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香

    日光一线长过一线，纵使是开了冷气的室内也难捱得很。上午最后一节课也已经过半，热度超标的教室里一片死气。就连一向活跃的高三（1）班，这节语文课都上的迟缓。

    何倩老师见学生们兴致不高，也没了赶进度的意思，直接留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给学生自习。

    温枣坐在教师的倒数第二排，她170的个子本就算出挑，在这个文科班里更是比不少男生都高，因而从小到大总是座位靠后。

    方便她走神。老师刚宣布自习，她就把压在课本下的课外书翻了上来。

    “看啥呢？看啥呢？看你看一节课了。”那声音起初不加克制的大，甚而能让方圆三四排的同学听清，在温枣“嘘声”的动作下后半句才变成气音。季节够着一张脑袋，人都要蹭进温枣怀里。

    她是温枣为数不多的，算得上好朋友的人。性格随意，稍稍超标的热情与活力，和什么人都能小打小闹起来。

    温枣：“新诗集。”

    这样的答案显然没让这个活泼好动的女孩满意，直黏在温枣身上，各种不搭嘎还奇奇怪怪的问题往外抛，“好看吗？谁写的？她为啥要写？诗集怎么看得懂的？我们一起吃午饭吧？好不好嘛，好的好的好的，快答应。”

    温枣：“……”

    不受打扰，食指无声的挑起，翻过一页。

    季节吃了瘪，也没泄气，还是黏着，“去吧去吧去吧，昂，宝贝？求你了求你了，那个……那个谁约我一起，我不好意思。”只是这次老老实实交代了原因。

    温枣最后还是没熬得过季节。

    她讨厌夏天皮肤出过汗后黏糊糊的感觉，因而也不太喜欢强烈的阳光。而夏日正午的太阳总像把咄咄逼人的刀，在人的脑门顶儿威胁着，时不时轻飘飘的落一刀。

    去食堂的路上总有二十几米避无可避的路是暴露在太阳底下的。

    季节的待定男朋友站在食堂门口招手，身边似乎还站着人儿。温枣忙着与光线赛跑，只是一股脑的冲刺进食堂门口树的阴影里。

    许是一瞬间靠近了食堂，哄闹的声音猛然炸响在耳边。温枣蹙眉，下意识的朝里望去。视线却被不知名的身躯遮挡住。

    她抬头。虞川托着下巴看她，眉飞色舞的模样。

    直接绕过，温枣回到季节的身边。

    虞川：“？”

    “干饭干饭！你傻愣着干啥，王晓宇？”季节忙着和身子另一边的男生说话，又伸手挽上温枣的手臂。

    被称作王晓宇的男生憨里憨气，望着季节直笑，“这不是等你和你朋友吗。”说罢又向后摆摆手，“大川啊，咋跑那去了，走了。”

    某位被温枣无视的虞川收到指令，跟了上来。四个人愣是走出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的气势来。

    渝中的伙食向来不错，品种多，没在吃上面委屈过学生。

    “枣枣宝贝，你吃啥？”季节又凑上来。

    对于季节每天变幻的无数个肉麻离奇的称呼，温枣总是习以为常的。只是却让身边的两位男同胞愣了一愣。紧接着，虞川甚而没忍住，笑出了声。

    温枣：“……”

    最后四个人都点了一份番茄肥牛米线，排队的人少。

    一席饭吃得并不安静，季节本就闹腾，王晓宇本也是爱闹的人，只是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才稍稍敛了几分，但仍是手舞足蹈个不停。温枣只是埋头苦吃，她对食物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不挑剔也不多享受。

    米线嗦到一半，已经差不多饱了。

    乖巧的擦完嘴，头一抬却正和虞川撞个正着。两个人都没有躲闪的意思，温枣一头雾水的望他，虞川却又没绷住，止不住的笑。

    温枣：“……我很好笑？”

    虞川努力的咬住下嘴唇，憋住笑意，“吃得这么香，为什么不多吃一点。”女孩从落座开始，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面前的砂锅。从他的视角来看，只能看到温枣吃得微微冒汗的鼻子和一直鼓鼓囊囊的两腮，以及头顶的一撮碎发随着小幅度的动作直打圈儿。

    他好久没看到干饭干得这么香的人了。

    “饱了啊。”带着点儿不满情绪的声音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撒娇。温枣被虞川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愣是像她这样直球的女孩子多少都会对自己的食量有些在意。

    她个高，身材属于偏瘦型，只是一张脸上腮帮子却多沾着点儿肉。

    虞川大抵也是看出女孩子的不开心，不再开玩笑。身子往前倾，靠近些温枣，小声的说了句：“你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