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异界【肉蛋：半夜爬窗的狐狸】
阳关从窗棂间跃入，照在吴心玥粉白的面颊上，她皱皱鼻子，恍恍惚惚醒来。 身边凌乱的大床上已经没有了那只金毛狐狸的身影，塌陷下去的被子里还有一点余温，想来横微也刚刚离开。 她翻身下床，想去屋外看看，脚沾在有些凉的地面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才反应过来此刻她仍是赤身裸体，环视四周能找到的衣物仅仅只有和横微初遇时披上的外袍，而此刻它正因为沾满了二人的体液而被撇在地上，皱成一团。 看到白底的袍子上隐隐透出的一点精斑和淫水痕迹，吴心玥脸色爆红，暗骂了一句横微这个精虫上脑的狗东西，做完了就走，也不说给她留件蔽体的衣物。 正当吴心玥缩在床上一筹莫展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寻声而望，横微正跨过门槛，今日他换了套绛紫色绣杏花暗纹的衣衫，身后厚密的卷发被朝阳镀上一层金，更衬得他笑颜明朗，眸光潋滟。横微手中托着一叠衣物，见床上的女子正紧紧盯着他，那眼神中控诉着他昨晚的行径，便出言安慰：“心玥，我给你带衣裳来了，你穿上试试吧。”说着，托了托手中一沓厚厚的女子衣物。 吴心玥白了他一眼，也不顾什么羞不羞耻，反正两人昨天什么都做了，也不差这一点。她直接接过托盘，把繁复的衣裙抖开，先把贴身的内衣穿好。 趁着她系肚兜带子时，横微坐在一旁矮几上提议：“你穿好后就随我到处转转吧，也跟我说说你的状况，看看能否送你回家。”反正能不能送他自己说了算，横微蜜金色的眼眸暗沉了几分。 “唔唔，好的……横微，这个怎么穿啊？”她好不容易穿上内衣，却对分成好几部分的其他衣服束手无策，只好求助横微。 横微对此有些惊异了，他本以为吴心玥是来自玉琼界外的其他小世界，却没想到连这种样式并不复杂的衣裳都不会穿，只好接过托盘手把手教她，在横微清朗温柔的叮嘱和吴心玥时不时的回答声中，衣服也很快穿好。 “……好了，转过来我看看。”横微帮她系好腰间最后一根缎带，满意地点点头，“这件衣裳是我从勤事阁随便挑的，没想到还挺称你。” 吴心玥闻言低头打量了一下这身鹅黄色的长裙，样式简单不复杂，布料柔顺，也没什么花纹，而且不同于横微贯穿的那种宽大广袖，她身上这件袖口服帖收束在腕上，更加干练方便。 蹬上鞋子，吴心玥第一次走出门外，好好打量起这个世界。 只见远处是一座灵气缭绕的高耸山峰，隐约在云雾中透出巍峨辉煌的建筑，在此山峰周围是数座巨大的空中浮岛，如卫星一般环绕着主峰，每座浮岛之间都有长长的石桥相连，整个景观壮阔奇异，看得吴心玥目瞪口呆。 横微拉过她的手，招来一片云雾，边向主峰慢慢飞去边向她介绍：“前面是苍昭峰主峰，其余五个鲸岛上的是分殿，喏，我们来的地方就是灵犀殿。” 顺着横微的指向向后看去，整个漂浮的鲸岛尽收眼底，琉璃砖瓦构成一大片宫殿，入口处有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灵犀”，而自己刚刚走出来的房间就是灵犀殿最高的一座楼阁。 “我是这灵犀殿殿主，你平时可在此自由活动，闷了也可以去主峰或其他鲸岛转转，我们这里没什么禁忌，你只要说你是我的侍女就可畅通无阻。” 侍女……吗，吴心玥知道此时寄人篱下，没有提出异议，含含糊糊答了句“好的”。 “心玥的家是什么样子呢？”横微金色的瞳仁转向吴心玥，神色依然温柔，但不知为何，吴心玥心里打了个突。 “是一个很穷困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和山峰，也没见过你们这样会飞的人……呃，妖精，大家都是靠种田为生……”描述了一个古代模糊不清又十分常见的地点，吴心玥仔细回想着乡下姥姥家的田园生活，争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古代村姑。她时不时的看一眼身旁男子神色，似乎并未起疑。 初到异界，还是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信息为好，能瞒一时是一时。 二人行至中途，正巧碰上一行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弟子，几个年轻的小弟子从白鹤上下来落到石桥上，纷纷向横微问好：“千艳君早！” “千艳君快去膳堂吧，晚了您最喜欢的烧麦就没有啦！” “千艳君今日气色特别棒，有什么喜事吗？” 横微也笑着回话：“就属你们贫嘴，在这耽误着小心你们师尊生气。” 几个小弟子你推我搡的一哄而散，吴心玥看着他们朝旁边鲸岛飞去的背影，有些艳羡地对横微说：“你们这的人都好厉害呀，有那么大的鸟可以坐着飞。” “他们都是我苍昭峰弟子，辈分不算高，修行也仅仅是刚入门罢了。” “那、那我也可以和他们一起修行吗？” 看着吴心玥眼中流露出的羡慕憧憬，横微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改变了方向朝主峰的另一侧飞去：“也好，那我们去登记一下身份。” 从此，吴心玥开始了人生地不熟的异界生活。 苍昭峰弟子多为妖修，她按照横微叮嘱的，对外说自己是一株香露草妖，同时涂抹香料以掩盖身上的异香，所幸与她一齐修行的都是刚开灵智的小精怪们，没人认出她顶级炉鼎的身份，同学之间相处也还融洽。 不过最让她烦恼的是课业。苍昭峰规定入门弟子必须修习基础的符阵、体术、法术、文史和丹器，几门功课又多又杂，搞得她像回到了高三时代，每天从早学到晚。 谁能想到她一个已经大四申请了留学的学生还会有这么多门必修课呢？尤其是符咒和阵法课，堪称修真界的编程，她一个曾经的文科生学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最喜欢的课是文史和体术，一个是她爱听此方世界的各种故事，一个虽然累了点，但能让她在枯燥的学习中放松身心。万幸的是书本都是繁体字，虽然写起来有些困难，但还是不成问题的——起码比身边那些从深山老林来大字不识一个的妖修们要强的多。 苍昭峰的生活就这么平静又繁忙的渡过，这里她的依靠只有横微，可是横微平日很忙，白天基本不见踪影。吴心玥也逐渐了解，横微毕竟是一殿之主，除了处理一部分门派事务，还要给高阶弟子授课，他在人前并不是二人初遇那晚的好色淫逸。 这只金毛九尾狐虽然已经五百岁“高龄”，但却是苍昭峰最年轻的殿主，温润洒脱，平易近人，平时颇得弟子爱戴。在门派史课上听到老师这样评价横微，再看周围同窗向往的神色，她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们喜爱的千艳君横微白天仪表堂堂，夜里净爬我床。 没错，因为吴心玥的体质每七日就需男子阳精，横微这个老不要脸的就以此为借口天天晚上偷偷跑到她房间来，即使已经熄灯了也要从窗户摸黑进来，搞得她每天都顶个熊猫眼去上早课。不过横微每次来都会对她的课业指点一番，三两句就让吴心玥茅塞顿开，也算有舍有得。 日子就这样平静又繁忙的过了三个月。 这日，吴心玥同一位羽族姑娘讨了一只羽毛，准备做根羽毛笔。她用毛笔写字如小儿涂鸦，还需多加练习，也尝试过烧制碳棒，不过每次不是太硬就是太软，这才想着做个蘸水笔，至少能看得懂自己的字。 黄昏时分，结束课业后她揣着羽毛先去横微寝殿去打扫卫生。因为记名在横微的灵犀殿下成为一个低阶弟子，每日除了课业外还要负责一部分宫殿的洒扫，至于打扫横微寝殿，吴心玥觉得这是他故意的，明明自己掐个咒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让她个菜鸟做苦力。 地板、案几、灯罩……甚至是碗莲的叶片，横微都要求不能有一点灰尘，否则夜里爬床时又会找借口折腾她。 哼，不过就是借题发挥罢了。 想到这，吴心玥的脸有点热，挥去脑海中的黄暴场景，她端来最后一盆水擦洗地板，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等我学会除尘咒，就再也不会受你个狗东西压迫了……受剥削的人民早晚会站起来的……” 穿堂风和着一声蝉鸣吹来，让汗流浃背的吴心玥精神一震，舒爽地叹息一声。 等等，蝉鸣？ 灵犀殿的鲸岛高悬于半空，平日里连蚊子蛾子都没有，哪里来的蝉能飞这么高！ 正当吴心玥惊诧的瞬间，这声蝉鸣由远及近，刹那间带着尖锐的鸣叫破窗而入。 甚至来不及回头，一顾不容忽视的寒气堪堪停在自己脑后，割断了发带。 吴心玥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惊出了一身冷汗：鼻尖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停着薄如蝉翼的刀刃，再往前一些，她的半个脑袋就要掉在刚刚擦洗干净的地板上了。 鼻尖上的冷汗滴落到刀刃上，“叮”的一声，清脆细小。 她如梦方醒，赶快把头往后缩，这才看清全貌：刀刃向后延伸，弯曲成一个金色的大圆环，被一名逆着夕阳的男子握在手中，他的手中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带着刃的金环，正对着自己腰腹。 “你、你是谁？！”惊魂甫定的吴心玥马上摆出防御姿势，手中暗暗从袖中摸出一张横微给的保命符。 眼前的男子穿着奇异的玄色短打服，露出的大片胸膛和臂膀结实有力，苍白皮肤上蜿蜒着文身，高高长长的马尾辫下是一张俊秀的娃娃脸。 男子收回武器，两只环迅速缩小化作两只金镯子套在腕上，他盯着戒备的吴心玥踱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回话，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珠。 就在冷汗涔涔的吴心玥准备发动符咒逃跑时，男子绽放出一个纯良的笑，声音清冽又带一点天真：“仙子，请问千艳君横微在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