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俱乐部里热闹非凡，身姿妖娆的零号在舞台上肆意的扭动着，时不时抛出一枚飞吻，引得台下的人起哄尖叫。 然而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却仿佛被透明的屏障隔开了的另一个世界：安静、死寂。 那位客户正在跟秦思越说话，仿佛一点儿都没有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影响到，反观秦思越，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只在对方说话的时候淡淡的应上两声。 我跟秦思越在一起的时间说短其实也不短了，对他的一些情绪波动也可以称得上是很了解，虽然他此刻这张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我猜得出来，他肯定生气了。 我想解释我来这儿真的只是谈合作的，可是话到了喉咙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我仿佛已经能够预见得到假使我真的这么说了他会做何反应，他肯定嘲讽的勾起唇角，用那种讥诮的语气说：到gay吧来谈生意？是不是谈完生意之后还能顺便约一炮，唐柏，就算想找借口，也起码得先动动脑子吧。 被晾了好一会儿之后，我索性不再想该怎么跟秦思越解释了，而是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递到客户的面前，然而对方却像是耍着我玩儿一样，说这里太吵了，等明天再找个咖啡厅好好的聊聊，今天就先放松放松。 我听了这话，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儿，当时就想给对方一拳。然而结果我只是深呼吸一下，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说了句好。 当我说好的时候，秦思越的视线难得的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们俩的视线对上，我似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失望，还有愤怒。 他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唐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合作，连自己的尊严也不要了？” 如果说刚才我还能好脾气的笑笑，那么在听到秦思越的这句话之后，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完全是拜他秦思越所赐，任何人都可以说这句话，只有他秦思越不可以。 “你在开口之前，应该好好的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想想我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秦思越抿了抿唇，随即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总不能是因为我吧。” 我被这话气的脑仁疼，所以也忽略了秦思越在说这话时语气里细微的轻颤，以及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期待。 我想咬咬牙说，对，不是因为你。可我到底是忍住了，我实在是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以一种无可挽回的趋势继续往前冲，更何况还是在我发现他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之后。 我将公文包放在椅子上，说了句去下洗手间就转身离开了，而在转过身的瞬间，我似乎看到秦思越的那双眸子迅速的灰败下去，然而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看错了也不一定，因而没有深究。 在洗手间再一次碰上了沈三儿，他正靠在墙壁上，一个打扮得格外新潮且骚包的零号搂着他的脖子正在热吻，吻了没一会儿那个零号就已经气喘吁吁了，而沈三儿却显得格外平静，伸手将人一把推开，说了句没劲就往外面走，正好跟站在门口无意偷听墙脚的我撞上。 刚才还显得有些冷淡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他问我：“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实话实说：“我并不知道你在这儿。” 他“哦”了一声，然后又笑眯眯的：“那你是来找刺激的？” 我语气淡淡的：“我是来谈生意的。” “……” 气氛静默可以一秒，沈三儿忽然捧腹大笑：“哈哈哈……这个借口可真蹩脚，你听说过有人在这种地方谈生意的吗？” 我无言以对。 推开他往洗手台走去，掬了一捧水就往脸上浇，沈三儿靠了过来，倚在洗手台旁边，问我：“你心情不好？” 我没有搭理他，沈三儿自顾自的说：“你知道吗，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一直没心没肺的，可是咱俩分手了之后，我才忽然发现，你也会心情不好，而你每次心情不好，都是因为秦思越。” 我动作一顿，想笑，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们俩分手了之后，他还在暗处默默地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一样。 倏地，我想到了之前在秦思越手机中看到沈三儿号码的事情，现在正好是个机会，可以问问沈三儿。 不过我不能直接就这么问，我很清楚沈三儿对我的心思，我要是直接问的话，他不仅不会说实话，很有可能还会胡诌一通，借此来破坏秦思越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我抽了张纸巾，不紧不慢的擦干净脸上的水，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才叹了口气：“你猜的没错，我心情不好的确是因为秦思越，我今天过来原本是约了一个客户过来谈生意的，可是没想到秦思越竟然也认识那个客户，然后秦思越就又误会我了，并且还不听我解释。” 沈三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他突然就抓住了我的衣领，对着我的脸就是一阵唾沫横飞：“唐柏，你他妈是傻逼吗？就因为秦思越不听你解释你就心情不好，你他妈怎么就不想想，他是不是联合你那个什么狗屁客户一起玩你？！” 我怔住了，倒是完全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去想。 仔细回忆一下，之前在gay吧外面看到秦思越的时候，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任何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沈三儿像是气急了，继续骂骂咧咧的说：“唐柏我告诉你，秦思越压根儿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之前秦思越就来找过我……” 我听着沈三儿的一席话，只觉得脑袋里头嗡嗡作响，思绪就跟藤蔓似的缠绕在一起，忽然中间的一根断了，其他的尽数崩落下来，那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从崩落的表面之下浮现出来。 田经理让我约秦思越吃饭的那一晚，我跟秦思越解释，我跟沈三儿之间早已经断的干干净净，喝醉了酒的秦思越却仿佛浑不在意，还说有什么事情等第二天再说，可是后来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而此刻我从沈三儿嘴里听到的，却是事情的另一面，沈三儿说，秦思越去找过他，并且完全确定了他跟我之间没有什么往来。 我想不通了，如果秦思越已经完全弄清楚了这一切，那么他为什么还对我还像以前那样不冷不热的？ 难道我猜错了，秦思越对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真心，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潜意识里很排斥这种想法，可是理智却又告诉我，一定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沈三儿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颓然的松开了抓着我衣领子的双手，他无力的说：“唐柏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你的心思秦思越清清楚楚，之所以拿我们俩说事儿，完全是因为他想吊着你玩儿。” 完全是他想吊着你玩儿…… 吊着你玩儿…… 玩儿…… 脑仁就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锤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大，我反而低声笑了出来。 我听见自己仿佛破罐子破摔一样恩声音响起：“随他吧，我唐柏不奉陪了。” 这些年，因为我唐家小少爷的身份，奉承我的人很多，可我知道，那些人在背后都是怎么骂我的，草包、败家子…… 可纵使我如此的不堪，我也有自己的尊严，而为了爱秦思越，我几乎已经将这种名为尊严的玩意儿给丢干净了。 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我想。 抬步往外走，却突然发现我们谈论的主人公不知何时来到了洗手间门口。 他看着我，脸上是那种很明显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个时候还演，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他一句敬业。 我用那种故作轻松的语气对他说：“秦思越，是我傻逼，才会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我不怪你，谁让我们第一次遇见就是一个错误呢，不过我还是想说，这种操蛋的感情，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的嘴唇轻微的颤抖着，像是难以置信似的看着我。 他问：“你什么意思？” 我一字一顿的道：“秦思越你听好了，我们之间，完了。” 我之前以为，要说出这句话应该是挺难的，可是说出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难，反而在说完了之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是，傻逼了这么久，总该聪明一回的，否则我怎么对得起处心积虑替我打算的老头子。 秦思越似乎很难受，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第一次蔓延开大片大片的悲伤，令人心悸，可我已经不会再自作多情的以为，那种悲伤是因为我了。 离开的时候，我看到秦思越似乎朝着我抬起了手，那种姿势就像是要拉住我一样，我不太确定，因为沈三儿挡了上来。 走出了十多步，我还能听到沈三儿得意的嘲笑声，他说：“我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人紧紧地攥在手心，你倒好，喜欢一个人却一个劲儿的往外推……”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我想，沈三儿说的不对，秦思越根本就不爱我，他只是在恨我，夺走了他的第一次而已。 说到底，这是一场孽缘。 不过，从今天起，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