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忍不住地想亲近
寝殿落地窗的窗帘上，摇晃着月夜下晃动着的木叶影，斑驳的月光也清冷而又寂寞，和血族这个世界里的那种说不出的冷寂感有种微妙的重合。 闵西盯着眼前已经被换上白茶花的金色花瓶，略微有些失神地抱紧了手中书的书脊。 自从宴会回来，好像就再没看到过曾经的玫瑰了。 柔软的指尖轻轻滑过已经略微有些凋谢意味的白茶花瓣，却好似比花瓣还要浅淡了了数分，肤色白皙得像是终身未见过太阳一般。 出神之际，寝殿门却传来了声响。 “哥，还没准备睡吗？” 闵渊抱着怀里新采的白茶，花瓣上甚至还带着几滴露水将滴未滴，下一刻就轻车熟路地换下了花瓶里即将衰败的山茶花。 浅淡的香味不比玫瑰的馥郁，只是月色下也显得分外素雅，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味道。 “马上就睡了。” 闵西将银色的书签卡入书页，便有些迟疑地把书放在了一旁。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家伙好像回来以后也变得不太正常了。 至于不正常在什么地方，闵西垂眸盯着眼前半蹲下替自己扣上睡袍衣扣的男人，动作轻柔体贴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出格的地方。 简直就像是被塞西尔调教成了一个拔尖的侍者一样，什么都能做得极为出色，让主人露出满意的微笑。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刚刚看哥一直盯着花瓶，是不喜欢这次送来的花吗？” 衣扣扣到一半，像是察觉到了闵西注视的目光一样，闵渊口气随意地询问了起来。 “没有，挺好看的。” 闵西古怪地回答着，总觉得两人现在就像是真的主仆关系一样。 “还是哥更喜欢以前的玫瑰？” “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吩咐人过来换一下。” 冷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动，只是闵西总觉得如果真的让换回来的话，这家伙下一刻就会露出什么可怕的面目。 说起来上次马车上带回来的那束玫瑰，最后也完全找不到了。 为此塞西尔还公事公办地扣了男主一笔不少的薪水，只是闵渊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不用了，现在这个挺好的。” “之前的有些太香了。” 闵西摇头拒绝后，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 比起那原书里小少爷喜欢的玫瑰，的确眼前的山茶花摆在房间里让人舒服多了。太过甜腻的花香味，偶尔闻一闻会让人格外惊艳，只是闻多了也会有些淡漠了。 闵渊看不出对于这个答案是什么态度，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哥哥，露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衣服也换好了，我马上去把灯关了，哥也准备睡吧。” 说完这句话后闵渊便准备起身抱着手里换下来的山茶去关灯离开，不料却被闵西从被子里伸手捉住了衣袖。 这家伙真的是又在装什么装…… 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面对闵渊困扰的眼神，闵西颇为恼火地反瞪了过去，只是这股情绪在视线相碰地那一刻又突然泄了气。 “灯别全关了，留一盏床头的，要不然太黑了。” 书里血族的寝殿实在是过于奢靡，夜幕下灯盏全部熄灭后更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空旷幽暗的气息。 也许对于原书的血族早就习惯甚至颇为享受这种隐藏在黑暗里的氛围，但是对于穿书进来的闵西而言，夜里稍微传出一点动静都会辗转不安许久。 “哥是在暗示我留下来陪着入睡吗？” 看着眼前的闵西脸色里带着几分明晃晃的委屈，即便是打定主意了等着哥哥主动开口的闵渊也有些忍耐不住，转身握住拉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掌，安抚般地摩挲着。 这小少爷的寝殿又大又黑，闵西回忆着来到书里以后的这些日子，似乎除了以往每次被闵渊这家伙缠得又累又困地时候才会睡得格外安稳，其余每次都有种睡不着的冷寂感。 拉着小系统闲聊到深夜，都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掉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面。 只是开口吩咐男人留下来等到自己睡着了再走，显然让闵西有些开不了口。 “穆琳今天会过来拜访吗？” 犹豫了许久，还是换了一个话题，只是手掌乖乖地被男人牵着，也没有任何挣扎的意图。 晚宴结束之后，穆琳便偶尔会来拜访一番，但大多数都是来找闵渊的。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经常是在会客厅里聊上许久。 本着不打扰男女主的原则，闵西从来都是不会刻意去关注的，甚至还会特地给闵渊留出时间和空间，系统那边的任务完成度也在一点点按部就班地提升。 那天如果穆琳预约了要过来拜访，闵渊手上的工作往往都会少上不少。 对于闵西的这些小动作和反应，闵渊当然能够察觉得到。 只不过从最初的荒谬恼怒，到后来的怒极反笑，闵渊便干脆直接全盘接受哥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体贴”了。 就这么想把自己推出去？ 虽然想猜不到准确的原因，但显然和那个一直瞒着自己的秘密有种关联。 “是的，约在午夜，马上就到了。哥哥也要过去吗？” 闵渊慢吞吞地回着话，眼神却一直盯着眼前的闵西，就连血族一丝脸色的变化都舍不得放过。 只是垂着眸子的闵西显然没有察觉到这点，尤其是听到回答之后，内心的那种矛盾感又翻涌得厉害。 血族日夜颠倒的作息自己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适应，再加上这具身体又虚弱得厉害，偶尔睡多了也不会惹人怀疑，闵西的作息便一直没能调整过来。 穆琳按照血族习惯性的会客时间来拜访，反而都是闵西会在休息的时间点。 那他马上都要去和穆琳见面了，自己还要把人留下来陪着入睡，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毕竟扮演的是反派角色…… 闵西恐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坐在床头的自己此刻究竟流露出了怎样一种风情，抿唇不语的神态带着几分诱人的矛盾感。 就像是明明想要吃糖，却又懂事得不肯开口，叫人忍不住地想要怜爱。 “哥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明明说出来我就一定会答应的，嗯？” 结果后退一步的仍旧是自己。 闵渊忍不住无奈地拉着手掌里有些发凉的手心，就像怎么焐都焐不热一样的手心，哥哥这种性子也是让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没有！” 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情绪太过外露了，闵西连忙掩饰性地就像要抽出手掌躲回被子里，只是刚刚转身就被男人从身后一把搂入了怀里。 炙热的怀抱宽阔而又带着说不出的安全感，就像是黑暗的寝殿里一处明亮的热源，天生就有种让人想要依赖的错觉。 “明明就有，哥的眼睛都像是在吩咐我留下来。” 闵渊霸道又无赖地低低反驳了一句，下一刻就蹭着闵西的脖颈舔舐了起来，温热的舌尖滑到肌肤的每一处，都会带出一阵酥麻的快感。 “唔……” 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唇瓣，将那些羞人的呻吟尽数压抑住，只是身体却还是本能地产生了依赖性。 何况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思的…… 一直到闵西喘息着说不出话来后，闵渊才克制着把人给塞进了被褥之中，连带着床柱上的帷幕也一块放了下来。 只留了一盏床头的琉璃灯，昏暗的暖黄色光芒将床榻朦胧地照亮了一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随着成人礼的日渐接近，眼前血族的身体也日益虚弱了起来。不仅是每天沉眠的时间变长了，有时候稍微撩拨几下都会累得无精打采。 果然是一半的血核只能支撑到成人礼。 这么一想的话，那个老家伙估计也快回来了。 “先睡一会，马上回来我再来找哥好不好？” 闵西睡眼朦胧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明明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褪，但偏偏就是没了力气，似情绪波动得厉害也会让自己精力消耗得很快。 “……那你快点。” 带着几分私心的回应，有种在破坏剧情的负罪感，但是又实在不想那么理智了。 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纵容，简直就像是一种诱惑一样。 好像只要自己开口，就能轻易地打破剧情，而不必再扮演不是自己的角色了。 闵渊没有说话，仅仅是伸手将有些散开的被褥压得紧实了几分。 本以为男主离开后，自己很快就能睡着的。 只是看着身旁的这盏小灯，身体越是困顿疲倦，精神上却愈发清醒。 忍不住地想要猜测穆琳和闵渊两个人究竟每次都在会客厅干些什么…… 甚至有些想去找他。 —— 而此时的会客厅内，穆琳急匆匆地迈入室内，下一刻就将黑色的斗篷摘了下来，将手里的卷轴一把拍在桌子上。 “你疯了？你挖掉另外一半血核，不就等于自杀吗？” 早就坐在桌前的闵渊对此没有什么表态，反而是将手里的茶壶提起倒了一杯红茶递给了神情激动的穆琳。 短短几个月，眼前这家伙不仅是拿到传承后魔力突飞猛进，就连心思也让自己越发猜不透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种事情族里绝对是不会同意的，最近好不容易一切都进展得这么顺利，再过不久说不定就能……” 穆琳说到一半，却发现闵渊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给自己递了杯茶，就好像自己说得那个人完全不是他一样？ 而且明明岁数都差不多，这家伙总是一副长辈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握着茶杯气鼓鼓地喝了一口的穆琳并不愿意承认，在男人面前很多时候自己的确就像是个有些冲动的晚辈。 “这不是当初协议好的吗，为什么现在突然这么激动。” 闵渊放下茶壶，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一句，却让穆琳越发生气了起来。 当时也没想到，预言里要找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有这种能力啊。 族里虽然一直在找所谓的遗孤，但其实不少人也都抱着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 结果现在传承被一下子发挥到了这种前所未有的地步，偏偏闵渊本人又对这种奇迹一样的事情抱着一副完全不在意的儿戏态度，甚至还真的准备挖出那半颗血核。 “反正不行，现在你挖出来的话，等于自毁前程，族里绝对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