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会喜欢小孩子吗
有些湿意的眼角还没来得及褪去那份担忧的心思，闵西便有些愣怔地攥紧了手中的衣角，似乎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偏偏就连发愣的模样，也流露出一种小动物般无辜又迷茫的神态。 即便是塞西尔看着眼前这幅画面，都有些忍不住地想摸一摸自家少爷的发丝。 本来还担心分开了这么久，少爷会不会遇到什么磨难，又或者被那些人族粗鲁地对待。毕竟以少爷的身体，恐怕根本就承受不了任何的折磨。 万幸的是如今看来，依旧被好好保护起来了。 “真的吗……原来已经没有水牢了？” 闵西感受着耳旁塞西尔轻轻拂过的手指，回想到自己先前唐突又慌乱的检查，脸色也略微浮现了几分窘迫。 可是明明记得闵渊说过的，当时那家伙还过分地拿这个来威胁自己…… “没记错的话，我被主人安排到领地没多久，手下就已经停止批款修缮水牢了，所以到现在的话，应该早就不存在了。” “为什么会突然担心这个？难不成那些家伙用这个威胁少爷了？” 为了让自家少爷不再那么地担忧无措，塞西尔认真地解释起来，只是说到最后眼神也变得有些严肃。 “不是，可能是我记错了……” 闵西连忙否认起来，只是又没办法把闵渊那家伙在床上做的那些坏事说给塞西尔。 闵渊这家伙真的是…… 可恶。 而且自己居然还真的呆呆信了他的话。 只不过这一次，闵西心底暗自羞恼的同时，倒也松了口气庆幸那家伙只是嘴上说说。 平时做事乱来得让人担心，在这种事情上又好像出乎意料的……可靠？ 但是说可靠却也不对，要是真的可靠，当初就不该信口开河地骗自己担心才对。 所以说就还是乱来得很！ 塞西尔对于这个暧昧不清的答案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轻将手里的茶杯递到了自家神色纠结的少爷手里，起身继续准备起了其他的餐点。 称得上是给闵西留足了空间和余地。 在这一点上，塞西尔总是能让闵西感到一种长辈般极为体贴的包容感。 “少爷这段时间，血液有补充足够吗？那些人类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吧。” 尝试着换个话题转换一下氛围，忙着摆弄餐碟的塞西尔背对着床上的闵西，因而也没能注意得到闵西突然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没有……其实血的话，因为闵渊他帮我找来了一些，所以没什么大碍的。” 当然不可能告诉塞西尔，自己喝的全是闵渊每天喂给自己的血…… 尽管如此，对着最为信任自己的管家塞西尔撒了个小谎，闵西也感到了十分的为难，甚至连握在手里的茶杯都有些烫手了。 “他？” 塞西尔颇为警惕地重复了一声，完全没有预料到那混血居然当真照顾得无微不至，连血液这种事情都没有忘记。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拿到足够的血液而不惹得那些人类非议，反倒是件难度不小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的血。 “少爷，血是不能乱喝的。” 说到这里，塞西尔微微停顿了片刻，像是顾忌着什么，却又脾气发作地忍不住地想要开口。 “要知道，您的身体根本不能碰那些劣等血。” 从前给少爷的血全部是从几万名血仆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珍品，无论是色泽、口感又或者是纯度，稍微有一丝瑕疵都不可能被端到少爷的身前。 一想到闵渊那家伙说不定会找些乱七八糟的血源给自家少爷，塞西尔下意识地就有些蹙眉。 “没有的，虽然味道怪一点，但我能肯定血没有问题……” 察觉到塞西尔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曾经那种苛刻到极致的强迫症，闵西不得不匆匆解释了起来。 当然，这就绝对不是谎言了。 毕竟如果要给这本书里的血液质量排个序，排除作为女主的穆琳，恐怕就属闵渊了…… 原书里那家伙似乎因为高质量的血源，也吃了不少苦头，甚至一度流落到了黑市。 只不过这一世自己直接把人给放在了身边，那些前期的困境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塞西尔，你知道父亲现在在哪儿了吗？” 直觉这样再被问下去，自己迟早会让塞西尔发现什么不对劲，闵西脸色微微发热地就反问起了自己更为关切的问题。 塞西尔对自家少爷的秉性自认为知根知底，撒谎这种事情更是绝对不屑于去做，自然是对闵西的话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 “少爷您不用担心……家主大人这段时间，应该一直在和那个混血商议事情。” 只是对于要不要告诉闵西更详细的交易内幕，塞西尔还是保持了一种克制的态度。 毕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自己眼里，少爷始终还是不应该接触太多这种事情。 “父亲和闵渊？他们能商议什么事情……”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闵西也有些诧异，只是看着塞西尔看了半天，血族说完这句话后变再也没有打算继续解释的意思了。 得不到答案的闵西只能乖乖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温热的茶水倒似乎让醒后一直隐隐酸痛的小腹稍微舒服了一点。 忍不住伸手隔着睡袍揉了揉小腹，奇异的胀痛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今天肚子真的好奇怪…… 至于父亲的事情，既然塞西尔不肯告诉自己，那就干脆等闵渊晚上回来亲口问问他好了。 顺便还要把水牢的帐跟他算个清楚。 那家伙要是再敢说些混账话，以后就再也不用抱着枕头过来了…… 然而，让闵西感到困惑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这一天一直等到了晚上，闵渊也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反而是塞西尔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一如既往地担任起了照顾少爷起居的管家。 由于担心被塞西尔知道，闵渊其实本该每天夜里都陪在自己身边的，因而闵西也没有办法开口询问，只能装作自己一直是这样独自居住在寝殿之中。 而塞西尔更是不想过多透露些什么让自家少爷担忧。 毕竟尽管现在少爷的身体理论上来讲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谁知道心思太重会不会引起复发呢？ 于是一连半个多月，一主一仆都各自出于一些很是有趣的小心思，悄悄瞒着彼此一些小秘密。 生活却平静得像是血族曾经的那些时光一样，只不过没有了多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请柬和邀约了。 格外漫长的闲暇时光里，对于闵渊这段时间的突然失踪，闵西甚至无法自制地产生了一点怀疑。 塞西尔之所以会突然出现，是不是就是因为闵渊知道他会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才提前安排过来的？ 毕竟如果不是塞西尔现在在身边照顾自己，自己岂不是要一个多月都一个人生活在这座空旷的城堡里了？ 曾经天天见面，自己嫌他太烦…… 如今一隔半个多月，却又觉得好像身边太过安静了些。 每天逼着自己必须喝下去的血液也不见了踪影。 之前还说担心自己的身体才必须定期补充血液，现在怎么看怎么都是在骗人，要不然又怎么会这么放心地半个多月都没有送过来？ “少爷，您手上的那些放到左边的柜子就行了。” 塞西尔看着一旁抱着手里的包裹停顿了许久的闵西，还以为是自家少爷忘了该放到哪儿。 “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了。” 闵西有些局促地被打断了沉思，这才连忙将手里的包裹塞到顶层的柜子里。 这些天由于呆在寝殿里实在无聊，自己也就主动要求陪着塞西尔在城堡里做些整理和打扫的工作。 对于自家少爷自告奋勇的帮忙，起初塞西尔并不打算同意，但是禁不住闵西的恳求，最后血族还是堪堪点头同意了。 只不过清理大厅的废墟这类重活还是一概不允许做的，顶多就是像这样在储藏室里做些打扫整理的工作。 然而就在闵西踮脚将包裹推进去的时候，小腹却冷不丁地再度胀痛了起来，以至于一不小心就让包裹从手里滑落了下来。 褐色的包裹瞬间在地上滚落了几圈，里面的衣服全都散在了地上，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啊……我捡起来就行了，塞西尔你不用过来的。” 闵西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就连忙咬唇蹲了下来，脸上根本不敢流露出半点不对劲。 毕竟肚子疼这种事情让塞西尔知道了，小事都能变成大事。 想来想去就是那天夜里，闵渊那混蛋做的太狠了。 只是自己也没有料到，肚子里的这种不舒服过了半个多月也没能恢复，反而有种越发频繁的感觉。 塞西尔困惑地看了一眼，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眼神终究落在了闵西捂着肚子的手掌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段时间少爷好像经常会忍不住地摸小腹那里。 但也有可能只是无意中的习惯动作。 闵西咬唇隐忍下胸口莫名的恶心感，只觉得蹲下来的一瞬间，眼前甚至有种看不清的眩晕。 轻轻喘息了几声，闵西才重新睁开了眸子，尽可能镇定地从地上将衣服一一捡起。 只是捡着捡着，就被手里这种粗粝的触感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毕竟这间屋子里都该是自己的旧衣服，几乎没有一件不是奢华而又舒适的绸缎或真丝材质，这种麻布的怎么会出现呢？ 而这种困惑，在闵西捡起的一件衣袍里突然滑落了一颗玻璃纸糖后，便瞬间化为了了然。 “塞西尔，我和你当初逃走时穿的那些衣服，怎么会在这里？” 这件应该是自己被闵西从外面带回来那天身上穿的。 当时跟着塞西尔外出逃亡不能太引人注目，所以才换上了这些麻制的衣服，最初还因为磨皮肤适合了好久，以至于后背起了好多红红的小疹子。 现在想起来，倒反而有些回忆的味道在里面了。 尤其是这颗贫民窟里异常珍贵的小糖果。 “应该只剩下这一件衣服被拿过来了，需要我拿去处理掉吗？” 塞西尔眼里，这些衣服可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毕竟自家少爷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不，不是那个。你看，当初的那颗糖居然还在袋子里。” 闵西满眼说不出的惊喜，将掌心里那颗色彩斑斓的玻璃纸糖举给了塞西尔看。 “都已经发霉了，少爷还是扔掉吧。” 当时喝完药苦得可怜巴巴，居然还问自己这颗大概是从地上捡来的廉价小糖果能不能吃，实在是像个孩子一样。 当然，塞西尔并没有告诉自家少爷，最后自己偏偏就失手在了这几颗低劣香精制成的小糖果上。 “可是你知道吗……其实这颗糖不是我捡来的。” 闵西合拢了手掌，格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糖果攥在了手心。 “是当时两个小家伙闻到我身上的药味，偷偷送给我的。” “大概是一直藏着舍不得吃，以至于发霉了都不知道。” 摸着手里的这颗糖，闵西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阁楼上清晨那次奇异的相遇。 哭得跟小猫一样的女孩子因为看见了一头长发，脱口而出的一声“姐姐”，还有怀疑自己是坏人急匆匆跑上来的小男孩，实在是让人觉得有趣又可爱极了。 “少爷……这些您当时怎么没告诉我，太胡来了。即便是小孩子，也不应该放松警惕的。” 塞西尔起初还不是很在意，只是听了闵西这种分享秘密一般的口吻之后，也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包裹。 不过看着这样难得孩子气十足的少爷，塞西尔神色严肃了几刻后，终于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浅笑。 闵西同样带着笑意的眉目弯弯，越想越觉得很是可爱。 然而遗憾的是，自从自己来到了书里之后，血族中却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可爱的小家伙。 “塞西尔，你喜欢小孩子吗？” “为什么感觉血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新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