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壁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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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午宴宾主尽欢，玛琪嬷嬷已经完全将李流格当做了自己人，不断地给他添汤加菜，听得他刚刚受过伤，更是心疼地说要给他好好补补。

    饭后甜点是一份冰凉甘甜的苹果甜汤，深红色的汤汁里浸着细小的碎冰，被盛在精巧可爱的骨瓷小碗中端上来，很是适合此时的天气。

    西维尔明显很喜欢这道甜点，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他面前的一小碗很快就见了底。

    玛琪嬷嬷看西维尔喜欢，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小西维尔是个念旧的孩子，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了也一点没改。”

    “哦？怎么说？”说到西维尔的过去，李流格总是十分有兴趣。

    西维尔和宁星儿离家上学之后，玛琪嬷嬷一个人守着这座大宅，不可谓不寂寞，此时难得有人愿意听她说话，当下兴致高昂的讲了起来。

    “西维尔小时候最爱喝这个，但他父亲不许他多吃，说男孩子吃什么甜食，隔几天才给一小碗。可他还是个孩子呀，哪里能那么严格，我就只能偷偷地做了放进他房间里，让他训练结束后喝。”

    “有一次他父亲突然回来，去他房间找他，小西维尔没来得及把碗藏好，被逮了个正着，赫伯特发了好大一场火呢！”

    “扑哧——”李流格忍不住笑出声，自结识以来，西维尔一直都是以克制自律的形象示人，没想到还有过这样馋嘴的时候。

    西维尔冷不防被抖出了童年糗事，当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佯怒道：“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嬷嬷你怎么还记得。”

    玛琪嬷嬷一张胖胖的圆脸都笑皱了：“嬷嬷怎么不记得，你更小的时候的事嬷嬷都记得，还准备将来一件件讲给殿下听呢。”

    李流格欣然接受：“我们这次来应该能住很长一段时间，我有的是时间听嬷嬷慢慢讲完。”

    西维尔招架不住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只能匆匆站起身来，撂下一句：“你们爱说就说，我不管了。”

    看着西维尔落荒而逃的背影，李流格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跟着西维尔到第七星系来看看是多么正确的事，在这颗他从小长大的星球上，西维尔好像褪去了一直端着的冷淡外壳，变得更加鲜活生动。

    李流格跟嬷嬷告罪后走出餐厅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某个“愤而离席”的人正站在长廊的另一边，看着窗外出神。

    暖色的阳光勾勒出他挺拔高瘦的侧影，银白的发梢也被渲染成毛茸茸的金色，那双绿宝石般的眸子，比阳光下的蔷薇树丛更迷人。

    李流格驻足看了几秒，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与他一起看着窗外的蔷薇花丛，玩笑道：“怎么，也有人在外面说话吗？”

    西维尔知道，这就是承认他刚刚在廊内偷听的意思了，闻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听就听了，怎么还拿出来说。”

    李流格摊摊手，讨饶地笑道：“冤枉啊，你五感那么敏锐，难道不知道是我先来的？”

    背着人议论对方，确实是自己没理，西维尔叹了口气：“你别生气，我替嬷嬷向你道歉。”

    “你真是——”李流格失笑，伸出手揉了揉西维尔的头发，“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你生气。”

    西维尔猝不及防地遭到“袭击”，怔愣着完全忘了躲，此时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神情好像被惊吓到的小动物。

    李流格见他这副情态，实在是又怜又爱，忍不住凑上去在那淡色的薄唇上轻啄一口，随后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我们不说他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家，你带我走走吧。”

    西维尔无奈地叹口气，纵容了这次“偷袭”，与他十指相扣，慢慢地在走廊上散起步来。

    此处位于阿多尼斯家用于招待贵客的主楼，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装裱精美、笔触细腻的人物肖像，他们的面容有些年轻有些年迈，但无一例外的都长着阿多尼斯家的绿眼睛，一身黑色军服，肩膀上的将星熠熠发光。

    李流格打量了一会儿，疑惑道：“都是上将？”有些未免也太年轻了些。

    西维尔好似明白他要说什么，点点头道：“是，都是上将。这里挂着的是阿多尼斯的历任家主，也是第七军团的最高统帅。”

    “话说回来，最高统帅是怎么产生的，靠军功评比吗？”

    西维尔摇摇头：“为了避免派系斗争，阿多尼斯家的统帅选择采取的是继承制，并为此制定了严格的培养和选拔制度。年轻一辈从很小的时候就要跟随在长辈身边接受训练，考察在这个过程中无处不在，综合成绩最优秀的人会被择定为下一任统帅，如果现任统帅出现死亡、重伤等情况，他们就要立刻继任，继续领导第七军团对抗虫族。”

    李流格有些惊讶：“所以……”

    “对，”西维尔知道这有点挑战伴侣的想象力，轻笑一声，给了他答案，“上将这类军衔是为了应付军部的，他们升任上将的时间，其实就是继任最高统帅的时间，这跟年龄和资历关系不大。”

    李流格的心沉了沉，虽然西维尔没有明说，但如果每一任继承人继任的原因都是现任统帅重伤甚至死亡，那原书剧情中，西维尔在对抗虫族的时候升任上将，根本不是什么军功累积，而是赫伯特上将那边出了问题。

    这位被誉为“帝国之盾”的将领一旦出事，与公于私，都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他三言两语地将原书的剧情讲给西维尔听。

    果不其然，涉及到自己的父亲，西维尔非常重视，他皱紧了眉，面容严肃：“我是什么时候升任上将的，你知道吗？”

    李流格苦笑着摇头：“只知道是虫族袭击首都星之后，但你也知道，那时候宁星儿和他养兄顾寻珍刚刚相认，剧情差不多都是关于他俩的虐恋情深的，你再次出场的时候，就是在几场战役之后。你打了胜仗，升任上将，以第七军团统帅的身份与皇室交易，想要从顾寻珍手上解救宁星儿。”

    “考虑到赫伯特上将在第七军团内的重要身份，他一旦出事，第七军团一定会封锁消息，还有你继任后要处理的权力更迭问题，我必须得提醒你，虫族袭击首都星未必是准确时间，也许更早也说不定。”

    西维尔比他更了解第七军团内部的流程，闻言面色苦涩：“我知道。那几场战役的胜利，明面上是为了积累军功，给我继任上将有个依据，但实际上应该是我继任上将前的最后一项考核，父亲应该早就出事了。”

    事关生死大事，李流格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勉强开解道：“虫族袭击首都星的时间也不能确定，担心太多也没用。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后，改变了许多东西，剧情未必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你也不要负担太重。我们能做的就是提醒一下上将，让他自己多加防范。”

    西维尔摇摇头：“这里是跟虫族接壤的第七星系，大大小小的冲突平均几天都要发生一次，根本提防不过来。况且，父亲也不是不谨慎的人。”

    话虽这么说，西维尔还是拨了个通讯给赫伯特上将。

    屏幕那边，赫伯特上将也刚刚用过午餐，看样子正在休息室休息。

    西维尔叮嘱他注意安全的话刚刚说出口，就看到这位严肃冷峻的上将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那些小虫子想让我死，还得等几年。”

    “可是……”西维尔欲言又止。

    “行了，别担心我了，我会注意安全的。”赫伯特上将挥挥手，“我还能替你顶几年呢，你别操心这些事，好好跟殿下在维尔利特星逛逛，想吃什么就告诉玛琪嬷嬷，不过，少喝点……”

    他顿了顿，仿佛自知失言般地隐去了后半句，这时正巧有副官在催促着什么，赫伯特上将跟他们道别后，很快挂断了通讯。

    看着光屏在眼前消失，李流格有些好奇地问：“少喝点什么？”

    西维尔有些好笑的解释：“少喝点苹果甜汤。”

    “啊？”李流格有些迷惑。

    得到了父亲的保证，西维尔心下稍安，也有了心情跟恋人讲讲过往：“虽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但其实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我得在主星学习训练，他常年带兵在外巡逻。嬷嬷的苹果甜汤，是用苹果、梅子、柠檬、红茶和薄荷几类食材一起熬的，放凉后又加了碎冰，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常常吃起来没有节制，他某次回家，正巧碰上我因为吃多了这个肚子痛发烧，折腾了一宿。父亲可能是害怕我病好了重蹈覆辙，于是干脆下了道命令，不许厨房再做这道菜，后来玛琪嬷嬷替我求情，他才改口说可以几天做一次。”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西维尔仰头看着画像上目光锐利、面色严肃的父亲，眉宇间浮起些怀念的神色：“他总是很严肃，但我知道他对我感情很深。我很小的时候，祖父还在世，他身上也没什么担子，他总是让我坐在他肩膀上，带着我到处玩。后来他继任统帅，跟我相处的时间少了，但还记得我受凉生病这种小事，总是忘记我已经这么大了，还想着叮嘱我少喝甜汤。”

    李流格有意让他转移注意力，闻言打趣道：“想不到赫伯特上将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西维尔笑笑：“是啊，包括伴侣的选择也是这样。我知道他一心想让阿多尼斯家更进一步，但我选择了宁星儿的时候，他虽然不赞成，却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行动阻挠。”

    “喂，”李流格佯怒道，“今天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在我面前提起宁星儿。”

    西维尔失笑：“是我不对，不该提他。”

    “这样就够了？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李流格装出不满的样子

    西维尔无奈地看着突然“任性”起来的恋人，只得顺着他的话应道：“那你还要怎样？”

    “不来点实际的吗？”

    李流格并未有其他多余的举动，可西维尔看着他暗藏火光的黑色眼睛，哪里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他抿了抿唇，看到四下无人，上前一步，在恋人的嘴唇上印下一吻。

    本打算一触即离，可就在他想要退开的时候，被吻着的向导突然强势起来，以一个不小的力道推着他后退，两臂支在墙上，俯身蛮横地吻下来，牙齿啃咬着他的唇瓣，柔软的舌尖撬开齿列，霸道地掠夺呼吸。

    滚烫的温度随着另一人的唇舌被渡过来，鼻端是对方衣物上淡淡的香薰味道，平日里闻起来温暖沉静的木质香，此刻却像是催情的烈焰，灼得他浑身滚烫。

    西维尔起初还顾忌着场合想要抗拒，可很快被恋人的攻势夺去了全部心神，没空想东想西了。

    两人不知在走廊上缠吻了多久，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才如梦初醒地分开。

    西维尔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一张白皙俊秀的脸蓦地通红——玛琪嬷嬷站在不远处，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哎呦，我出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不，不打扰。”西维尔百年难得一遇地有些结巴，恶狠狠地看了罪魁祸首一眼后，尴尬得不知怎么接话。

    李流格倒是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捋平腰际被西维尔揪皱的衣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让嬷嬷见笑了。”

    玛琪嬷嬷到底人老成精，两三句话的功夫，已经恢复了从容，笑眯眯地道：“你们年轻人感情好，嬷嬷看了可真高兴。”

    西维尔脸色鲜红欲滴，如坐针毡地等着李流格不慌不忙地与玛琪嬷嬷客套几句后，如蒙大赦般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