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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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夏萃宫。

    西维尔从睡梦中醒来，跟他共眠的人仍贴着他颈侧沉睡，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皮肤，引来些微的颤栗。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压得一阵酸麻，李流格有伤在身，又在治疗舱里遭了一通罪，互诉心意后顾不得缠绵，就在他的坚持下上床休息了。

    为了让李流格快点入睡，西维尔一直在给他按摩头部的几个穴位，没想到两人竟然不知不觉地保持这个姿势睡了一夜。

    从两人认识起，同床共枕的时候不少，但他很少能在李流格之前醒来，如今爱人在枕边沉沉睡着，西维尔只感觉这场景非常新奇。

    向导的五官俊美而有棱角，浓黑斜飞的眉，挺直的鼻梁，刷子一样的睫毛，和有些苍白的嘴唇。他的气质更胜于容貌，令人很容易就会忽略了他的长相，如今睡着了，收敛了惯常的温文，竟然显出一些与温和性格不符的凌厉来。

    西维尔忍不住伸出手指，虚虚地描摹他的轮廓，指尖顺着眉骨，划过鼻梁，最后停在柔软的嘴唇上。

    那闭着眼睛仿佛在沉睡的人突然一动，张嘴咬了下他指尖，用的力道很轻，像是某种撒娇着的小动物。

    西维尔扑哧一笑：“已经醒了，为什么还装睡？”

    李流格懒懒散散地睁开眼：“想等着跟男朋友一起起床。”

    男朋友，西维尔因为这个词耳根微红。

    李流格见他不说话，得寸进尺道：“怎么，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喂！”西维尔招架不住，推了推他：“快点起来洗漱吃饭，饿久了对胃不好。”

    李流格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多逗他，从善如流地推开被子下床。

    两人站在盥洗室里，一人一柄牙刷，站在水池两边，对着镜子刷牙。

    三两下将自己打理干净，李流格关上水龙头，随便擦了擦脸。

    西维尔一丝不苟的性子又发作了，抬手抹过他额际：“这里还有水没擦……”

    四目相对，他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极近，与那双深黑的眼瞳对视时，剩下的话全都想不起来了。

    李流格前进一步，西维尔跟着后退，直到避无可避地被抵在了墙上。

    “你……”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亲吻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却是第一次，面对的全新身份的爱人，怀着确定的爱意亲密。

    狭小的室内，几乎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李流格低头吻下来。

    那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浓黑的眉眼专注而温柔，西维尔微微偏过头，主动迎了上去。

    唇瓣相触，两人都是一颤，随即吻得更深。

    唇齿相依，呼吸相融。

    明明离上一次亲密也不算久，西维尔却蓦然生出中失而复得的伤感和庆幸。

    身后是冰凉的瓷砖，身前是李流格温热的身体，他无意识地揽住他脖颈，想要靠得更近。

    一吻毕，李流格仍觉得的不够似的，托着他侧脸，蝴蝶一样轻的吻，掠过脸颊、鼻尖、额头。

    “流格。”

    “嗯？”

    “我爱你。”

    ……

    “谢谢。”

    珍重的吻落在蝴蝶一样轻颤的睫羽，像是一道以爱为名的封印。

    “我也是。”

    两人在盥洗室折腾了一会儿才出来，都有些呼吸不稳，西维尔漂亮的眼睛里含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他责怪地看了李流格一眼，还是没有拒绝地牵上向导伸来的手。

    两人走到小厅里，训练有素的侍从早已摆上了热气腾腾的早餐，为了避免引起李流格的不适，都早早退开，因此餐厅里只有他们二人。

    李流格替西维尔拉开椅子，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玩笑道：“确定关系的第一天，早饭竟然不是我亲手做的，我这个男朋友好像有点失职啊？”

    西维尔无奈地推给他一杯牛奶：“刚刚早上起来的时候不是还有点头痛吗？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好好休养，别逞强。”

    “我又不是玻璃娃娃。”李流格失笑，“过去这么多天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西维尔瞥他一眼：“你自己当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多危急，要不是……”

    他倏地止住了话音，自知失言，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流格有些勉强地笑笑，神情黯然：“没事，长姐跟我说过了，是大咪跑出去找到了她的精神体，所以他们才能那么快赶来。”

    这是两人见面以来，第一次提到这个话题。

    西维尔是知道李流格对大咪的宠爱程度的，他不觉得大咪只是从精神域中衍生出的战斗伙伴，而是把它当做家人一样宠爱。

    精神域崩溃，大咪因此而消失，这给李流格带来的伤痛，不难想象。

    他无声地伸出手，探过桌面，覆在对面那人手上，希望能给予一点安慰。

    李流格任他覆着不动，苦笑道：“我跟你说过，我原本是地球上一个外科医生。”

    “我的家境还算不错，父母认为我应该继承家业，从政或者从商。但我对这些都没兴趣，就离开家，独自生活了。”

    “工作很忙，我太多时间照料宠物，就养了一只猫，橘黄色的，叫小咪。”

    “突然被投放到这个世界之后，醒来的第一眼，我看到了一只狮子。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我的精神体，只觉得本能的亲热，因为已经有小咪了，就给它取名叫大咪。”

    “猫的寿命很短，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养小咪的时候我很不愿想这个问题。知道大咪是我的精神体，我还很高兴，觉得它能不受岁月桎梏，长长久久地陪着我，可没想到……”

    他有些颓然地伸手捂住脸，露出一丝不愿展露于人前的脆弱。

    西维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认识以来，李流格从没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空气中氤氲着满含愧疚的悲伤，他只觉得心被狠狠揪成了一团。

    “流格，不要这样……”他匆促地起身，将失意的爱人抱紧。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迫切地祈求，希望能化为最坚固的铠甲，让怀里的人不受伤害。

    盈盈的冰蓝色光芒从他身上蔓延而出，温柔地包裹住一站一坐的两人。

    明明是水汽般的冰凉，李流格却觉得温暖。

    两人维持着相拥的姿势良久，李流格情绪好了许多，从西维尔腰腹处抬起脸，才发现西维尔的精神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正绕着两人徐徐游动。

    “流明？”他轻唤精神体的名字，冰蓝色的异能在身周划出海水般的波纹，鲸鱼游来，用吻部碰了碰他的手。

    “如果，你愿意的话……”西维尔斟酌着开口，“可以给他改名叫大明。”

    鲸鱼身体一僵，恼怒地用尾巴甩向西维尔。

    “哈哈——”李流格被逗笑了，他实在没法想象这样一条优雅的鲸鱼叫这个名字。

    “流明会怨你的。”

    “没事，你比较重要。”西维尔没什么表情，却说着让人忍不住心动的情话。

    “安慰一下我。”李流格仰起头，向男朋友索吻。

    西维尔耳根微红，俯身在那唇上轻轻碰了下，随即“铁石心肠”地推开他：“早饭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