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奇花奴羞哺温香乳 贤花妹乍观春窗戏
第二十四回 奇花奴羞哺温香乳 贤花妹乍观春窗戏 自从探春远嫁,贾家又出了一位王妃郡主,更添体面,便以为高枕无忧。府中一常安乐之派。 是日,因有人回王夫人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进来,说他母亲病重了,想他女儿,他来求恩典,接袭人家去走走。”王夫人听了,便说:“人家母女一场,岂有不许他去的。”一面就叫了凤姐来,告诉了凤姐,命他酌量去办理。凤姐答应了,回至房中,便命周瑞家的去叫袭人,让他们兄妹见面。等袭人听花自芳说了原故,两人谢过太太、奶奶的恩典。袭人要回宝玉处交代,花自芳且先家去。恰逢王仁从外头回来,在廊下碰见一个生人,正是花自芳。他停在不远处,躬身请安。王仁叫他走近来,只嗅得一股幽香,令人通体舒泰。又打量此人粗衣朴饰,命他:“抬起头来。”一看竟有素面梨花之姿,于是笑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花自芳垂首回答,自称是宝二爷贴身丫鬟袭人之兄。王仁口中咀嚼其名,心中赞有滋味。又观其形容拘谨,故作含胸形态,一时皱眉不解,伸手欲触其肩,还未探近竟被花自芳惊恐拒挡,环手抱肩作瑟缩护胸状。王仁大感有异,将人擒住强扭至书房内审问。花自芳跪在王仁脚下,哭泣喊冤。王仁冷笑道:“小蹄子还敢装腔,你若真是清白,为何不敢直腰做人!莫不是在身上偷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骇得花自芳磕头求饶:“大爷冤枉!小人粗陋之身,自然是卑躬屈节惯了......”王仁怒斥道:“撒谎!那你还敢躲我?”花自芳心亏,慌乱答“这...这是,怕小人衣上肮脏会污了您的手!”王仁见他不肯老实自招,仍是满口谎骗之词,动了火气要强行搜身。一个是步步紧逼,一个是退无可退,拉扯之间终究是撕破了衣襟,露出里面的破绽来。两人俱是一愣,都止住了动作。只见花自芳胸前缠着白布。王仁不假思索,一把将那束缚扯落——竟有两只白生生的奶子跳脱出来!实在令人惊异,索性将他的裤子一并扒了,却有玉茎囊丸,并非女阴。正所谓此世间无奇不有,无怪不生,今有一观令人大开眼界矣!原来这花自芳虽生为男子,幼时也无异,长到十三、四岁时胸前渐渐发育,初时不觉,等两乳丰满后只能缠胸遮掩,又不孕而泌乳,因此不能似寻常男子一般出外营生,只靠妹妹养家。花自芳轻易不出家门,此番是迫不得已才到贾家来。他唯恐被人发觉自己的身形,故作小心,没想到倒显得形迹可疑被人拆穿。这时,王仁才如梦初醒道:“乖乖,我说你身上透出一股香来,竟是奶香味!”花自芳已是六神无主,失魂落魄,止不住地流泪,哀求道:“求爷千万别告诉别人,放我一条生路去罢!”王仁原本就对他留意,如今怎会不怜惜,也放柔了神情安慰说:“你别怕,我不告诉别人。”又帮花自芳重新缠好胸布,整理穿戴。那衣襟被扯坏了,就把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花自芳心乱如麻,抽泣着又求了要家去,因王仁没有留难才匆匆逃了。 再说袭人家去不久,周瑞家的带了信回凤姐说袭人之母业已停床,不能回来。凤姐回明了王夫人,一面着人去取她的铺盖妆奁,又赏了四十两以作哀恤。 因房屋窄漏,又是贫庶之家,故只停放一日,一副薄棺抬到城外义地去埋葬。等过了头七,袭人还得回宝玉那里伏侍。凤姐见她丧母,多有关心,又问起她哥哥花自芳的情况。袭人说:“我妈去了,家里就剩下哥哥一个,他也没有生计本事,只与我相依为命罢了。”凤姐柔声道:“你在我眼里是最妥当不过的人了,宝玉是离不得你的,你又不能家去,只放着你哥哥在外头也不能照顾。我瞧着,你哥哥也是个忠实安分的。之前琏二爷要上任,把得用的小子们都带了去,只留下那几个贪懒又不中用。好丫头,你怜我劳苦,也叫你哥哥入府来助我一臂之力罢!”袭人心中也想过花自芳以后的去处,况且自己在府中不似家生奴仆有根基,将来做了宝玉的姨娘亦需要臂膀,与其还要自己接济,不如趁这机会让花自芳在贾家领一份差事。于是答应凤姐去说合。 花自芳没有不听袭人的。从前因他身体有异难以出门营生,花母便卖了妹妹养家,心中一直有愧,现下再不能拖累她,既得琏二奶奶不嫌弃,眼前投身过去正好有容身之处。又自以为身怀妖异,不能娶妻生子,顾影自怜,索性也同袭人一样签了死契。 但他这身契并不是签在贾家,而是借着凤姐的名义予了王仁。花自芳在凤姐屋里立了契,刚要拜见奶奶主子,凤姐却笑道:“不忙着跪我。”这才对花自芳说了:“瞧我倒忘了。我这里没有你的差事。”又唤平儿:“去书房瞧瞧人在不在,若是在的,就请过来。”平儿应声去了。不多时,王仁来了。原是王仁看中了花自芳,因此托了凤姐要人。此刻,凤姐对花自芳笑道:“这才是你正经主子呢。”那花自芳一见来人便只觉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软膝跪在凤姐脚下,有苦难言。凤姐见状扬眉横目,眼中露出几分威势,嘴上仍说笑:“怎么,扭起性子来了?”花自芳骇出了一身冷汗,不敢直视。凤姐倾身伸手抬起他的脸,笑道:“难得这样好模样,很不该跟着我吃苦受累。我兄长身边正缺个体贴人伏侍,他可比我会疼人,你多用心伺候着,岂会少了你的好处?”又作敲打道:“我这般与你说了,若再不听话,就只好让人来开导开导你,那些粗鲁婆子可不知道轻重......”这话是笑里带着刀子,吓得花自芳可怜。王仁又走过来将人扶起,贴近道:“你若真不愿意也罢了,想来是有甚么不可叫人知道的苦衷......”这一下竟是捏住了七寸。花自芳恐惧自己的秘密被说穿,身契又被掌控,不得不从,终究跟了王仁去书房伏侍。 且说花自芳还不知自己会被如何对待,忐忑不安。王仁却摆出宽容的态度来,不仅许他为亡母守过三七,且给出五十两银子打醮超度,成全花自芳的孝心。又不见丝毫非礼之举,只命打理日常、伺候衣食起居。如此一来,反叫花自芳生出一片忠勤侍奉之心。而王仁屋里只放了他一个贴身服侍,几日来相安无事,更是渐渐放松下来。 夜里,花自芳自然是睡在床下脚踏以便使唤。因胸前两只奶子涨得难受,悄悄支身对着地上的铜盂挤奶。正值夜静之时,他自以为敛声屏息,不曾想此刻衣裳窸窣,兼之气息渐促渐重,又有奶汁喷溅声响,其所动静全然已被王仁察觉。因他背着身只顾着排挤双乳,还不知道王仁挪到床边探头窥探。况且一股奶香漫延开来,引得食指大动,勾起了馋欲。花自芳自己弄了一回,正侧卧喘息,突然从身后被人拦腰抱住,一只大手探入敞开的衣襟,抓住一团嫩乳肆意揉揸捏按,挤了两下就沾湿了手掌。王仁伸舌钻舔花自芳的耳廓,低笑道:“好宝贝儿,可怜可怜我,把你的奶赏一口吃罢。”差点没把人吓晕过去。花自芳惊恐如有毒蛇缠身,才想开口,窗前却晃过巡夜的灯火,脚步路过,更觉毛骨悚然,不敢有任何声动。偏生那王仁趁机为所欲为,将花自芳翻过身来,拱着面前一对鸽乳张嘴就把奶头吮住要吃奶。逼得花自芳死死咽下喉中的尖叫,唯有咬住自己的手背强忍。而王仁用力吸出一口乳汁,竟尝得满口香滑甜美,似遇甘霖,只如嗷嗷待哺婴儿贪吮。可怜花自芳只觉骨髓都要被吸走,胸前两只奶子掠夺而空,再挤不出一滴乳水。王仁因此才放过他。虽说花自芳已是百般羞耻,过后却感到两乳未曾如此轻松舒畅,不禁脸红心思,一时竟有些若有所失。转念间又唾弃自己淫荡不堪,心虚之下只怪王仁强迫,聊以自慰。 谁知到了翌日,王仁食之味髓,还说要吃奶。现是白天昼日,花自芳如何肯依,无奈困身难逃。两人搂坐书案前。王仁正半哄半迫使坏,花自芳在其怀中衣衫不整,上衣被脱了一半,挂在腰上,已然半身赤裸。他一紧张起来就不出奶水了,王仁握住两只乳房,左右猛吸了几口都不得,于是双手抓住,像揉面一样动作。直弄得花自芳如鱼张口,扭腰磨臀,也把王仁撩拨硬了。索性就将这浪货压在书案上就地正法。花自芳被用汗巾子堵了嘴,伏趴在一堆书上压着两只奶子,后庭又是初次,一朝破瓜,止不住哑哭悲鸣。强被插了一二百插,通了淫窍,奸交之下渐升快感,已堕淫欲,面泛潮红而神痴意乱。又肏了不知几百回,花穴儿颤缩绞得肉枪出精,花自芳胸前两乳竟喷出奶来,溅得满桌斑渍。他前头玉茎儿虽也吐了精,却不及乳汁浓郁,只如水样清稀,可见无法传宗接代。 花自芳至此开了苞,不但要哺乳喂奶,还得暖床侍寝,可谓是能者多劳。再说王仁爱其双乳若宝,或在镜前欣赏称赞,或在榻上爱抚把玩,哄得花自芳因此消了几分自卑,若无旁人时也不必缠胸了。只嫌他奶水不够,时常多有揉摩之外,又吩咐厨房每日熬一碗鲫鱼汤来下奶,将一对娇乳养育丰满。 是日,花自芳歇了午觉又涨了奶,自己挤了一碗搁置桌上,且入了内间更衣。听见有人来了,慌忙把胸缠好再去迎接。一看竟是凤姐与平儿,忙去请安,又问:“爷不在,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凤姐闻言笑着坐下,说:“没事,不过一时闲着来叙家常,你主子不在,我只与你说说话儿。”花自芳又赶着去沏茶来,凤姐瞧着桌上放了一碗白乳,触手正是温热,拿起来一嗅闻得扑鼻醇香,也不要茶了,问他:“这是什么?可比牛乳还浓厚些。”花自芳欲言又止,只好编了个谎:“回奶奶的话,这是我在外面买的羊乳,奶奶恐怕吃不惯......”凤姐却觉得新鲜,笑道:“我尝一口。”说着喝下去了,竟是口齿留香,一气儿饮净了,回味无穷。花自芳眼睁睁看着凤姐喝了这一碗,燥得脸热。凤姐还赞:“难得这样新鲜,又甜而不腻、醇厚芳香。”遂命平儿拿出一吊钱来予花自芳,说:“我喝这个竟比家里的牛乳强。辛苦你再去外头叫送奶进来,我每日吃上一碗罢了。”这可叫花自芳慌了神,却不能不应,唯有收下了钱,每日现榨一碗献过去不提。凤姐又问起王仁的起居:“大哥的头风有发作没有?”原来这王仁有头风燥动之症,时有发作,病起时脑痛欲裂,苦于无良药医治。花自芳却答:“托奶奶的福,爷的头风见好了许多,发作少了,也不似从前那样疼得厉害。”众人皆不知这是王仁吃了花自芳奶水的缘故。但凤姐也只说是他的功劳,欢喜道:“哪里是因为我,全赖有你细心照顾着,又是个旺主的福星,他往后且离不得你呢。”花自芳听她这样说何尝不喜欢,盖因王仁那样厉害一个人,头痛起来恨不得撞死,还要虚弱几天,寝食俱废。这花自芳亦有些痴处,服侍了王仁,心里眼里就只有了这一个。故此见着王仁吃不下饭就解了衣衫哄他多吃几口奶,心烦不寐也纵着他交欢发泄,只心疼他受了大罪。凤姐也知道花自芳是她哥哥第一贴心人,早收拢了做屋里人,所以跟他说:“怪道大哥当日巴巴儿地要求我无论如何讨了你来,他得了你可不就是得了个宝贝!”又哄道:“你也知道,都说我混名儿叫“辣子”,我那哥哥比我还更强硬些,却没有不疼自家人的。他福气也比我好,有你这样温顺体贴的在身边。”花自芳听得凤姐竟如此捧言,前因身契之事种下的一点芥蒂也散去了。足以见凤姐八面玲珑之厉害。 日复昼寝,天方明亮,小丫头依照王仁立下的规矩,逢早送了洗脸的水来,不用伺候。等她出去了,花自芳才在床上要起身,却被身旁睡着的王仁搂了回去,将手伸进他的肚兜里揉捏起来。帐内透出一阵抑微呻吟。王仁两手捏住花自芳胸前的两颗粉硕乳头,手指动作,搓捻掐拔不停,令其柔软乳尖越发嫣红硬挺,在肚兜上面顶出两个凸起。玩弄了一会儿,又将那肚兜掀起一边勒在乳缝之间,把一只雪瓜一般的奶子露出来。王仁见此颇为自得,不枉费他苦心培育多时。花自芳把那只乳房托起送到男人嘴边,微喘道:“快吃了奶起身罢,别耽误了时辰。”王仁张嘴叼住那奶头,猛一顿含吸吮咬,吃得啧啧作响,很快把一只大奶嘬了个干净。他吃够了奶,却把肚兜另一边也扯到乳缝里夹着,叫花自芳露出两只奶子。一时,花自芳下了床,王仁坐着看他晃着一对美乳忙碌张罗,十分赏心悦目。 待王仁出门后,花自芳把他没吃过的那只奶子自己挤了,盛了满满一大碗,正热乎,送到凤姐那边去了。又寻袭人,兄妹俩私房说话。花自芳从怀中摸出一个锦袋,道:“这是我的月钱和主子们给的赏,你替我收着罢。”袭人接了。花自芳又羞涩说:“好妹妹,近来小衣裳又窄了,劳动你再做新的给我。”袭人便说:“才穿了多少日子,怎么又显小了?”一面说,一面去取量尺来。花自芳除掉上杉,解开缠胸的布带——好家伙,蹦出一对豪乳来!袭人吃了一惊,咂舌道:“竟长得这么大了!难怪兜不住。”继而用皮尺围了一圈,量出尺寸。又见他两个奶头红肿似如樱桃,以为是衣料磨的,遂去找出一罐梅花霜,让其抹在乳尖之上,道:“这个你拿回去,记得早晚擦上。”花自芳点头称谢。袭人伸手掂量几下他的两只大奶,叹了口气,把之前备好的两件肚兜摊出来,说:“我原先也替你预备了新的,没想到你长得还大了些,且将就着穿,等我再做好了给你。”花自芳再三谢了,复将双乳缠上,穿戴整齐。少顷,宝玉正找袭人。二人忙出了角房。宝玉初见花自芳,惊艳非常。须知,这花家兄妹,大的要比小的更加出色。袭人虽也柔媚姣俏,细挑身材,容长脸面,模样算得二等佳秀。花自芳却是天然标韵,兼有阳柔阴刚之和美,不需与群花争艳。他今日身着月白色短袄,下截是青绉花边裤,腰系一条软纱汗巾,衣饰简素却更衬得是一朵红尘奇花。宝玉见了心动,思及花自芳在府中行走,想当然是府中家奴,忙问如今在何处领差,打算也把他放到屋里来。袭人知其又犯了情性,忙说:“我哥哥是琏二奶奶兄长王家仁大爷的人,并非投身在府上。”宝玉闻言大为可惜,又说袭人:“你哥哥要投身,你为何不早予我说呢?这样人才竟便宜了别人!”袭人解释:“原就是要投在你家,只琏二奶奶说仁大爷定下了。”宝玉哎了两声,只对花自芳说:“也罢也罢,竟是你我无缘。我敬仁大哥哥是英俊丈夫,你跟了他才不算埋没了。”胡言乱语了一阵,且放花自芳自去不提。 又过数日,袭人趁宝玉午睡之际,偷空出来把新做好的肚兜予花自芳送去。往常这个时辰王仁都不在,偏生今日却在,正缠着花自芳午嬉。书房向外支起一扇窗,传出响动来:“别...若是被人瞧见了怎么办?”“那你好好看着有没有人来。”“不行、嗯~别啊......”袭人已走至窗前,竟看见花自芳裸着半身撑在窗沿上,因后臀被凶猛抽插,胸前两只乳房不停上下弹跳起来,肉体碰撞之声“啪啪”作响。袭人见了直瞪眼,即刻捂住了嘴。而王仁高过窗口,看不到有人,只管狠肏蛮干。两兄妹透着窗户对上了眼,彼此都羞得半死。袭人呆站那里盯着花自芳在她眼前甩着一对白花花的大奶子,花自芳则是吓得紧缩了后穴,二人相对无言。唯独王仁一面在花自芳身后冲撞,一面调笑说:“宝贝儿绞得我好紧,想来是比平日里更得趣。”又伸出手摸其胸乳,抓住两团奶子尽情揉捏,又用手指夹弄两个榆钱大小的乳晕。那花自芳一边强忍着呻吟被肏,一边流泪面对妹妹的注视,万般羞耻惊慌之下迎来情欲高潮——他尖叫着夹紧尻穴承受内射,被揸住两只乳房喷出奶汁,溅了袭人一身。袭人这才惊醒回神,一阵面红舌燥,心头犹如鹿撞,慌忙转身走了。 之后,花自芳实在抬不起脸去见人,还是袭人懂事,只若无其事过来,兄妹之间仍是爱悌和睦,一往如昔,不在话下。 又说一日,王夫人见宝玉进来请安,嘻嘻的笑道:“今日听得贾雨村打发人来告诉老爷,说舅太爷升了内阁大学士,奉旨来京,已定明年正月二十日宣麻。有三百里的文书去了。想舅太爷昼夜趱行,半个多月就要到了。儿子特来回太太知道。”王夫人听说,便欢喜非常。正想娘家人少,薛姨妈家又少了往来了,兄弟又在外任,照应不着。今日忽听兄弟拜相回京,王家荣耀,将来宝玉都有倚靠,天天专望兄弟来京。 未几,竟传闻贾妃染疾,因前有周贵妃病殁,不免人心惶惶。贾政贾珍等已派人往太医院打听。到了晌午,打听的尚未回来,门上人进来回说:“有两个内相在外要见二位老爷呢。”贾赦道:“请进来。”门上的人领了老公进来。贾赦贾政迎至二门外,先请了娘娘的安,一面同着进来,走至厅上,让了坐。老公道:“前日这里贤德妃娘娘有些欠安,昨日奉过旨意,宣召亲丁四人进里头探问。许各带丫头一人,馀皆不用。亲丁男人只许在宫门外递个职名请安听信,不得擅入。准于明日辰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贾政贾赦等站着听了旨意,复又坐下。让老公吃茶毕,老公辞了出去。贾政贾赦送出大门,回来先禀贾母。贾母道:“亲丁四人,自然是我和你们两位太太了。那一个人呢?”众人也不敢答言。贾母想了想道:“必得是凤姐儿。他诸事有照应。你们爷儿们各自商量去罢。”贾赦贾政答应了出来,因派了贾蓉看家外,凡文字辈至草字辈一应都去。遂吩咐家人预备四乘绿轿,十馀辆大车,明儿黎明伺候。家人答应去了。贾赦贾政又进去回明老太太,辰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今日早些歇歇,明日好早些起来收拾进宫。贾母道:“我知道。你们去罢。”赦政等退出。这里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也都说了一会子贾妃的病,又说了些闲话,才各自散了。次日黎明,各间屋子丫头们将灯火俱已点齐。太太们各梳洗毕,爷们亦各整顿好了。一到卯初,林之孝和赖大进来,至二门口回道:“轿车俱已齐备,在门外伺候着呢。”不一时,贾赦邢夫人也过来了,大家用了早饭。凤姐先扶老太太出来,众人围随,各带使女一人,缓缓前行。又命李贵等二人先骑马去外宫门接应。自己家眷随后。“文”字辈至“草”字辈各自登车骑马,跟着众家人,一齐去了。贾蓉在家中看家。且说贾家的车辆轿马俱在外西垣门口歇下等着。一回儿有两个内监出来说道:“贾府省亲的太太奶奶们着令入宫探问。爷们俱着令内宫门外请安,不得入见。”门上人叫快进去。贾府中四乘轿子跟着小内监前行,贾家爷们在轿后步行跟着,令众家人在外等候。走近宫门口,只见几个老公在门上坐着。见他们来了,便站起来说道:“贾府爷们至此。”贾赦贾政便捱次立定。轿子抬至宫门口,便都出了轿,早有几个小内监引路,贾母等各有丫头扶着步行。走至贾妃寝宫,只见金璧辉煌,琉璃照耀。又有两个小宫女儿传谕道:“只用请安,一概仪注都免。”贾母等谢了恩,来至床前请安毕,贾妃都赐了坐。贾母等又告了坐。贾妃便向贾母道:“近日身上可好?”贾母扶着小丫头颤颤巍巍站起来答应道:“托娘娘洪福,起居尚健。”贾妃又向邢夫人王夫人问了好,邢王二夫人站着回了话。元妃又问凤姐家中过的日子若何。凤姐站起来回奏道:“尚可支持。”贾妃道:“这几年来难为你操心。”凤姐正要站起来回奏,只见一个宫女传进许多职名,请娘娘贵目。贾妃看时,就是贾赦贾政等若干人。那贾妃看了职名,眼圈儿一红,止不住流下泪来。宫女儿递过绢子,贾妃一面拭泪,一面传谕道:“今日稍安,令他们外面暂歇。”贾母等站起来,又谢了恩。贾妃含泪道:“父女弟兄,反不如小家子得以常常亲近。”贾母等都忍着泪道:“娘娘不用悲伤,家中已托着娘娘的福多了。”贾妃又问宝玉近来若何。贾母道:“近来颇肯念书。因他父亲逼得严紧,如今文字也都做上来了。”贾妃道:“这样就好。”再提起宝玉的婚事,催促家人留心,只道:“我如今这般也无所盼求,只记念宝玉娶妻成家,才算了了牵挂。”如此言语,竟似有托付之义。与贾母王夫人重申后,才命外宫赐宴。便有两个宫女儿四个小太监引了到一座宫里。已摆得齐整,各按坐次坐了。不必细述。一时吃完了饭,贾母带着她婆媳三人谢过宴,又耽搁了一回。看看已近酉初,不敢羁留,俱各辞了出来。贾妃命宫女儿引道,送至内宫门。门外仍是四个小太监送出。贾母等依旧坐着轿子出来,贾赦接着,大伙儿一齐回去。到家又要安排明后日进宫,仍令照应齐集。不提。 随后,贾府众女眷又到水月庵为贾妃祈福。一时,凤姐在净室略坐歇息,众婆娘媳妇见无事,都陆续散了,跟前不过几个心腹常侍小婢。老尼便趁机说道:“我正有一事,要求一求奶奶。”凤姐因问何事。老尼道:“阿弥陀佛!只因光禄寺主簿的小舅子李校尉来求一桩姻缘,看中的正是奶奶亲戚——东胡同里璜大奶奶的侄儿金荣,要纳他作妾,又怕他家不依,我想着奶奶人缘最好,口才更好,所以才要来求奶奶撮合。若是肯行,李家当以厚礼重谢。”凤姐听了,笑道:“这事倒不大,只是我再不管这样的事。”净虚听了,打去妄想,半晌,叹道:“虽如此说,李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李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像奶奶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凤姐听了这话,便发了兴头,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他拿五千银子来,我就成全他的心意。”老尼听说,喜不自禁,忙说:“有,有。这个不难。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也罢了。”凤姐道:“你瞧瞧我忙的,那一处少了我。既应了你,自然快快的了结。”老尼道:“这点子事,在别人的跟前就忙的不知怎么样;若是奶奶的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奶奶一发挥的。只是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因大小事见奶奶妥帖,越性都推给奶奶了,奶奶也要保重金体才是。”一路话奉承的凤姐越发受用,也不顾劳乏,更攀谈起来。 不日,凤姐邀来金荣之母胡氏,先是一番亲热交情,关切道:“嫂子家里近来可好?”皆知这胡氏是个寡妇,守着金荣一个儿子,倚着亲戚常来打秋风的,当初也是托了璜二奶奶的干系,千方百计求到凤姐跟前,才让金荣进的家学。想当初金荣因欺辱了秦钟被撵了出去,他妈还叨念了许久:“你这不争气的,咱们家里难道还能请得起先生!人家学里,茶也是现成的,饭也是现成的,你这二年在那里念书,家里也省好大的嚼用呢。省出来的,你又爱穿件鲜明衣服。再者,不是因你在那里念书,你就认得什么瑞大爷了。那瑞大爷一年不给不给,这二年也帮了咱们有七八十两银子。你如今要闹出了这个学房,再要找这么一个地方,我告诉你说罢,比登天的还难呢!”自从失了这些补贴,金家越发过得紧促。金荣读不成书,又没本事,只因生得颇有姿色,倒能与外面那些花花公子玩在一处,成日不是酒色宴会,就是押玩游戏,落入陪酒玩伴之流,传出艳名来,也得了不少甜头。胡氏见此竟也由着他去。孰知,金荣还上学时,虽攀得同窗情友,也不过是亲嘴儿摸屁股的举动。出了这学里,外头可没这样便宜。金荣正是在李校尉的宴上被下药失了身。李校尉要纳他作妾,胡氏却是不肯的,还想着要给儿子娶个贵妻。 如今凤姐收了李校尉五千两银子,自然要将事情办妥。她既问起胡氏的家况,胡氏便诉贫道苦起来,央乞些救济。凤姐却劝她:“并不是不想帮嫂子的难处,只现在咱们府里也艰难,实在没有余力来照顾。”又提起李校尉要求金荣的事,胡氏只说:“我止一个儿子,恁地与人做个男妾?实在太不像话!”凤姐却冷笑道:“我也不怕说出来,只怕嫂子你脸上过不去,荣哥儿在家学时就是个兔子,也是个没本事的,争不过别人反被赶出去了。他现做的甚么勾当,传得是街知巷闻!还有谁家的好女儿肯嫁给他。难得李校尉还怜惜他,嫂子平常可不是叫他出去挣这好前程?可别错过了才后悔......”这一番话是羞得胡氏没脸,不攻自破。 此后不久,就听说李家派了一顶小轿,把金荣抬进。那李校尉早已有三房妻妾,金荣进来就要给大太太、二姨娘、三姐儿叩头敬茶。那二姨娘、三姐儿虽暗自咬牙,大太太却淡然自若,懒卧在美人榻上举着烟杆子,朱唇轻启松开那翡翠噙口儿,懒懒吁出一股白气,漫不经心道:“妹妹们且安心,不过是个摇屁股的贱玩意儿,不下蛋的公鸡,没本事折腾。”两个小妇听了只掩嘴一笑,轻摇团扇道:“姐姐说的是呢。”不值一提。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