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于年纪的探讨

    说起来，克利法因为被改造这件事情，对自己多出来的部位甚感不悦，不过倒不会阻止弗洛去操那个地方。

    他们刚刚开始交配的时候，弗洛年纪轻，没有太多的经验，又因为克利法年长，弗洛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所以，有时候无奈的克利法，还不得不亲自指导弗洛如何操弄自己。

    克利法本人当然身经百战，被他指导出来的弗洛也快快乐乐地将这些经验反过去，施为到了克利法的身上。克利法自讨苦吃，还不得不在高潮的时候，夸奖弗洛做得不错。

    那段时间弗洛叫克利法老师。

    后来他就固定地称呼克利法为叔叔了。不过他并不会只叫叔叔，如果要称呼的话，他一定会带上克利法的名字。

    他会把这个长长的称呼再拉长，软绵绵地叫着：“克——利——法——叔——叔——”

    克利法忙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听见弗洛这么叫他，就总得回过头，弯下腰，摸摸弗洛的头，在弗洛的额头或者脸颊，甚至是鼻尖上亲一口，这才能安抚住他小小的配种者。

    或许是人种的问题，也或许是年纪的问题，明明都是配种者，克利法却也比弗洛高了那么一截，体型也稍微大一些。

    弗洛总是孩子气地与他比身高，然后次次被打击，最后，克利法作为赢家，还不得不安慰弗洛，让弗洛别沮丧，他的年纪还小呢。

    在克利法面前，弗洛自然还是一个小孩子。

    他从小就很少见过他的父辈，而克利法是他唯一接触过的长辈。从这个角度上说，弗洛天然就对克利法产生了好感。

    只不过，发展到最后，居然建立了这样的关系，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克利法曾经问过弗洛，询问他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年纪大了的育种者有什么看法。

    那时弗洛刚刚从午觉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抱住他的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说：“什么、什么看法……？”

    克利法摸摸他的头，轻声问：“弗洛会嫌弃克利法叔叔吗？”

    弗洛瞪大眼睛，反问说：“为什么会嫌弃？”

    “我比弗洛大好多岁呢……”

    克利法只有在弗洛面前才会这么说话，带着一种哄孩子的幼稚语气。只有在床上，或者在生育的时候，克利法才会彻底地将弗洛看作是自己的配种者。

    平时的时候，他更多地将弗洛当成一个孩子那样宠爱着。他爱着他，不仅仅是恋人之间的爱，更是基于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关注与宠溺。

    面对这个问题，弗洛总是会说：“我喜欢年纪大的克利法叔叔，因为，只有这样，克利法叔叔才会教我床上的那些事情呀。”

    他说话时，语气和声音都甜甜的，完全不像是一个配种者。可是只有内容，才能听出属于弗洛这个独特的配种者的，温柔的促狭。

    他这样胡搅蛮缠，克利法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说：“那好吧，弗洛。”

    谈及性事，克利法并不会像其他育种者那样羞赧。

    要比拼说骚话的本事，弗洛可比不上他。只不过，弗洛慢慢总结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风格，总是过于的直白与幼稚，让克利法有时候都猝不及防地感到一些无所适从。

    当然，那只是一瞬间。

    弗洛总是会以此为乐，故意去招惹克利法。

    弗洛是个幼稚的小孩子，而克利法却并非如此。他总是会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弗洛尚且年轻力壮的时候，他或许就已经年老色衰了。他问弗洛的那个问题，是他心中始终的隐忧。

    ……他年纪大了。

    尽管并没有老态，甚至一抬眼的瞬间，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依旧能令观赏的克鲁族屏住呼吸，甚至，年长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更多属于时光的宠爱，令他更为风韵温雅。

    ……但是，他的年纪终究大了。

    有时候在床上，甚至有些应付不过来弗洛这样的小年轻。尽管弗洛温柔体贴，他却不得不责怪自己的身体。

    有一次他指导弗洛骑乘的体位，做到一半，自己却软了下来。他生怕压到弗洛，只能往侧边躺，顺势被弗洛拉住大腿，被彻底地插入。他闷哼一声，那双漂亮的眼睛含上了些许的泪意。

    弗洛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沙哑，他看着克利法，温柔地说：“克利法叔叔，还好吗？”

    克利法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老去，他垂着眼睛一言不发，最后，却长叹了一声，轻柔地说：“弗洛操得太用力了，叔叔有些经不住。”

    弗洛哼了一声：“这哪叫用力，还没有用力呢！”

    之后，他快速地操弄着克利法，让他的克利法叔叔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用力。

    虽然第二天，他娇气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说自己腰疼。

    ……真是的。克利法不得不忙前忙后地照顾他。

    克利法哭笑不得地想，明明他做配种者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娇软无力的表现。

    弗洛真是配种者中的奇葩存在了。

    然而这样的弗洛总是会让他心生柔意。

    有时候克利法心不在焉地想，以前他瞧不上那些育种者，或许是因为没有遇上弗洛这样的……？不，他也想象不出弗洛做育种者的样子。

    倒不如说，他只是喜欢弗洛罢了。

    于是，弗洛就成了他的标准。

    什么都比不上弗洛，什么都得是弗洛。

    这之后，克利法就不怎么在弗洛面前提及自己的年纪问题了。他觉得，提多了，弗洛就烦了。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被他说的觉得有什么了。

    但是这件事情依旧让克利法如鲠在喉。

    他不介意弗洛和别的育种者在一起，生育后代……他当然不在意，他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这就是人类配种者的使命与责任。

    但是，他有那么一些在意，如果弗洛不喜欢自己的身体了……

    他实际上已经到了配种者退休的年纪了。

    虽然现在的配种者退休大多比较早，克鲁族体恤他们年轻力壮时候的辛苦，所以会让他们早早休息。但是，距离他进入衰老的日子，也并不远了。

    这种忧虑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直到有一天被弗洛发现了。

    本来弗洛在他身边乖乖坐着，他们一起在看一档电视节目。然后，弗洛突然说：“克利法叔叔，昨天晚上你说梦话了哦。”

    克利法吃了一惊：“把你吵醒了吗？”

    “嗯……”弗洛突然沉默了。

    克利法无奈地看着他：“弗洛呀，你又熬夜了。”他叹了口气，“会被培育员说的，你又想要挨骂了吗？”

    弗洛无辜地看着他：“但是，克利法叔叔睡得太早了嘛。”

    克利法的心里突然一沉。

    他想，弗洛这是嫌弃他的作息了吗？

    他年纪大了，的确是习惯更为健康的作息……

    弗洛忽然大声地叹了一口气，绘声绘色地模仿道：“唉，我年纪大了，弗洛肯定不喜欢我了……”

    克利法呆住了。

    弗洛狡黠一笑，扑到克利法的怀里，恃宠而骄，一点也不怕克利法骂他：“这就是克利法叔叔昨天晚上说的梦话哦。我一个字都没有说错！”

    克利法有些羞耻，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面子上的问题，他只是难过地看着弗洛，轻声地问：“那，弗洛真的会不喜欢克利法叔叔吗？”

    弗洛面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忍不住伸长脖子亲了亲，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当然！”

    克利法忍了忍，还是问：“是会还是不会？”

    弗洛在他的怀里打了个滚，毛茸茸的头发在他的脖颈蹭着，但就是不说话。

    克利法苦恼地看着他，尽管被弗洛蹭得有些欢喜，但还是期待着弗洛能说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片刻。

    弗洛突然抬起脑袋，生气地看着克利法。

    克利法懵了一下，却实在难以忍受弗洛脸上的怒色，只能放下矜持与面子，讨好地问：“弗洛，怎么了？为什么生气了？”

    弗洛指责他：“明明以前，不管我做什么，克利法叔叔都会哄我的！现在，克利法叔叔想让我永远喜欢你，都不愿意哄我了！什么我不喜欢你，明明是克利法叔叔不喜欢我了！”

    说着，他委屈地瘪了瘪嘴，一脸要哭的样子。

    克利法向来把弗洛宠爱到了极致，连底线都已经全部丧失了。在床上的时候，弗洛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连射尿这样的事情都羞耻地容忍了。

    他这样习惯性地退让与包容，怎么忍心看到弗洛这要哭不哭的表情，立马就心疼坏了。

    他赶紧把这个小娇气包抱进怀里，温柔地安抚着。他头疼极了，一方面觉得弗洛这性格真是过于的娇纵，另外一方面，他又总是对这样的弗洛无可奈何。

    弗洛无论做什么，他都不忍心训斥，再这样下去，他……他还能怎么样呢？

    他温柔地哄了一会。弗洛静静地望着他，过了一会，突然亲了克利法一口。

    克利法无奈地看着这个小祖宗，这样忽冷忽热的行为，实在令克利法有些摸不着头脑。

    弗洛轻柔地说：“克利法叔叔，真的很喜欢我。”

    “弗洛……”克利法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就像是个毫无经验的小年轻，只能祈求他的恋人施予他少许的仁慈，让他不要处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片刻之后，弗洛突然眉开眼笑，他把自己拱进克利法的怀里，又肆无忌惮地打了个滚：“克利法叔叔这么喜欢我，我肯定也会一直喜欢克利法叔叔的！”

    克利法无奈：“等价交换？”

    “不是……不是交换！”弗洛一本正经地强调，“是，相互喜欢！”

    克利法戳戳弗洛的脸颊，酸溜溜地说：“你的心里有多少个相互喜欢？”

    弗洛呆了一下，犹豫着说：“我……我数数？”

    克利法被弗洛这一下懵懵的小表情弄得心都要化了，哪还管得着弗洛心里到底有几个，反正他也不在意，反而立刻就精虫上脑地把弗洛往床上带，就指着弗洛好好操弄一下自己那地方，好让快感迅速淹没其他不必要的情绪。

    反倒是弗洛有些羞涩：“……克利法叔叔！时间还早呢！”

    这时候的弗洛还对培育员的嘱咐言听计从，对白天搞这档子事有些不好意思。

    但克利法这家伙，欲望上头的时候，哪还顾得上这种傻子规矩，温柔地诱哄着，直接就把弗洛给骗到床上去了。

    所以说，弗洛在床上那些促狭的性子，有一多半都继承自他的克利法叔叔。

    后来，他们又一次讨论到这个话题，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

    在培育所，他们看到了几位退休了的人类，被克鲁族带走。这些人类十分柔顺，尽管他们似乎对培育所有些不舍。

    弗洛有些吃惊地问：“他们为什么会离开？”

    克利法解释说：“因为，他们退休了。”

    弗洛睁圆了眼睛：“退休了就不得不离开吗？”

    “不，当然不是。他们是被克鲁族领养走了。”克利法轻柔地说，“这些人类会在克鲁族的家里接受良好的饲养。如果退休的人类没有克鲁族愿意领养，培育所也会将人类照顾到死去为止。”

    弗洛懵懂地点了点头。

    他年纪还小，不明白什么叫衰老与死亡。

    不过，他像是忽然开了窍，明白为什么克利法一直在忧虑这个问题了。有一位离开的人类，已经满头白发，步履蹒跚了。

    弗洛就问：“克利法叔叔，以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克利法温柔而忧伤地说：“是的，克利法叔叔以后也会这样。或许我的牙齿会掉光，头发会变黑，连眼睛都变得浑浊了。以后，或许走都走不动了，也听不懂弗洛在说什么了。”

    弗洛眨了眨眼睛：“那我也会这样吗？”

    “人类都会这样。”克利法说，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弗洛，你……并不介意？”

    弗洛近乎天真地说：“介意什么？”

    “介意……我的衰老。”

    “每个人都会这样。克利法叔叔说的，我听见了。”弗洛皱了皱鼻子，“唔……有点丑，确实是这样。但是，想到自己也会变成这样，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如果我介意别人这样，以后我老了，别人也会介意我的。”

    克利法有些吃惊地看着弗洛。

    弗洛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反问：“克利法叔叔，我说错了吗？”

    “不，弗洛，你说得很对。”克利法喃喃说，“你是个好孩子。”

    弗洛就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因为克利法的夸奖而感到开心的情绪，就像是一个得到糖果奖励的孩子。

    这一天的晚上，弗洛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为什么克利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时他们几乎要睡着了，弗洛难得与克利法的作息相同。

    弗洛明白过来了，于是就毫不犹豫地开口说：“克利法叔叔。”

    克利法含糊地应了一声。

    “不管是年轻还是衰老，我都会一直喜欢克利法叔叔的。”

    克利法瞬间就惊醒了：“……什么？”

    弗洛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然后又说：“因为，我喜欢的是克利法叔叔，不是克利法叔叔的年龄。如果因为年龄就不喜欢克利法叔叔的话，我为什么不把自己也变成一串数字，然后和数字生育幼崽呢？”

    他这样幼稚的话本应该惹得克利法发笑。

    但此时，在黑暗的夜色中，克利法却呆住了，他只觉得喉头微酸，感到一阵的酸涩与柔情同时涌上心头。

    弗洛轻柔地说：“我喜欢的是克利法叔叔，无论是年老还是年轻，都只不过是形容词罢了，中心语都是克利法叔叔。所以，我都会喜欢。”

    “弗洛……”

    克利法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侧头，与他交换了一个饱含爱意的深吻。

    是这样的弗洛啊。

    是他所爱着的弗洛。

    他本就不应该怀疑弗洛；而即便他怀疑了，弗洛依旧给出了一个如此熨帖的答案。

    他爱着弗洛，而这样的爱意，与日俱增，从未褪色。

    正如弗洛所说的，他所爱着的，只是他爱的这个人而已。抛去了一切的形容词与装饰，只是这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