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学会写主人的名字本来只是件小事，谌愿虽平时表现得很成熟，但内心始终是个孩子，也当然渴望受到大人的夸奖，所以他按耐不住兴奋之情，亟欲让辜长儒知道这件事。

    谌愿本来以为清冷的辜长儒顶多夸他两句，却没想到男人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到自己头上，还用手背亲昵得抹过自己的脸颊，谌愿第一次与人如此亲密，没忍住害羞得退了开来，但辜长儒手背的温度却还停留在他的脸颊……。

    「谢谢三少爷的夸奖……。」

    辜长儒为掩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几声然後说道：「我看你很有天分又肯努力，以後我教你习字吧！想来也是可以帮上忙。」

    「真的？」谌愿脸上难掩笑意，他没想到自己竟有这般好的境遇，主子不仅没苛待他们这些仆人，还要教自己习字，惊讶之余差点没忘道谢：「谢三少爷教奴习字，奴定会好好学。」

    日子在平淡中过去，谌愿在这段时间没出什麽差错，既是刘管家教导仔细，也是少年自己勤仅。

    在习字方面辜长儒很快就看到谌愿的天赋，不仅学的速度快，字又端正，也知晓他从前在家乡能听教书先生说上几句就明白，人又勤勉得很，倒比许多官家子弟好上不少。

    辜长儒自己在上课时，谌愿便在一旁磨墨、递纸，他发现这个少年不仅能一边好生侍奉他，还能分神听教书先生说的话，还可从中捡些问题来问，若早些启蒙，就不会是为奴为仆的命。

    两人相处的种种，大夫人皆透过碧珠和青玉得知，她一方面厌恶谌愿踰矩，一方面又想到这是自己儿子容许的，她既希望谌愿能好好侍主，却又不想他这般低贱之人与儿子有所牵扯，更担心谌愿会想攀高枝，缠上自己的儿子。

    大夫人见两人相处愈发好，便让碧珠和青玉多注意些，少让他们成日腻在一起，且现在儿子的身体还算可以，想来两名清秀的通房丫鬟也能引走儿子的注意了，大夫人想即使只是丫鬟也比谌愿这非男非女的好，男女交合才是天地正道，谌愿不过是治她儿子病的药罢了。

    碧珠得令翌晚就要依大夫人所说行事，青玉则找个由头向辜长儒借走谌愿，导致辜长儒中午过後就没见到人影。

    这样的分配自是大夫人的心思，论样貌碧珠与青玉不分上下，只是大夫人认为青玉的性子许会更得儿子的心，但两人都只是丫鬟出身，可以用来处理性慾却不宜成为主母，让儿子与青玉相处太多只怕会产生感情，因此才多把侍寝的工作安排给碧珠。

    晚上碧珠只穿着红色的肚兜，并在外头罩了一件红色薄纱就来到辜长儒的房内，女子的胴体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肤白滑腻，本该是道美景但辜长儒却不怎麽感兴趣。

    他从下午起就觉得有些烦躁，洗过澡後虽然稍微好点，却还是心绪浮动。

    碧珠并未察觉辜长儒的异样，而是自顾自爬上床，将自己柔软的玉体贴到男人身边，她并不是第一次与辜长儒亲昵，更希望未来能不断与辜长儒亲昵，她有自己的心思，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三少爷……您已许久未宠幸奴家了，憋久了可对身体不好。」碧珠嗲声道，不仅一只纤纤玉手摸上男人的胸膛挑逗，更用一对傲人的双峰蹭着，极力想挑起男人的性慾。

    但辜长儒只觉得烦躁，他抬手想赶走碧珠，却忽地觉得头疼，生生倒在床上，碧珠见状连忙大喊，果不其然引来了住得近的青玉和谌愿。

    青玉和谌愿先後赶到，谌愿只在门口瞥见穿着暴露的碧珠就赶紧转身，生怕冒犯了姑娘。

    「碧珠，三少爷这是怎麽了？」青玉关切得问，他晓得辜长儒身体素来不好，高人来了之後辜长儒虽好了不少，仍偶尔会生病，但自从谌愿来了以後，半次都没发病。

    想到这，青玉忍不住看向背对她们的谌愿，当初高人在寻找至阴至阳之人时，大夫人就先下令把府内的奴仆清查一遍，确定没有後才到外地去找，谌愿来的时机巧，府内众人推敲一下就能知道谌愿就是高人在找的至阴至阳之体，何况是她们就近服侍三少爷的人。

    她本来还对高人说的话半信半疑，怎会与至阴至阳之人交合就能病好？但现在她不得不信，没想到谌愿只是稍长一点的时间离开辜长儒，辜长儒就发病，光是人待在身边就有这种效果，想来交合就能病好的说法不假。

    「青玉，三少爷他、他好像发烧了！」

    碧珠的话打断青玉的思绪，後者连忙上前关心，并和前者一起服侍少爷躺好。

    谌愿听到碧珠的话也担心的很，却不好上前，便说道：「我去煮个橘皮生姜红糖茶给少爷，还请碧姐姐和青姐姐先照顾着三少爷。」

    两人闻言应好，在谌愿走後，青玉便赶碧珠先去换衣服，然後自己去端冷水、准备毛巾。

    在厨房的谌愿甚是熟练得把橘皮洗净，然後剔除内侧的纤维，接着将切块的橘皮和切片的姜放入水中，先用武火煮滚水，再用文火炖上一刻钟，最後才加上两大杓红糖，搅匀了就赶忙送到辜长儒那，就怕茶冷了效果会不好。

    等谌愿到的时候，辜长儒光洁的额头上已放上冷水沾湿的毛巾，四肢也好好收拢在被子里。

    少年将手中热饮交给较近的青玉，然後说道：「青姐姐，我扶着三少爷坐起来，您喂三少爷喝下吧！这橘皮生姜红糖茶可要热的喝才有效。」

    谌愿侧身坐到床缘，将手伸到辜长儒的背与床铺间要把人扶起，就在这时辜长儒正好醒了，倒省了少年不少力气，他让辜长儒斜靠在自己身上，然後用胳膊撑着青年的头，尽量让辜长儒可以舒适躺着。

    青玉见状，连忙喂辜长儒喝下橘皮生姜红糖茶，这期间谌愿都没说半句话，只是担心得看着青年。

    倒是碧珠，说了不少话，虽说都是出於关心，辜长儒却觉得烦，而谌愿就像读懂了他的心思似的，开口对碧珠与青玉说道：「碧姐姐、青姐姐，时间也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三少爷的。」

    两人看辜长儒也点头同意，这才缓步退出，青玉没有多想，碧珠却回头望了下才走。

    谌愿知道病人都是不喜被打扰的，生病已经够不舒服了，会只想好好休息，因此即使他担心辜长儒，却没有要说些什麽，只是默默照顾着，暗自祈祷辜长儒可以尽快康复。

    少年服侍主人睡下，期间更是频着更换毛巾，就怕毛巾被青年的体温弄热了，敷着会不舒服，在谌愿的勤仅照顾下，辜长儒到半夜就退烧了。

    青年并不习惯就寝时有人在身旁，因此他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同时他也知道谌愿是如何照顾自己的。

    谌愿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根本没办法整夜不睡，也会不小心坐在地上靠着床柱睡着，辜长儒便是趁此机会大方盯着少年的睡颜，等少年有转醒的迹象才又装睡。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辜长儒才能完全放松自己，他不是不知道碧珠和青玉是母亲派来的人，他只是装作不晓得，除此之外他的两个哥哥也是找着机会就要害他，唯有谌愿什麽都不知道，是辜宅里的一片净土。

    辜长儒爱怜得用手指抹过男孩的唇瓣，然後将半个身子探出床外，轻轻在少年唇上落下一吻。

    没有人知道，此刻房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他窥见了房中的一切，直到那一吻落下，他忍不住将置於身侧的双手握紧。

    那人便是──赵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