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追妻火葬场9

    在房间中是昏黄的灯光，我从信封里面抽出来的一叠厚厚的纸，我本来以为是一封写我哥哥写给我的信，结果我打开却发现这是他的自述。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夏说：“这是他去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心理医生让他写的自述，你好好看看吧，你看看你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

    医生说如果我想要康复的话，就必须把我内心的每一个想法，诚实的不加思索的连续的写下来。

    说来倒也是，我确实应该把我的一生好好的写下来。流畅的清晰的表达出来。

    我的身体有问题，是天生的双性人，从小，爸爸一直教育我出去玩不可以让别人碰我的身体，如果要上厕所一定要上有隔间的……爸爸还说，这不过是一个小毛病，不要担心，等到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带我去做手术，无论我是想要做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可能是由于身体的原因，我非常容易生病，一旦天气变化，我就会发烧，那个时候，爸爸妈妈一定会陪着我，他们都非常照顾我，但凡我有点风吹草动，爸爸妈妈就很紧张。

    六岁那年，我的妈妈怀孕了，我非常生气，气到发烧，还去医院住了很久的院。妈妈怕我太伤心，想要打掉那个孩子。可是，我自己想通了，像我这样的身体，可能不能陪他们很久，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也好。

    也就是那年，我的母亲给我生了一个弟弟，他的名字叫方浩，他出生的时候，我在早产室看见他，从那一天起，我的生命就不再属于我了。

    父亲对我们照料的很好，我并不知道我的家庭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我只知道我的家里面很有钱。我吃穿不愁，父母相爱，有一个可爱的弟弟。他们都很爱我。

    因为身体原因，我总是生病，一生病我就犯脾气，但是爸爸妈妈都哄着我，就连比我小六岁的弟弟也总是哄着我。初冬的时候，就是我最痛苦的时候，腹中常常痛得要死，据说，是因为我的女性生殖器发育得不正常，所以才会这样。

    我坐在床上，把弟弟指挥得乱转，一会儿让他给我端热水，一会嫌弃热水太烫……他那么小，像是个小陀螺在转。不仅如此，我还要生气，我常常说，哼，你这么慢，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来照顾我的。弟弟马上就哭着跑过来说，不是的，哥哥，浩浩是心甘情愿的，浩浩最喜欢哥哥了。胖乎乎的小手抱着我，把他的泪水擦在我的身上。于是我也亲亲他，说，哥哥也最喜欢浩浩了……他马上破涕为笑，脸上还带着方才哭出来的泪水。

    我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但是那个时候，我却不知道，我的爷爷是一个大毒枭，而父亲继承了他的家业。但是后面，父亲爱上了母亲，在母亲的影响下，想要金盆洗手。他的这个决定挑动了一个庞大的产业。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跟浩浩出门去玩后回家，在距离家还有一公里路的时候，就看见远方冒着一股黑烟，我很奇怪，那是怎么回事？等再走近了一点，冒烟的地方正是我们的家，美丽的别墅正冒着熊熊浓烟。我正在呆滞，司机却开车带着我们掉转车头，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我父亲告诉过他，要是家里面出事了，就带着我们去帝豪酒店。

    在酒店里面的前三天，司机对我们很好。但是第四天，我在酒店的电视上，看到了父亲的死讯。别墅中烧焦的尸体确定是他。通过电视，我知道了在外界眼里父亲到底是怎样的模样。到了中午，还没有人过来送饭。我给司机打电话，但是一直打不通。浩浩哭着对我说，哥哥，我很饿。我说别怕。

    我抱着他离开从房间中出来，走得时候，我多生了一个心眼，留了一个纸条，写到：我们走了，我去找爸爸了。

    我带他去二楼餐厅吃了饭，走出了酒店，然后又虚晃一枪，偷偷回来，跟他躲在了楼梯间。我对浩浩说不许哭，他就不哭了，小小的身体一直靠着我。等了不过半个时辰，我看见司机带着一行人朝着我们的房间走了过去，片刻之后，接着我听见房间中爆发出了一阵争吵。

    我知道我猜的没错，司机背叛我们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那里面忽然想起了一阵枪响，浩浩紧紧的抱着我，他吓坏了，但是他一声也没吭，他很爱我，很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他都会做到。

    等到黑衣人走了之后，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确定他们不会回来了，我鼓起勇气，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我看见司机躺在地上。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人，死人跟活人是不一样的。死人的脸色是极其惨白的，模样丑陋。浩浩拉着我的衣袖，我深呼吸，在这一刻，我明白，我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走上前去，我从司机的衣服中拿出了钱包，还有一个哔哔机。

    这个时候，浩浩扯了扯我的衣袖：“哥哥，爸爸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就让我们从帝豪酒店503中的抽水马桶里面找一个东西。”

    帝豪酒店是父亲的产业。503是他留给自己的房间。我们从抽水马桶中找到了一个用塑料纸包裹好的包裹。拆开之后，我审阅了这里面的各种资料，然后我把其中一份给了浩浩，我对他说：“浩浩，你要记住这里面所有的一切。”

    弟弟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没有问为什么，等他记完了之后，我就将那一份资料给烧掉了。

    我用司机钱包里面的钱，打了一个的士，去了城市的另一端，我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宾馆，我带着弟弟过去，用司机的身份证，谎称父亲在外跟人说话，我带着我弟弟先来开房。

    进去之后，我联系到了舅舅。

    这个时候唯一能够保护我们的是我的舅舅，他一直在父亲的手下做事。

    他给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去见他。

    到了舅舅的别墅外，我让浩浩在外面等我，然后我握着爸爸给我的资料，去见舅舅。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一个好人，所以我愿意献出父亲所有的一切，换取他对我们的照顾。

    他一把将我手中的东西都拿走了，他说你以为你跟我有什么谈判资格吗？我说你看看，这里面缺了什么？

    他翻阅了一通之后，突然跳了起来。我告诉他：“如果你杀了我的弟弟，你就永远不要想得到我父亲十几亿的资产。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才记得。”

    方天翼看着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我陪他睡觉。他可以把我的弟弟当做他的儿子一样。听完他说后，我觉得非常的恶心，我没有想过要答应他，但是那个时候浩浩冲了进来，他想要保护我，结果却受伤进了医院。

    浩浩的伤势非常严重，他进入了Icu。方天翼再一次对我提出了这一个请求，如果我不答应，他就会拔掉浩浩在Icu的管子，我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弟弟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答应了他。那一年我十二岁。

    弟弟醒来后，失去了记忆。十几亿的可能性，跟一个我，让方天翼将浩浩好好养育。

    方天翼摧毁了我的一切。他把我当做是一个性奴，时常虐待我。他有些时候会对我很好，有些时候他会带着我去看浩浩的一些节目，我们两个分开坐着，我拿着一个照相机在一旁偷偷的拍浩浩的照片，每当看到浩浩那么健康的成长，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哥哥在另一个地方过着那样的生活，但是我的生命已经开始腐烂，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日子。

    每当方天翼带我去见了浩浩之后，回来总是会强奸我。

    写下自己内心的真实的感受，让我觉得羞耻，但是我也必须真实的面对我自己的感情，可能是因为天生身体的情况，又或者我的本性就带着一种淫荡的感觉，我竟然也能在这样的粗暴的对待中体会到一丝的快乐。

    方天翼喜欢把我当一个女人来养着，给我开了很多雌性激素的药，我开始发育乳头，看着自己不男不女的样子，我觉得很恶心。他还把我作为交易品，送给别人艹。他们常常谈论我的身体，有点像是玉体横陈的滋味。

    我常常失眠，我找了很多事情来做，认真上课，学习画画……这些都是让我忘记现实的东西。

    我学习很刻苦，在学习的时候，我可以忘记很多痛苦，跟着同学们一起上课的时候，我会觉得我是一个正常人，身心都很正常。我一路读书，大学，直博，中间方天翼也帮过忙，可能他觉得自己的金丝雀能够干点什么事情，还是很有趣的。就这样，我成了一个大学老师，这种感觉真的的很好。

    不过只是我逃避现实的东西。

    我活下去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浩浩，我唯一的，深爱的弟弟。

    有些时候，我在经受粗暴对待的时候，我会有一种奇怪的愉悦感觉，就是我牺牲了我的一切，却换取了我的弟弟的光正大光明，那么我的牺牲就是值得的，这种牺牲是有价值的。（暂停认清现实：这是我在自欺欺人，靠着这种方法来让我自己心里面没有那么痛苦。）

    这个时候，方天翼也不想继续贩毒了，他开始改变他现在的情况，他想要一个不错的生活，他想要甩掉他身后的那一群黑色的场面。

    有一天我丢了手机，去警察局登记的时候，遇到了林夏。

    从那天之后，他常常来找我，跟我说话，套近乎。他每天都来找我，我问他，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他说，我想让你做我的内应。我说，你这个追求人的方法挺特别的。他一愣，然后笑了，告诉我他真的是警察，真的是想让我做他的内应。我说，难道你不想追我吗？他又愣了，说有一点。我说，不行。

    说完我就走了。其实我在逗他，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我也觉得他是一个好人，逗人的感觉有点意思。但是我不想跟人有感情上的纠葛。

    接下来他还来找我。我被他找烦了，问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我。他说，我曾经救过他。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他说有一次他出任务，差点就暴露了，是我替他掩护了一下。他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偷手机是他故意找人做的，只是想要跟我接触。

    我完全不记得了，在他的再三提醒下，我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有看出来他是一个出任务的警察，方天翼想要他的命，我帮他开脱了一句，只是不想让他一条性命就如此结束。

    在他的再三磨蹭下，我最后答应了他，就开始帮他在家里面寻找一些资料。

    但是事情还没有进展。方天翼就死了。

    他的死因是身体里面被人注射了过量的毒素，他是被人毒杀的。而为了麻痹杀死他的凶手，公安局决定对外宣称，他是在亢奋的想要找我求爱的时候心脏病爆发死了。我同意了。

    于是在医院，时隔十六年后，我第一次跟浩浩，光明正大的再一次见面。

    初冬，天气变化的时候，总是我难受的时候。十六年过去，我的身体比起曾经更加差了，腹中像是有一把大锤子在不停的敲打着我，我痛得几乎就要昏倒，但是我多么想要见到浩浩，我咬着牙到了医院。

    在太平间，浩浩看着他心中父亲的尸体，而我正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挺拔的身体，看着他英俊的面容，我想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好，我想上前对他说一句话，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我已经吃了好几颗芬必得了，但是依然还是很疼，我实在是撑不下去，就只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着他。那一天他有很多事情要忙，他跟医生说话，跟属下说话。他办事情井井有条。认真的样子真的很有魅力。我的心里面一直忐忑不安的想到他会看着我吗？会对我有什么话说。

    到最后，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我所有的痛苦就一扫而空了，我尽量坐直身体，等着他跟我说话。

    然而他扫了我一眼，就走掉了，那一眼就像是看街边最恶心最肮脏的垃圾一样。顿时就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浇在了身上，浑身冷得彻骨。

    说来奇怪，我并不勇敢，也不坚强，我是一个被家人宠溺的人，可是十六年来，我经历的一切，我都已经撑过来了，但是浩浩的这一眼，我却觉得心碎不已，无法接受。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身上痛，心里痛，我支持不住。

    他还没有走远，我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耳旁是身边的人在尖叫。我意识模糊，但是我知道，浩浩一次也没有回头。或许他根本都不知道我昏倒了。又或许，一个无关的路人，又怎么值得他回头。

    所幸，我昏倒的地方是医院，很快我就醒来了，医生让我留下住院，我谢谢他的好意，还是决定回去了。

    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做手术了，只有这样不男不女的活着。

    那天从医院回去，我就生病了，高烧不退，以及腹痛难忍。我的身体比平常人弱很多，生了病之后又会绵延很长一段时间，我一个人默默的，吃药，去医院输液打针，等待着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这时候我接到了浩浩的电话，他要求我去见他。

    发着烧，我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但是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见他，想要听他说话，好像他就是我的药一样，只要能够见见他，我所有付出的一切就得到了回报，我就不会痛苦了。虽然我知道他找我来的目的，只是因为想要我手上的这一套他父亲留给我的房产。

    提到了房产，我说我会尽快把房子留还给他的。然后，浩浩说他想要包养我，那一瞬间我心里面涌现出一股悲凉且悲痛的热流。我的两个耳朵旁边全是我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又一声，我的心沉下去，身体也变得无比的沉重。

    我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他怎么变得跟那个男人一样了，我希望他做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有什么样的立场说他？我能教育他吗？

    我思索着，而此刻，浩浩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要走了。我才见到他那么一会儿，他就要走了。

    跟他待在一起多久，我都不会觉得够，可是现在他就要走了。才那么短短的一小会，才说那么两三句话，他就要走了。他好残忍，他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足足十六年。

    那瞬间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就跟他两个人见最后一面，我会尽快离开的，不会再见他了，那么这最后一面，我希望能够长一些，我站起来，对他说想要送送他。

    可是破碎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才走到门口，我就眼前一黑，又要昏倒了。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倒在地上，我跌落在了浩浩的怀中，他搂住了我，他的手落在我的腰间。这么多年，我们再一次亲密接触，我感觉到他有力的臂弯，曾经那个小小的男孩，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我忍不住恍惚，他会发现我是他的哥哥吗？他会感觉到我现在正在发烧，他会觉得我现在消瘦得离谱吗？他会心疼我吗……

    但他说出的话却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我现在还记得他在我耳边说道：“欲拒还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