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底意难平
书迷正在阅读:管生不管养,管杀不管埋、年年有余、欲望无罪、女配上位指南(快穿)、【GB/司岚】一往而深、清寒在上【GB】、偷心、我不是自愿开后宫的!!女攻/np、你的“日”常生活(纯肉高h)、自从挖了个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底意难平 却说殷月城给裴松声拽入了地洞,身子直坠下去,耳旁风声呼呼,吓得他惨声尖叫,心道:“我命休矣!” 忽然砰得一声巨响,他猛地砸入寒冷刺骨的河流之中,无数冷水涌入鼻腔,只撞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水声汹涌澎湃,殷月城没空去想地洞下面怎会是一条暗河,湍急水流已裹挟着他往下游漂流。 殷月城拼命挥舞四肢,奋力向水面游去,却觉得右腿十分沉重,像是有一块大石头拽着自己往下沉。 他在激流中睁大眼睛一看,裴松声两只满是皱纹的大手,正死死扒着他的足踝! 殷月城大怒,抬起左脚就踹裴松声的脑袋,可裴松声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的,两只手如铁钳般牢牢夹着他,说什么也不放开。 殷月城咕噜噜吐出一串水泡,快要喘不过气来,心想:“再这样下去,我和他都得变成水鬼,先到陆地上再做打算。他奶奶的,偏就老子落到他手里,偏就老子这么倒霉!” 殷月城无可奈何,只得放任裴松声抱着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向水面游去。 好在水流虽急,水中并无异物,殷月城拼命游到了水面,将口鼻透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畅美难言。 但忽然之间,他又被一股大力拉入水中,却是裴松声把他摁到水中,自己浮出河面呼吸透气,说道:“这里是哪里?怎么有这么多水?” 殷月城大怒,顺手抓起一块浮冰,乱七八糟往裴松声身上一打。 裴松声身上还插着黑木四兵,这一下刚好打中伤口,他吃痛狂怒,骂道:“贼小子老实驮着我!”抡起拳头狠狠一捶。 幸而他伤后无力,拳头入水又缓了几分势头,殷月城立即躲过,腰身一扭翻到水面之上,又抬足乱踢裴松声,大叫道:“你要不要脸?快撒手!” 裴松声不通水性又眼盲重伤,好容易抓住救命稻草,哪里肯放开他?两人在河水中拳打脚踢,载浮载沉,一会儿你骑在我背上,一会儿我压在你头上,时而殷月城给冰块撞破了额角,时而黑木兵器又在裴松声身上插深了几分。 四周俱是山壁,两人怒吼痛骂声在河面上回荡,不知漂流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小小山洞,水流愈加迅猛,水声震耳欲聋,俄而月色清明,雪光大盛,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原来那冰河从山腹中流了出来,绕着半山腰盘旋而下。 殷月城喜道:“出来了,快松开我,我要去岸上。” 裴松声却发癫儿了似的叫道:“你就是要丢下我,我死不放手!”双手双脚乱踢乱打,力气倒还不小。 殷月城怒骂几声,左右四顾,只见前面有一株老松倒下来横在河道上,连忙挣出一只手来,到得近处,立即伸手抓住树枝。 两个人都在河水中一顿,殷月城扒着树干一点点踩水摸到岸边,浑身又冷又痛,累得去了半条性命。 裴松声跟着他上了岸,殷月城怒道:“好啦,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裴松声却不松手,说道:“你以后就做我的眼睛罢,我要找个无人的地方疗伤练功,你快带我去!” 殷月城说道:“想的美!”一个肘锤正中他心口,裴松声惨呼一声,终于放手。 殷月城手脚并用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往外奔,可他在冰河中消耗太多力气,衣衫湿透,外袍上都结了厚厚的冰,走起路来咔嚓咔嚓乱响,每一步都有千钧之重。 他明知该尽快逃离裴老怪,但身心俱疲,脚步沉甸甸的抬不起来,走出十几丈,终于两眼一黑,重重趴倒在雪地上。 他大半个人都陷入白雪之中,呻吟几声,彻底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野兽咆哮声,心中一惊,醒了过来。 只见不远处河流潺潺,水中冰块不时撞在枯松上,铮铮有声,满地白雪反射出淡银月色。 斜刺里又传来一声惨叫,殷月城耸然一惊,摸到腰间双剑仍在,连忙拔出短剑,四下里一张,只见几块岩石后面露出一个人头。 他提剑走近一看,正是裴松声倚岩而坐。 裴松声衣衫也结了一层冰壳,眉毛胡子上全是雪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正在拔除扎在腰间的玄武剑。他一手撑着岩石,一手握着剑柄,缓缓往外拉扯。 但黑木兵器与他真气胶结固缠,每拔出一寸,都疼得他惨呼不休,哀嚎阵阵传荡出去。 殷月城冷眼旁观,裴松声好不容易拔出了玄武剑,已是大汗淋漓,喘息片刻,继续拔除其余三兵。 待得黑木四兵器全部起出,整整齐齐在雪地上一字排开,裴松声已不知死去活来了多少次! 殷月城看他伤口中涌出墨汁般的黑血,不禁恶心欲呕,心想:“他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想要离去,但方才淹水太久,身体疲乏,胸口难受极了,不禁喘了几口粗气。 哪知裴松声除去黑木四兵器后,狂乱内息平定下来,头脑竟然清醒了几分,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是谁在那儿?殷月城,你还没死么?” 殷月城哼了一声,说道:“你耳朵挺灵的啊,做瞎子也不委屈了你。” 裴松声嘿嘿笑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如今我神功已毁,肉身摧残,一生修炼付诸东流。妻子离我而去,魄儿背叛了我,连你这小娃娃也来消遣。但黑木四兵器总算都回到了我的手上,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殷月城惊道:“不会罢?你居然还要练黑木神功?真是疯魔痴狂了。” 裴松声脸色阴晴不定,说道:“哼,你们用黑木四兵器伤得我元气大损,我暂时不能练黑木神功了,须得用别的法子弥补纯阳真气。” 殷月城心道:“他拼命要收回黑木四兵器,也是不愿让别人捏着他唯一的弱点。” 裴松声忽然露出古怪的神色,说道:“对了,玄阴功不就是现成的补阳法宝吗?” 殷月城浑身恶寒,说道:“你在这儿慢慢等死,恕不奉陪。” 裴松声霍地站起身来,绕过岩石走到殷月城面前,睁大一双血眼说道:“殷月城,你的玄阴功刚好可以助我复原,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否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偏偏是你和我一起落到冰河了?” 殷月城怒道:“你是不是疯啦?” 裴松声遭受重创,已经半疯半傻,越说越是激动,伸手摸索殷月城的所在,说道:“好孩子,你乖乖从了我,我就和你共享黑木神力。” 殷月城差点没吐出来,叫道:“老子给你龟孙儿个大嘴巴子,再敢放屁,小心你的舌头!”挥起短剑,如闪电般直戳裴松声的眉心, 裴松声听风声不对,立即偏头闪避。 殷月城转身就跑,裴松声势若疯虎般追上几步,拼命要抓他的后衣领。 殷月城反手一剑刺中他手腕,裴松声却不怕疼似的抱了过来。 殷月城又惊又怒,抬脚踢中他膝盖。 裴松声膝盖一弯,竟然顺势往前栽倒,殷月城猝不及防,竟然给他压倒在雪地上! 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厉声叫道:“滚开,快滚开,不许你这臭老头贴着我。” 可他身上镣铐未除,反而成了裴松声手里的把柄。裴松声扯着他手上镣铐,圈在手里紧了一紧,便把殷月城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 殷月城四肢拼命扭动挣扎,裴松声又使出水里那会子泼皮无赖劲儿,死死压住他的手脚,伸手就扯他裤头,狂乱地嚷嚷道:“我还要练成黑木神功,我还要做天下第一大宗师,谁也别想阻拦我!” 殷月城感到他的血水汗水滴在脸上,怄得快要昏过去,偏偏给他压得使不出一点儿力气,破口大骂道:“老不死的臭东西,下地狱练你的妖功去罢!” 只听嗤啦一声,裴松声一把撕开了殷月城的裤腰带,仰头哈哈大笑,目中流血,神色万分凄厉可怖。 殷月城浑身热血直冲上脑门,撕心裂肺喊道:“日你奶奶的,老子宁可死了干净——”舌尖放到牙齿之间,作势就要咬断! 忽听一个急切的声音喊道:“住手!”接着一道白影如一阵风般吹到近前。 裴松声大怒,回头说道:“谁敢阻我?”辨明声音来处,立即反掌疾拍。 风中传来嗖的一声厉响,裴松声究竟吃了目不视物的亏,先是一愣,接着心中凉飕飕的像是给什么扎了一下,随即便是千刀万剐般的剧烈疼痛!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张大嘴巴颤声说道:“谁……究竟是谁……”手捂胸口,缓缓倒了下去。 ——那天降奇兵白衣胜雪,温文俊美,正是白狐谢雯卿! 只见寒风飒然,琼瑶满地,一代江湖怪杰裴松声倒毙而亡,一双空洞血红的眼睛还大大睁着,心窝处则插着一柄雪白折扇。 黑木四兵器躺在不远处的雪地中,安安静静的不染一丝尘埃。 殷月城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放声哭道:“狐狸精!这可苦死我了!” 谢雯卿站在一块岩石上,大大瞪着一双狐狸眼,还不敢相信自己杀死了裴松声,闻言如梦初醒,忙跳下来搀扶殷月城,说道:“你没事罢?他伤着你了吗?” 殷月城嚎啕大哭,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手中镣铐一紧,又给裴松声尸首扯得摔倒,不禁连声叫痛。 谢雯卿赶紧接过短凰剑,一剑斩断了裴松声的十根手指,殷月城这才夺回镣铐。 殷月城想到这老怪物垂死之际还那般凶猛,自己筋疲力尽之下险些受辱,又气得胸膛几欲炸裂,抢过短剑,在裴松声头上身上乱戳乱刺,骂道:“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瞎折腾什么黑木四兵器,现在好了,你这天底下最怕死的人还不是死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你究竟落了个什么!” 谢雯卿轻轻拉住殷月城的手,劝道:“好啦,仔细气坏了自己。” 殷月城听他言语温柔,更是委屈难抑,回剑入鞘,顿足说道:“刚刚吓死我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我就要到阴曹地府做鬼月城了。” 谢雯卿嗤的一笑,眼神很是无奈,又很是怜惜,说道:“你现在到底是害怕还是高兴呢?我担心你担心得要命,你倒反过来逗我笑。” 殷月城也笑了,说道:“我才不害怕呢,我刚刚是生气,现在看到你就高兴了。”双手搂住谢雯卿的脖颈,紧紧依附在他温暖的怀中。 谢雯卿一只胳膊绕着他的窄腰,一只手轻拍他后背,低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都怪我来得太晚了。” 殷月城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味,心中说不出的放松安宁,笑道:“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报答你,怎么你却自责谢罪起来?” 谢雯卿低声反问道:“你要怎么报答?” 殷月城盈盈笑道:“你说呢?” 谢雯卿神色却有些黯淡,说道:“殷儿,咱们俩……还是先去别处说话。你师弟也在找你,一会儿就要追上来了。” 殷月城有些疑惑,但不愿拂他之意,点头说道:“好,我也不愿留在这儿看着这个老怪物,咱们拿上那四个玩意儿。” 谢雯卿上前拾起了黑木四兵器交给殷月城,又从裴松声身上拔出折扇,捡了地下白雪,细细擦去扇柄血污。 殷月城撕下裴松声的一片衣襟,将黑木四兵器捆在一起。 谢雯卿说道:“我带你走。”一把将殷月城抱在怀里,立即施展轻功。 殷月城犹似腾云驾雾,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谢雯卿停在一处山洞洞口。 两人入洞休息。谢雯卿拾柴生了火堆,殷月城戴着镣铐脱不下湿衣服,只能坐在火堆旁等着烤干。 他察觉到谢雯卿情绪低落,于是一句话不说,披着一头湿漉漉的乌发,双手抱着膝盖,冷得瑟瑟发抖,一双水灵灵的凤眼楚楚可怜地瞧着谢雯卿。 谢雯卿叹了一口气,敞开长袍,说道:“殷儿,那湿衣服别要了,过来暖一暖。” 殷月城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啦。”拔剑割裂了衣衫,光着身子爬进谢雯卿怀里。 谢雯卿用外袍裹住他的身体,把他严严实实拥在怀中。 殷月城舒舒服服倚在他胸前,凤眼笑得如月牙似的,又是狡黠,又是动人。 谢雯卿神色更显得忧愁,说道:“殷儿,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但别睡着了,我……我待会儿就送你回天光寺。” 殷月城笑着说道:“我都不急着回去,你急什么?难道你不想我吗?” 谢雯卿不语,隔了一会儿才闷闷说道:“你就不怕明王着急吗?” 殷月城不答,反问道:“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谢雯卿形容苦涩,说道:“殷儿,我知道是你找到了真正的明王转世,我还看见你和明王说话笑骂的样子……我想了许多,你待我是这样,待他又是那样……唉……”