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酸

    温枣忽然觉得慌张，她那薄的像一张纸的心，被夏天温润的风侵蚀了，正在缓缓的往下塌陷。她看少年的眉眼，有些情感是藏不住的，也是骗不住人的。眼睛会告诉你。这是书里的故事告诉她的，也是天性敏感的她所能最大限度看透的人情世故。

    她看不懂，虞川眼里的情绪。

    那牵着的手，也不知何时被放开了。

    “饿了吗？”虞川蹲下身，在塑料袋里翻找，“想吃什么？”

    温枣还沉浸在先前的情绪里，只是摇了摇头。怀里依旧被塞了一盒水饺。

    “谢谢。”

    虞川也从里头摸出一盒炒饭，也没站起来，顺势坐在了地上。他往身旁的位置拍拍，示意温枣也坐下来。她捧着那盒水饺，又看着脚尖发了会楞，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看出小姑娘的犹豫，递给人一双筷子：“这儿没你想的那么脏。平时来这里坐的人多了，偶尔也擦擦地。”

    温枣有些诧异：“很多人都会来？”

    “嗯，很多人。”虞川答，“你不觉得，这里是一个违反校纪校规的好地方？”

    隐蔽。空旷。通风。视野开阔。没有摄像头。这几点就是她当初为什么选择在这儿尝试抽烟的理由。确实如虞川所说，是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不良青年在学校里的首选场所。

    “那这几天为什么没碰上？”

    虞川的神态忽然变得幸灾乐祸起来：“我把他们举报了。”

    温枣：……

    虞川被人的眼神看得极度不自在，于是埋头吃起饭来。温枣也总算把第一个饺子塞进嘴里。味道和中午的一样好，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一顿简单填饱肚子的“风餐”，却让她难得的胃口大开，在平日的餐量又多吃了四个饺子。

    虞川比他吃得快，又拆了一盒东西自顾自的吃。直到温枣把塑料盒还回去，才注意到那是一盒水果。葡萄。

    味道不及那天的甜，酸涩味儿重。果肉在嘴里爆开汁的时候，温枣被酸的下意识的皱眉。虞川看在眼里，在一旁笑个不停。

    她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愤愤然又塞一个到嘴里。

    又被酸到了。

    “被老板骗了，他说这葡萄甜得很。”他好不容易敛了笑意，耸肩道。

    温枣小声嘟哝了一句“骗子”，又立刻反应过来，她又观察那一盒葡萄，以及外头包装的塑料盒。

    “你出校门了？”

    学校里没有水果店，只是食堂偶尔会卖一两种，卖相也绝不如这样好。

    虞川点头：“从后门溜出去买的。”

    “你家……”她嘴快的溜出一句，后一秒反应过来这样问不太好，又把话咽回肚里。

    他却像是毫不在意，捏起一颗葡萄放在手心里把玩。

    “我家就从后门出去，几步远，这块儿我熟。”

    他语气很轻松，但温枣注意到他不自觉放平的嘴角，也就没了再问的意思。只是沉默着吃葡萄。又是沉默着吃葡萄。似曾相识的场景。

    “下次……”那张淡粉色的唇轻启，温枣顺势望去，“带你去我家玩吧。”

    她的心跳好像急促的快了一拍，快到自己都差点儿忽视。温枣快速的在大脑里重复他提出邀请的那一句话。

    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不是喜欢丑丑吗？”虞川提醒道。

    丑丑。

    温枣想起来，那只黏糊糊的大橘。

    “好。”

    这样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起来，她去他家的理由。温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在给自己做一件事之前找理由。什么样的人际关系之间需要找理由？所有都需要，只是很多时候人们忽视了。那么，促使人们警惕起来的，是什么？

    她被这大脑触及到的盲区问题绕的团团转。

    “咔哒”“咔哒”

    一簇火苗在她眼里蹿起。虞川成功收回她的注意力，伸出一只手掌到她面前。笑着说。

    “瘾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