的！

    “哈哈哈哈哈哈”栾杰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男演员的面部特写上，一张似笑非笑的尴尬表情，正是因为唇角上勾的弧度没有到位而导致的。栾杰忍不住配音：“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这条当然是NG的。

    从素材来看，这次拍摄的导演经验很丰富，很少有技术性的NG，环境把控也很好，演员情绪调节也很出色。

    “这是徐导拍的。”栾杰给白烨明说道，“徐佳佳你知道吧？是我们公司的王牌女导演，很多客户都指名冲她来的。剪她的片子很省力。”说着，栾杰把桌上的A4纸扔给白烨明，“你看看她的脚本，非常详细，语言表达不清楚的地方还自己画了画，而且镜头镜号写得清清楚楚，剪起来思路非常清晰。不像有的导演，素材就一窝峰扔给你，脚本就个大纲，就是要我们后期给他二次创作嘛！这特么是不负责任！这种导演往往镜头也拍得一踏糊涂，穿帮咯，曝光咯，声音没收咯，你能想到的糟糕情况都会有，把我们搞得焦头烂额的，他么有事没事来晃一圈还要挑三捡四……”

    栾杰说得激动了，还拿手捶起了桌子，白烨明很懂地给他递上一支烟，打火机伺候。栾杰赞许地给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抽了起来。

    抽了几口，他心情也转好了，结束了这个话题，总结陈词：“总之，一个好导演是非常重要的，导演是片子的灵魂啊！”

    栾杰口中的王牌女导演两天后就来探班了。是个很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女孩子，年纪不大，看着和栾杰差不多，戴着眼镜，很有学生时期班里优等生的气质。

    她见了白烨明也没多问话，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和栾杰说起了正事。栾杰在她面前也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特别认真地听着指示，像换了个人似的。

    比起他们的说话内容，白烨明对这一变化倒更感兴趣，这姑娘真像他高中的学习委员，栾杰就像是被学习委员点名教育的差生。

    徐佳佳跟了一会后期就先走了。走后，白烨明就盯着栾杰的脸看，直到把人给看怵了，先开口问他：“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你很怕徐导哦？”白烨明也不绕弯，直接问。

    “怎么可能！”徐佳佳一走，栾杰马上就恢复如常，说话底气也足了好几分，“我那叫尊敬！尊敬懂不懂？”

    “你上学时候一定暗恋过学习委员吧？”白烨明又问。

    栾杰脸一红，否认道：“没，没有！你小子还要不要跟我混了！”

    看他那猴急样，白烨明知道自己铁定是说准了。以他的脾气，读书时肯定最看不惯成绩好的人了，除非他暗恋那姑娘，不然哪能在一个优等生面前言听计从成这样？

    “别，别瞎说，我对徐导真没什么！”口齿含糊，底气不足，一看就心虚。

    白烨明微笑：“我什么都没说啊。”

    栾杰气得脸都红了，狠狠瞪着白烨明：“你们这些学表演的，别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思好嘛！”

    “哦，还有哪个演员也发现了。”白烨明故作淡定，但还是藏不住语气中的笑意。

    栾杰无语望天，还有哪个演员，除了他们老板还能有谁！老板来跟了他一天徐佳佳的片子，就被发现这小心思了，可怕可怕惹不起！

    “她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我高中都没读，你别到处乱说！”

    白烨明冲他眨眨眼：“我懂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栾杰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工作中去。

    一个月的后期学习很快就过去了，白烨明和栾杰之间的友谊也变得坚不可摧！主要是因为前者手握后者的小秘密，共同的秘密总是促进两人间关系的最好催化剂。

    到后头，栾杰直接把挑镜头这种又累又烦的工作交给白烨明干了。他反正学表演的，对此有专业眼光，构图色彩什么的反正最后还是要栾杰把关，两人分工合作，倒是很愉快。

    有几个非常急的项目不得不加班通宵的，白烨明也陪着他，给他点外卖，买饮料，两听红牛，一人一听，又能再撑两小时！

    栾杰看着给他泡好方便面端进屋的白烨明，忍不住调侃：“你要是姑娘我就娶了！”

    “哈哈，谢谢，可我不想嫁。”这几天培养起的革命友情已经让两人间一点不用客气了。

    栾杰脱口就问：“你想嫁哪样的？周兴宇那种小鲜肉？”

    白烨明差点爆出粗口，咋这样都能听到他的名字？而且为什么你们人人都要把我俩凑对？尽管他知道栾杰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但还是不太爽！

    他回道：“那种小鲜肉只有无知少女才会迷恋，我要嫁当然是嫁成熟稳重有安全感的。”说完他就骂自己，呸呸呸！嫁毛嫁？我是个男人！睡眠不足真的很要命！

    栾杰当然不是真的在意这种无聊的问题，吃完泡面就继续干活了。

    学习结束那天，栾杰拉着白烨明的胳膊，恋恋不舍，还和秦佳伟讨价还价：“秦哥，就不能让小白再多呆一个月嘛，才一个月能学到些什么啊？”

    秦佳伟无语：“人家的本职是演员，这个月还有其他要学的，哪能一直陪你瞎唠嗑？广告剪完没？我下午要看，赶紧干活去！”

    栾杰只得悻悻离开，秦佳伟却对白烨明刮目相看，演员嘛总是喜欢光鲜亮丽表现自己，像后期这种朴素无华的工作，他以为对方干一周就会受不了，更别说干了一个月，还陪着人通宵了两三个晚上！栾杰这家伙对帅哥美女这类生物都是敬而远之的，第一次见他那么粘一个小帅哥！

    韩皓楠给白烨明放了一天的假，第二天找他去问了些感想和看书的进度，又把他带到了第二个部门。

    对应的是一个很干练的女性，韩皓楠介绍道：“这是销售部的经理，蒋雯。”

    蒋雯朝白烨明伸出一只手：“你好。”笑容得体大方。

    白烨明也摆出了微笑，握住了对方的手，道：“你好。我叫白烨明。”

    韩皓楠和蒋雯又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一个月就当我助理吧，OFFICE软件都会用吧？”

    白烨明点头。

    “正好了，资料整理，演示稿制作什么的交给你了，我一会具体和你说。然后过几天会带你去跑客户。”

    白烨明一惊，他原以为只是了解销售的工作流程打打下手就罢了，居然还要见客户？

    蒋雯微挑嘴角：“怎么？韩皓楠把你送来我这儿的主要目的不就是这个？他还真想要个演员体验内勤啊？再说，客户一定很乐意见你。”

    白烨明讷讷应了声，唔，画风转变太快他有点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