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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动手

    晚餐的时候,向晚萤去食堂的路上差点滑倒了。他勉强地撑着墙扶稳自己,冲着李欲行瞪了瞪。发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哭过,衬得白皙的脸颊更加娇嫩了。硬逞强的小家伙,哪里都可爱。

    向晚萤现在换了一套衣服,难得看起来没那么旧的。浅黑的长袖毛衣,里面搭着格子边的毛绒衫。袖口遮住了半个手心,被小家伙抓在手心的时候只能显得他娇嫩,还很乖。看着向晚萤在那儿抓着衣口,李欲行就觉得自己心里被挠得痒痒的,恨不能拽住他摁倒。

    但他面上又假装无事发生,一本正经地装无辜。一肚子坏水的这家伙对向晚萤现在的状态不可谓不知情,甚至就是他的暴力才导致的向晚萤现在走不动道。他伸出了手准备搀着向晚萤,还是被骄傲的监狱头子推开了手。“我自己走得动。”

    刚才在屋里做得狠了,向晚萤的大腿内侧都是肿的,就更不用提后面的伤了。他自己性瘾发作本就受不住后劲,那阵子过去李欲行还压着他强用腿夹着射了,就磨得更疼。

    坐在餐桌边的时候,向晚萤差点没坐稳,他勉强地侧过身子撑住自己,咬了咬嘴唇。整个人忍不住地在抖,扣在桌面上的掌心都止不住敲着,一下一下在打节拍一样。等李欲行端来两人餐盘的时候,他差点气地打飞李欲行手中的盘子。

    李欲行坐下后瞧着他,唇角含笑,耐心哄人。“怎么每次做完了都这么易怒,是我活儿不好吗?”

    向晚萤瞧着他哼了一声,别过头瞧着自己面前的餐盘。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除了里面的西红柿炒鸡蛋和黄桃杯。食堂的伙食倒也不总是这样不错的。他们这个监狱是新建的,制度难免和以前一些都不太一样。伙食是上面派发的食材,让监狱犯人们自己做的。如果表现的都挺好,也没闹出来什么大事,像今天这么好的奖励餐也有可能实现。

    酸奶杯和黄桃杯是向晚萤最喜欢的两样配餐了。所以之前被关禁闭室的时候,副典狱长总扣押他的配餐,气得向晚萤在遍体鳞伤的时候恨不能吐出血来。

    向晚萤艰难地捏着刀叉,在盘中叉了一口鸡蛋放进嘴里,用西红柿的酱汁拌着米饭喂进嘴里。滋滋美味的食物也让他打不起精神来,最近还是太疲惫了。好不容易从禁闭室康复过来的精神,又因为今天性瘾爆发燃起来了痛楚。

    李欲行瞧着他坐不住的样子,心疼地皱着眉,但还是开始吃自己盘中的饭菜了。他平淡地用叉子拌着米饭,把旁边的青菜白菜也都就着米饭先吃了。顺手把自己手中的黄桃杯递给向晚萤,瞧得出来对方挺喜欢这个。

    怯生生的少年犯走到他们这桌的时候还有些惧,白净的脸蛋上抹着一个黑色的泥巴手印,瞧着格外的可怜。那泥儿都顺着脸颊往下落脏了他的衣服了。少年望着正坐在桌角的向晚萤,身体控制不住地在发抖,“萤..萤哥。”他的眼泪颤颤巍巍地落下去,怎么可怜怎么瞧得出来。

    向晚萤抬起头瞧着他,疲态的脸颊依旧俊美极了。“怎么了。”

    “能..能跟您一桌吗?”

    向晚萤一向不喜欢别人跟自己一桌吃饭,却还是为了眼前人再破了一次例。“坐我对面吧。”

    李欲行瞧着这个少年,思索了几秒。是之前被向晚萤亲脸蛋那个小孩。好像..就是这人叫他去向晚萤屋的。他还怀疑过这是不是向晚萤的旧情人,醋了一阵。从禁闭室出来之后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和向晚萤情意绵绵的,现在那些情绪都涌上心头了。

    他没有考虑过向晚萤和他开始之前的情况,也不了解对方生命中发生的很多事情。现在看来那些空缺都让他有些难耐起来。

    坐在向晚萤身前的是孟星宇,那个被他公开包养的小宠物。说是包养,其实就是向晚萤庇护他的方式。偶尔帮向晚萤口交缓解前面解决不出来的欲望,或是让向晚萤肏肏屁眼,就是他的全部职责了。

    而向晚萤另一方面有给予他保护和信任,把一些自己相关的重要事项就都交给他去办了。所以现在坐在向晚萤面前,脸蛋上被抹泥的,掉的可不止是孟星宇的面子,还有他向晚萤的。

    “有..有好几个新犯人进来了..两个死缓。”孟星宇的声音微弱到人都听不见,李欲行侧过头去瞧,向晚萤倒是耐心听着,耳朵尖尖的,甚至手中的饭也没有吃。

    “他们的档案,为什么没人给我。”向晚萤的语气有些不太妙。

    “我..我想去找您但您那个时候有…有事儿,”孟星宇说着话,有些惧怕地颤抖着,“其中有个…强暴幼女的杀人犯,今天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在厕所掏了把泥抹我脸上了..”

    向晚萤知道他怕这个,听着字里行间的讯息,慢慢地皱起了眉。他也是有底线有尊严的,强暴案杀人案加起来本就让人难以容忍,当对象变成幼女的时候就让人更无法接受起来。怒火几乎是从脑海瞬时传向了指间,至此,向晚萤是彻底没心情吃饭了。

    “为什么没人庇护你,小王小六他们两个呢?”向晚萤语气极为不耐,开始为两件事恼火起来。

    “他们两个..和另一个新进的死缓犯打架,一起被罚进禁闭室了。呃..是那个犯人先出手的,萤哥你不要罚他们..他们知道我出事肯定会动手的,”孟星宇哆嗦着,忍不住抿唇看了李欲行一眼。

    “是..是外面传我失宠了不得您喜爱,是无主的犬,所以才…有人可以随意动我……”孟星宇压下话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因为那几个犯人进来的时候向晚萤已经进了禁闭室,有新进来的人想兴风作浪挑事情,拿他首先当磨刀石来投石问路了。

    向晚萤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你可真好欺负,明天等着,我陪你去报复。今天晚上回去我看眼他的档案。孟星宇,你可涨涨记性吧。”他瞧着眼前的柔软小包子,伸手掐住对方的脸蛋,“你进监狱就是被骗才进来的,还那么好被欺负,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孟星宇被掐住脸蛋支支吾吾地说话,三句话放不出个屁来。等脸蛋终于被向晚萤放过,已经被揪红了。他捂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向晚萤。

    “再这么好欺负我就要考虑狠狠打你屁股了。”向晚萤说完话,插了把盘中的黄桃放进嘴里。“等他俩出来我让他们教你点防身技巧。你以前逃着不弄,现在再任性?”

    李欲行瞥着向晚萤,观察着对方的言行,试图分析他们的关系。他在脑海里想着曾被自己按在身下打屁股的向晚萤竟然还会管教旁人,忍不住心里痒劲儿更多了。向晚萤越野越出色,他搞着就越上瘾。

    如果把这只乖张的监狱头子抱进怀里狠狠地揍他屁股…李欲行想入非非,忍不住傻笑出声。

    向晚萤侧过头瞧他,听见笑声的时候觉得脑子里有根神经炸炸的,再一看李欲行完全没之前狠劲,只剩下一只傻乎乎的二哈狗,仿佛在那里吐舌头。“李欲行你个蠢蛋。”他伸手掐住李欲行的脖子,另一只手拽住李欲行递给他的黄桃杯站起身,瞧着面前的孟星宇开口,“我走了。你自己去洗脸,实在不行就去我的浴室。你已经知道进去的方式了。”

    把李欲行拽起来拖到自己房间,向晚萤抓起房间里地上放着的文件。这是从外面的投递口送进来的,他的房间甚至拥有门锁的设置。

    向晚萤捡起文档,站在门边就开始看了。毕竟是机密档案,李欲行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看,就乖乖站旁边打量着向晚萤的房间,甚至还走进去瞧了瞧独立的洗浴间。说豪华也算不上,但绝对在监狱里是数一数二的风头房间了。也不知道向晚萤怎么获得的。

    向晚萤一目十行地瞧着首页的第一张处决书和案件详情,眉头就越皱越紧。看到最后判了死缓的时候,他几乎是怒不可遏。虽然已经知道对方进来就不可能当即执行死刑那么快,可是延期两年还是气得他抓狂了起来。

    法律规定,死期缓刑执行罪犯依法要在监狱执行刑罚改造。因此那些罪大恶极,却又因为得了庇护和沾了判决结果的光的罪犯们,都需要进监狱里呆着劳改。可是有些死缓犯人通过劳改,是可以改为无期徒刑的,甚至立功可以改成二十五年的有期徒刑。所以说白了,死缓的判决就跟放屁一样。

    这些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强暴犯,跨越了道德人性的底线后,竟然可以被人们审视决定他们还是可改造之材,愿意给予对方一个机会看看对方‘以后还会不会再犯’?!

    这份判决书,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吃人。向晚萤气得发抖,直接把整个文档摔在了地上。他身子本就受着伤,现在这样一来就更加痛楚,扶着墙的手气得在哆嗦。他艰难地甚至喘不上气,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望向李欲行。“你看。”

    李欲行蹲下身子捡起来文件,依在门板上打开了文件的第一页。

    这个案子,实在是触目惊心。案犯是个叫乔恩的青年,在自家水果摊位上掐晕了小女孩,把她塞进蛇皮袋里扯到了后山。用刀刺伤双眼和颈部,再进行了奸淫。小女孩是在被他施虐的过程中硬生生逝世的。随后他把女孩用来买水果的钱也抹去,尸体绑在来时的蛇皮袋里弃尸荒野。

    档案里的附图有尸检报告和案发现场的图,饶是李欲行这种脾性好一些的人看见都忍不住想呕吐出来。太残忍。他捏着档案的那只手微微发着抖,他侧过头瞧了一眼向晚萤,“你想怎么办。”

    强暴,残虐,谋杀。甚至这样残酷的手段,是针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是自首,因为是“如实描述”,死刑缓期。

    向晚萤抬起头的时候,眼泪顺着眼眶滑了下去,没过脸颊上的伤。微微发肿的脸颊还彰显着上一次他出手殴打被判处的惩罚,可他现在又要挑战一次这个监狱的容忍底线了。

    向晚萤自认不是圣人也不是有资格判决他人性命的上帝。在道德线上,他这个犯了走私罪的人伤害到的人也不比任何其他罪犯少,可是..可是,纵使是他这样的人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可以触碰,有些道德底线无法被跨越。

    这个判决结果,他无法接受。

    他选择身为一个人,无法、接受。

    “法律做不到的事情,我来。”向晚萤语气冷静,显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将要面对着什么。但他选择全部接受。

    他是监狱老大,他承受着这个位置该有的权利,也有责任和义务决定,什么人是该怎么被处理的。像这样死缓的恶人,他没有必要让对方的每一天都过得舒心愉快。必要的时刻,他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处决对方。

    犯了罪的人都早该清楚要面临什么样的审判。死刑,私刑,惩戒,虐打,都该是他们在犯罪那一刻就应该清楚会发生在未来的事的。没有人可以逃避命运逃避审判,也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凭什么一个人犯了罪,可以利用法律和行为逃避一些审判。凭什么有些人罪恶,却可以逃脱罪刑。这样的人,可曾有过心理不安。

    “罪名我全部背负。”向晚萤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每分每秒都是在想着那个女孩。

    那个原本可以活在阳光里幸福健康的一个女孩,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帮着父母去买水果所以拿着钱就去了。她可曾知道等待着她的命运,她有的选择吗。

    这是什么一个社会。罪恶不赦的监狱老大在为受害者落泪哀叹,道德不赦的强暴杀人犯在坦然自首获得法律认可拍手好评减刑。位高权重的人轻松摆脱自己的罪行,引导舆论轻松挑拨民心,让所有人觉得他没有错。是那个幼小的孩子勾引他的。可能吗。这样的人,这些病态的恋童癖们,他们问心有愧吗。

    向晚萤逐渐情绪被这样的事件逼溃。他控制不住滴下去的泪珠,像是珍珠一样落下去的泪掉在地板上,浸透了他的小黄鸭拖鞋。

    向晚萤捂住脸,近乎失控,受不了此刻内心的情绪颠簸。这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崩溃的情绪,他无法解脱。那一刻对自己的痛恨那么多。犯罪这两个字的含义,背后隐藏着伤害,隐藏着所有他此时感觉到的痛。

    “他们不认死刑,我会亲手杀了他。打折他的骨头,复制他案件的全部原型。”向晚萤怒极反静,清醒下来深吸了口气。望着李欲行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嗯,我陪你。”李欲行的语气淡淡,像源远流长的古泊长河一般有着深邃的情绪。“你杀人,我捅刀。你埋尸,我掀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